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江湖夢 第四十四章江湖來來去去,我卻熱血不卻
不提慧輪小和尚在這裡瞎掰胡扯，且說屋裡。
屋子裡，天心收了「鏡中水月」，對著旁坐的明覺大師似笑非笑的說道：「師兄，您這高徒的『舌燦蓮花』之術倒是不簡單嘛？」
「嘿嘿，過獎，過獎，小徒還需努力，還需努力啊。」明覺方丈尷尬的說道：「雖然說這高處不勝寒，但是學海無涯，這學習，可是永無止境的啊。不過，我對我這徒弟的天賦倒是很欣賞的嘛。」
「我說師兄啊，這個屋子裡可就咱倆，你能不能別吹了，再吹房蓋都要吹起來了。」天心撇了撇嘴說道。
「嘿嘿，好吧好吧，師兄我跟你說實話，一開始我也不知道這小子竟然能這麼能侃。說實話，一開始我看到這孩子的時候只是看這孩子氣勢逼人，才將其重點培養。以我的眼力，竟然從來都沒有看到他有什麼出彩的地方，這令我非常的費解。按理說，如果他繼續這麼唯唯諾諾下去的話，其結果肯定是泯然眾人矣，但是非常令我吃驚的是當那天我走出大廟觀看他們一干徒兒時，我驚奇的發現，這慧輪的氣運竟然已經不再呈發散式而是漸漸的凝聚在一起，並且開始逐漸形成一個漩渦，漩渦之中有各種各樣的變化，最成型的一種，已是漸成龍虎之勢！」
天心聽到明覺住持的驚人言語，半晌無言，顯然他是被主持的言語震住了。「那，即使是這樣，又能說明什麼呢？」
「嘿嘿，能說明什麼？師弟你也算是行走過大片江湖了，你也應該認識過很多奇人異士了。那我就和你說一說我所見過的一些人身上所具有的『氣』！」
整理了一下思路，明覺方丈帶著沉湎的神色說道：「氣，是世人生存之根本，所謂精氣神。精，即指的是精力，精力旺盛則身體強健，生機勃勃；氣，則是一個人那若有若無的運勢，運勢好則萬事通，運勢差則萬事皆背；至於神，那就是修道之人才能夠擁有的了。」
「師兄我精修與氣之一道，於望氣一術頗有所得，我觀其氣，即可斷定未來人之走向，斷清因果，甚至於，揣測天機！」
「師弟你行走江湖十餘載，殊不知師兄我其實在成名之前亦是踏遍江湖，縱覽高手武藝，那時的人們只知道以力證道，好一點的就是以術證道，還有什麼以書證道，以琴證道等等不一而足。其實師兄很是困惑，因為師兄一直覺得天道自在，何須爾等證來證去？即使耗費畢生精力僥倖能夠證得一二，於人類所求之長生又有何用？況且師兄一直以為，如此窺探天機，必遭天之束縛，故師兄看透這一切，隨即歸隱山門，一直躲在這個閣台之上，鑽研那可以順利窺探天機的瞞天過海之術。經過不知多少年的鑽研，僥倖總算是略有所成，於是我再度出山，重出江湖。」
說到了這裡，明覺住持閉上了眼睛，仿佛是在回憶那一段已經快要塵封了的往事。「但是重出江湖之後的我，黯然的發現，那時的江湖，依然不是我的江湖了。以前在一起戰鬥的戰友，已經成為了一方天地的主人，以往互相對立的敵人，大多已經灰飛煙滅。當我面對著那一群群幼稚的臉旁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是不是已經老了？」
說道這裡，明覺住持深深的嘆上一口氣，繼續說道：「當我望著那一雙充滿老繭的雙手，當我走到小溪旁看到那張倒映在水中的那張不再年輕的面龐時，我才發現，我已經走不進江湖了。江湖，始終是年輕人的江湖啊。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感覺到好像是一個成年人在陪一群小傢伙過家家一樣，我已經不屑於再度出手了。於是我暗自的躲到背後，默默地觀察著當時各位略有名氣的高手，久而久之，我便養成了『遇人便先望其氣』的習慣。比如當時與我一同戰鬥過的現任逍遙谷掌門無瑕子和那位傳說之中的具有『陸地戰神』之稱的『修羅刀『的狂人，我在他們兩個的身上都看到了不同常人的『氣』。其中無瑕子的『氣』顯現為一條活靈活現的盤龍之軀，明顯的可以看得出來，這無瑕子就像一條深深的盤踞千年的盤龍一般，時時刻刻都在準備著要猛龍出海一般。而那個修羅刀，則是呈現出逆龍擊天的氣勢，我從其中可以感受得到一股深深的怨氣，以及一股永不屈服的鬥志。更令我震驚的是，那時修羅刀的氣勢已經以他的靈魂有些契合了，這將意味著他的靈魂將從默默無聞，泯然眾人的形態逐漸的轉化為獨樹一幟，有自己風格的靈魂。換句話來說，即使他身死道消，加入你熟悉了他的靈魂，那麼你依舊可以憑藉著你所熟悉的靈魂將他重塑，而不是像常人一樣，身死魂滅！一句話蓋涵之，天地之間，已經留有了他的印記！這印記，縱然是是憑天之高，憑地之深，亦不能將其消滅！」
「嘶，」聽到明覺主持的描述，天心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真的有師兄說的那麼那麼厲害嗎？那這種人豈不是萬古不滅，永垂不朽的嗎？」
「非也，」明覺住持遺憾地說道：「按理說是這樣的，可是之前我也說過，這世間殺人最多的並不是刀劍，而是一個『情』字。刀劍之傷，頂多毀其體膚，情若殤，心亦死。心一死，萬事皆休。相信以師弟你的研究，其見解應該是比我深刻才對。」
「不錯，」天心點了點頭，說道：「情之一字，確實是殺人最多，情之一字，無視空間，直擊內心，讓人防不勝防。但是情，同樣也讓人捨生為情，爆發出驚人戰力，可以說，情之一字，雙刃劍也。」
「嗯，沒錯，我盜遍天機，卻盜不得情。我閱覽天機卻從不得罰，但卻始終覺得少了些什麼，」明覺住持抬起了頭，仿佛屋頂沒有天棚一樣，明覺住持的眼神仿佛注視著那不斷演化的天象，一邊自顧自的叨念著，「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唯獨缺一，究竟在哪呢？」
