刀光如月映九州 第一六九九章 酒量不行

    龐十五問道：「那地方遠嗎？」

    邱澤一怔，道：「什麼？」

    龐十五有些不耐煩地道：「我說，那個能找到天鵬彩卵的地方遠嗎？」

    邱澤眼睛瞳孔收縮，直勾勾地瞪著龐十五，「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氣氛突然緊張起來！

    龐十五眼光直視邱澤，毫不避諱，「因、為、你、喝、不、過、我！」一字一頓，挑釁的意味簡直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什麼？」邱澤一怔，他是真沒料到黑衣少年居然敢以這種口氣和他說話！他歪著腦袋，側著耳朵，假裝沒聽清似乎想再聽一遍！看起來他表情很淡然，但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他已經明顯很不高興了！

    因為黑衣少年的語氣很生硬，沒有一絲的敬意，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這讓他感到很沒面子！

    非常非常不爽！

    尤其當著黎明、吳青雲、段梓玉等人面前，這種被人羞辱踐踏的咸覺更加明顯！

    龐十五似乎沒看出邱澤的不悅，見對方側耳傾聽，他當然要滿足對方的願望了，衝著邱澤的耳朵就大聲喊道：「我說你酒量太差了！」

    聲若驚雷！

    邱澤只覺耳膜被震得似乎要裂開一般，腦袋嗡嗡作響，整個面容扭曲變形，他呲牙咧嘴、捂著耳朵強壓怒火，嘶聲道：「你幹什麼？」

    龐十五一臉無辜，皺眉道：「什麼幹什麼？和你說話啊？」

    邱澤眉頭緊鎖，沉聲道：「那你這麼大聲幹嘛？我耳朵都快被震聾了！」

    龐十五有些不解地道：「你如果不是耳朵聾我幹嘛這麼大聲？剛才小聲你不是聽不見嗎？靠，小了聽不見，大了受不了，我就你得抓緊治病，要不以後這耳朵就保不住了！」

    「你….你…...」邱澤氣得渾身發抖！

    黎明自然看得出黑衣少年分明就是故意針對邱澤的，似乎就是要激怒邱澤！

    黎明知道，邱澤盛怒之下極易衝動！

    一旦衝動，難免就要拔劍！

    一旦拔劍

    呵呵…..

    雖然黎明不確定對方這幾個人的真實戰力水平，但黑衣少年腰懸雙劍，紫衣人腰懸四劍，這種敢在江湖上如此明目張胆、招搖過市的人，要麼是武功極高，要麼是腦子極笨，要麼是運氣極好！

    黎明雖然武功一般，但邱澤等人畢竟是七境戰力，而且見多識廣，一上來便察覺到黑衣少年腰間的兩柄劍絕非凡品！

    劍意蕩漾，劍鞘根本擋不住！

    一個血氣洶湧，一個寒氣逼人！

    一般人感受不到，唯有武林高手才能感應到那懾人的劍意！

    武功越高，感應越強烈！

    這麼好的劍，必然會引起別人的覬覦！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們千里迢迢從中原行至西蜀，不可能一路風平浪靜！

    這只能說明，他們的實力絕對深不可測！看上去一個個文質彬彬，弱不禁風，說不定都是扮豬吃老虎的角色！

    黎明有些疑惑，本來這酒喝得好好的，這黑衣少年為什麼突然開始找茬兒？難道就因為邱澤剛才的某一句話觸碰到他的逆鱗了？

    要不然這黑衣少年怎麼會突然間一點都不忍讓了？剛才的過節明明已經翻篇了！

    黎明心念電轉，這裡人生地不熟，一旦節外生枝，自己四人恐怕暴露身份不說，甚至性命都可能不保！他立刻以眼神示意邱澤馬上退讓！

    退一步海闊天空！

    忍一時風平浪靜！

    但邱澤此時酒意上涌，早就放飛了自我！

    他對著黎明大聲呵斥道：「你少特麼沖我擠眉弄眼！你真特麼的以為你是主子啊？你特麼的雖然是三品，可也管不了老子這個四品！老子是武官！」

    文官管不了武官，這話沒毛病！

    但是此情此景，此時此刻，說這種話，讓黎明殺人的心都有了！

    黎明臉色比豬肝還難看，一言不發！目光如刀，盯著邱澤！可惜目光無法化作真刀，不然邱澤此時已經千瘡百孔！

    黎明心道：好！你既然想死那就去死吧！誰特麼攔你誰特麼不得好死！

    和醉鬼爭執能爭贏嗎？

    只能一敗塗地！

    特麼的，這次真是丟人現眼丟大發了！

    黎明乾脆坐在那裡開始吃東西！這麼好的下酒菜，剛才只知道傻喝了，根本沒吃幾口，現在可得多吃點！

    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分明是在告訴大家，他已經準備置身事外的態度！

    邱澤見黎明低頭吃菜，知道他已經被自己懟服了，心下不禁得意！

    他轉頭看向龐十五，瞪著通紅的雙眼，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著龐十五的鼻子說道：「你，說我喝不過你？」