在旁邊的天心聽得不明所以，好在當他還未闖遍江湖，成天呆在他明覺師兄旁邊的時候已經聽習慣了這些不著邊際的語言。對於明覺住持的這種類似發心瘋似的叨念，天心斷然的選擇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半晌，明覺住持才猛然間問了天心一句：「天心，你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哦？」聽到與往常不一樣的回答，明覺住持感到非常的好奇，饒有興趣的問道：「那你說說看，你聽懂了那些？」
「師兄說，當您再闖江湖的時候已經發現，現在的江湖，已然不是那時的江湖。」
「嗯？」
「所以......」
「所以？所以你就要繼續下去？直到死？」明覺住持似笑非笑的望著天心。
「呃，也不一定會死的。」天心有些心虛的低下頭，破天荒般的沒有與明覺住持對視。
明覺方丈沉默了一會，猛然間笑的說道：「罷了，罷了，你這小子，我還以為你能說出什麼有關大道的話來，弄了半天還不是沒瘋夠？去吧去吧，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到時候死了，半夜來別找我。」
聞聽此言，天心也是笑著回答道：「哼，死了也就死了，也不會叨擾師兄，萬一沒死的話，還等著師兄收留啊。」
明覺揮了揮手，「算啦，算啦，走吧......走吧。」
天心起身抱拳，拱身拜別明覺：「玲瓏還要跟我走，至於雲欣，就拜託師兄了。」說罷，望了院子裡一眼，「至於那個小和尚，我有種感覺，他日，遠非池中之物，」頓了頓，天心又發狠似的說道：「但是，師兄，你要記得，假如他敢對不起我女兒，就算是我死在幽月寒譚，我也要化作厲鬼前來找他！」慧輪小和尚正在和眼前的可人興奮的談論著，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小和尚奇怪的摸了摸小光頭，心裡還納悶道：「我就還奇了個怪了，怎麼還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啊。不對啊，背後是住持師父所在的房子，有他老人家在的地方，還有誰敢對我不利呢？怪哉怪哉！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想罷，繼續就和雲欣小姑娘談天說地去了。
院子裡發生的一幕就落在屋子裡二人的眼中，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但是怎麼能夠逃過兩人犀利的目光？天心見到這一幕，就好像是一拳打到棉花里一樣，憋的差點生出內傷。而明覺方丈倒是老神在在的在座位上眯著一雙笑眼，仿佛是在對天心說道：「看吧，老夫教導出來的徒弟還是很合格滴！想考一點點恐嚇就嚇到咱？還差的遠哩！」
在那裡運了半天的氣，天心只得抬腳往院子裡走去，明覺見狀，起身相送。
天心來到了院子中，輕輕地說了一聲：「欣兒。」
正在與慧輪小和尚談的正歡的雲欣小姑娘就仿佛聽到領頭的大雁在呼喚其歸巢一般，以極快的速度飛奔到天心的懷裡。天心面無表情的望著明覺住持，但是他眼神之中的那股子得意的神色分明是告訴明覺住持：看沒看見，這就是老子帶出來的丫頭，不僅美若天仙，還知道聽話，這才給大人長臉。哪像你那個徒弟，成天爺倆淨靠著臉皮厚賺吆喝了。對於這種暗中的較量，明覺住持只是報以一笑，也只能報以一笑。誰讓自己的徒弟他確實是拿不出手呢。明覺住持心中也是暗自想到：「徒兒啊徒兒，平時為師對你管教太過寬鬆，只是你今天給我老人家丟盡了臉面啊，等這件事完了，為時刻就要好好的操練操練你啊。」想到這，明覺住持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了起來。
天心一開始是想臨走之前反擊一下明覺住持的，沒想到這老傢伙怎麼看起來越笑越開心一樣。天心也不再和明覺住持拉鋸，只是把目光轉向了已經撲到懷裡的雲欣小姑娘的身上。用溺愛的眼神看了良久，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般的一字一頓的說道：「欣兒，父親和母親還要有一段路要去走，可能這一去啊，就真的可能，」說到這，天心仿佛被什麼咯住了嗓子一般，半晌，天心才努力地咬著牙說道：「這一去，可能真的回不來了，要是回不來的話，」說著，天心就又望了望在旁邊的明覺住持，「父親和母親要是真的回不來的話，明覺師伯就是你唯一依靠的人了。」天心把「唯一」兩個字要的很重，仿佛意味著什麼。「當然，父親和母親還是有可能回來的，可是當父親和母親回來的時候可不希望見到一個整天不開心的欣兒哦。所以，不要哭，快樂的生活下去，快樂的練功，知道我們回來，好嗎，欣兒？」
在父親懷裡的小天鵝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她害怕把眼睛裡的眼淚搖晃出來，因為父親說過，不要哭。
天心轉頭望了望明覺，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了良久，最後還是明覺住持嘆息般的點了點頭，說了聲：「走吧。」
天心點了點頭，攜過那個叫做玲瓏的婦人的手，恨恨的盯了慧輪小和尚一眼，冷哼一聲，洒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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