    龐十五面不改色，「不錯！」他伸手把邱澤的手指輕輕壓下去，淡淡地道：「別指我的頭！我最討厭別人指著我的頭！」

    邱澤此時哪裡還記得自己是「家丁僕從」的身份，內心深處的記憶在玉蟾酒的作用下被徹底喚醒，他已經記起了自己是手握重兵、言出法隨的大理將軍！

    自己雖然是四品武將，可照樣一句話就能調動千軍萬馬！

    照樣一句話就能讓別人人頭落地！

    而現在，對面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子居然跟自己擺著一張臭臉，說話居然牛氣哄哄的，我干里涼的，誰特麼的給你的勇氣？

    你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

    邱澤越想越氣大怒道：「我就指著你怎麼了？」說著居然又用食指指向龐十五的鼻子！

    龐十五沒有暴怒，而是對黎明說道：「黎先生，他如此侮辱我，你說我該怎麼辦？」

    黎明感覺到黑衣少年如同火山一般馬上就要爆發，他感覺到了危機！

    黑衣少年的怒火恐怕邱澤接不住！恐怕加上段梓玉也接不住！

    他本來想袖手旁觀坐看邱澤的笑話，可是又一想如果被大理皇帝知道免不了一頓責罰，天威難測，責罰到什麼程度他也沒底，所以他立刻打圓場道：「龐兄弟切勿生氣，他喝多了，別和他一般見識！」

    鳳九霄卻道：「黎先生，閣下若是這麼說話就有失公允了！」

    黎明一怔！

    鳳九霄道：「什麼叫他喝多了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你意思是，他喝多了他說有理了？那我兄弟也沒少喝啊！我兄弟也喝多了，也請你原諒唄？憑什麼他指著我兄弟的頭，一句喝多了就算了？那我兄弟若是扇他一巴掌，我就說我兄弟喝多了請你們見諒，行嗎？！」

    黎明徹底怔住！

    什麼情況？

    他真是沒想到「龍公子」居然也是說翻臉就翻臉！

    雖然說話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一絲的火氣，可是卻又能感受到那股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憤怒！

    那憤怒的火焰似乎只等一個契機便要噴發！

    黎明能感覺到，那個契機便是自己這邊不小心犯下的一個錯誤！

    比如說，邱澤只要再說錯一句話，對方絕對會拔劍！

    這特麼的怎麼回事？明明大家剛才有說有笑的，怎麼就直接翻臉了呢？

    劉滅周笑了。

    因為他知道原因。

    他知道，鳳九霄如今已經知道了想知道的東西，或者說已經知道了能知道有東西！

    現在，這幾個大理人的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他們剩下的價值，取決於鳳九霄想讓他們發揮出什麼樣的作用！

    兩國交兵，各為其主！

    這四個人既然是大理王朝的密使，那就無需顧及良心和道義！

    在天下大勢面前，所有的個人恩怨、利益、情感統統都是微不足道的！

    正如大宋征討大蜀一樣，所有戰死的蜀兵幾乎都是大蜀農家子弟，都沒有犯過什麼不可饒恕的罪行，按理他們都不該死！

    可是他們死了！

    而殺死他們和宋兵同樣也是普通的農家子弟！

    難道宋兵要為蜀兵的死承擔責任嗎？不需要！

    宋兵無罪！

    戰場上沒有亞軍！

    冠軍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勝利者！

    失敗，意味著消亡！

    只有勝利的一方才能書寫歷史！

    只有勝利的一方才是歷史的創造者！

    唯有勝利者，才是天選之人，才是正確的一方！

    這個邏輯其實很詭異，先後順序恰好相反！

    但是卻沒人反駁！

    就像所有人都認可邪不壓正一樣，真正的邏輯是正義終究要戰勝邪惡，正義的一方會堅持到最後贏得勝利！

    但現實是大家忽略了很多東西！

    自古以來，勝利的一方都說自己是正義的！

    因為結果導向，失敗的一方已經被消滅了，失去了話語權！無論你覺得當初自己如何的正義，但失敗了就是失敗了，在勝利者面前，你只能接受自己是非正義的！因為你已經不存在了！

    除非你死灰復燃，東山再起，徹底翻盤！到那時，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曾經正義的勝利者可以立刻被重新定義為邪惡的，因為他們最終失敗了！而你可以重新標榜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正義的一方！

    所以，不是因為你正義你才戰勝了邪惡，而是因為你勝利了你才是正義！

    黎明等人在大理或許是股肱重臣，或許受百姓愛戴，他們在大理就是正義的化身！但對大宋而言，他們就是敵人！就是邪惡的一面！

    如果由於他們的存在對大宋的統一進程產生了嚴重的阻礙，那麼他們就是大宋的罪人！是必須剷除的邪惡一方！

    他們，死不足惜！

    所以對鳳九霄而言，黎明四人只是生命旅程中的匆匆過客，無所謂好、無所謂壞！

    前一刻大家可以是萍水相逢、相見恨晚的江湖朋友，後一刻也可以是兵戎相見、一決生死的仇敵！

    如果是朋友，這種朋友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如果是敵人，這種敵人多一個也不多，少一個也不少！

    大理王朝密使團的四個成員，其個人能力之低、配合意識之差、責任意識之弱，簡直出乎鳳九霄之意料！

    不可思議！

    這個大理特使團簡直就是個奇葩！鳳九霄甚至懷疑他們就是來搞笑的！

    大理國難道沒人了？

    或許不是沒人了，而是人太多了！

    「關係戶」太多了！

    就拿段梓玉來說，他居然當眾炫耀自己皇室宗親的身份，給團隊裡的最高指揮者黎明施加壓力，這是赤裸裸的仗勢欺人！

    明明是以下犯上，破壞團隊規矩，但黎明卻偏偏沒有更好的辦法回擊！

    回擊得狠了，有可能遭到整個皇族勢力的反擊！他背後的力量絕對抗不住！自己極有可能成為犧牲品！

    四個人之間的複雜關係，鳳九霄一眼便看穿了！

    管中窺豹！

    大理王朝不過如此！

    估計三萬洛陽虎便能橫掃整個大理！

    不過大理地處天南，輜重運輸路線太過漫長，而且山多瘴氣大，勞師襲遠，恐怕大軍未到大理便已折損大半，此事宜從長計議！

    這四個大理人即使到了北漢，又能達成什麼成果呢？互相拆台，必將一事無成！

    所以這四人於他而言，已是雞肋！

    甚至不如雞肋！

    食之無味，棄之不可惜！

    黎明被鳳九霄問得啞口無言！

    邱澤卻補了一記神來之刀，「黎先生，你怎麼回事？啞巴了？你要是再這麼慫，從今天開始你當這個家丁！」

    黎明看著桌上的盛裝玉蟾酒的罈子，皺眉道：「龍公子，我問你一句話，這酒里你們沒動手腳吧？」

    鳳九霄道：「你什麼意思吧！」

    黎明有些懷疑地道：「為什麼我們邱將軍喝了你們這玉蟾酒後就開始胡言亂語了？他原來號稱千杯不醉，現在才喝多少啊就忘乎所以了？」

    鳳九霄道：「首先我聲明一下，這酒是這酒樓自備的，不是我們帶來的！某次，這酒我們沒動任何手腳！第三，這玉蟾酒的酒勁本身就是大，比普通酒至少大幾倍！所以邱將軍喝醉了很正常，因為你們平時喝的酒勁太小！你聽說過燒刀子嗎？」

    黎明道：「聽說過！這種酒據說在遼北苦寒之地最為盛行！」

    「知道為什麼叫燒刀子嗎？」

    「其酒烈，如火燒喉、如刀割喉！」

    「不錯！這玉蟾酒與燒刀子比差遠了！而你們的玉林泉和玉蟾比起來又差得遠了！酒淡如水，自然千杯不醉！突然換成燒刀子，估計你們是一杯都咽不下！」

    黎明皺眉，「你是說邱將軍自身酒量太差，所以才酒後失態？」

    鳳九霄道：「不錯！在座的諸位都喝過了，誰敢說這酒不好？為什麼段將軍喝了沒事？為什麼你黎先生喝了沒事？人，千萬不要把問題推卸給外部環境！」

    龐十五見黎明和鳳九霄聊個沒完沒了，而邱澤的手指依然懟在自己的眼前，龐十五不忍了！

    他突然抓住邱的手指，用力一掰，咔擦一聲，邱澤的手指斷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兩人身上！

    邱澤居然面不改色！

    但鳳九霄知道，邱澤已經醉了，他的反應要比正常人慢許多！

    他還感受到痛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