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宇一邊圍著外圈轉動,一邊打量著這個大廳的結構,不為別的,他必須要找到出口在哪裡。到現在那條通道內仍然沒有人過來,被人追進來的可能不太大了,可是自己怎麼出去又成了問題。
大廳是個方形,長寬各有十丈有餘,四邊處都有一段石台。石台上便是自己出來時看到的那種光牆。並不是那段通道口才有,而是四壁都遍布著。
仰面向上看去,光燦燦的滿眼都是,尋不出一絲縫隙。
看著,看著,朗宇發現了一點不同之處,不是說找到了門,而是他發現自己所處的這個大廳並不是一個方形的空間,而是尖頂的。所有的電光越向上圍得越小,最後可能是形成了一個點,那裡看不太清。這不是視覺的誤差,而是實實在在的越向上越小。或許這也是一種陣法吧,以此雷獄鎮壓著中央玉台上的那個人。以朗宇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他也只能理解成這樣了。
轉過了一面,向右側拐了過去。這次他可以看到那個人的正面了。這件事是早晚也要面對的。
朗宇的眼光移了過去。
那人像沒有發出任何的攻擊,甚至加在朗宇身上的威壓都沒有一絲變化。這是為什麼?朗宇思量著,抬眼向著那人的方向看去。
那是怎樣的一幅容顏。白晰中略有些紅潤,劍眉朗目,直鼻稍有些勾。嘴角微翹,頜下無須。勻勻正正的一張中年人的面容上,帶著一種漠視蒼生的傲氣。雖是傲氣卻令人生不出一絲的鄙視來。仿佛他就應該傲,他也有資格去傲一樣。
他不是雕像,卻又感覺不到生氣。尤其兩個本應該神光炯炯的眸子此時卻是一種暗灰色,這極不相配。
朗宇沒有見過這樣死的人,更沒有聽說死後還是如此的栩栩如生的,除了那眼神以外。一個屍體還會在五色雷光下不毀,恐怕那已經不是人了。
但他確實一點反應沒有。
朗宇又近前了一點,那中年人仍然是那種姿勢,看來這是他的一種習慣了。
「嗯!?還有人。」就在朗宇要近身再細看時,他發現了在那玉台的右側,也就是那通道口對著的一面。還有一個人。剛才有那玉台擋著,自己沒有發現。是一個藍袍的老者,頭髮挽著,插著一根銀簪,看不見面容,因為他正在跪著。也是一動不動。
藍袍?和自己的衣服一樣,莫非是古族的人?那是誰?
到了這裡,朗宇基本已經確定,那玉台上的人應該是死了。可是這古族的老者呢,不會是知道自己會來這裡,特意來接自己的吧。那可就有意思了。
朗宇整了整衣服,低身拱手一揖。「小輩古宇,見過前輩。」
「古宇見過前輩。」
叫了兩聲,那老頭兒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朗宇只得又進前兩步,「晚輩古宇,見過前輩。」
沒動靜。
果然也是個死人。朗宇捏了下鼻子,並不吃驚,第一眼看到時,他就預感這老頭兒也已沒有了生氣。剛才只不過是試探而已。
這就是個迷了,玉台上那個人是誰?是古族的人,還是古族的敵人。那古族的老者為什麼也在這裡,又為什麼會向他下跪呢?是剛才發生的,還是兩人已經死在這裡很久了?
朗宇已經近在眼前了,兩人仍然沒有一絲動靜。看來至少是對自己沒什麼威脅了。
轉了一圈,朗宇確認這個尖頂的大廳里再沒有任何人了,除了自己就是兩個一動不動的雕像。只有那天頂上,每過一個多時辰便會有五道天雷轟擊在那挺立的中年男子的頭上。
朗宇找到了一個牆角位置,坐下來。他累了。強如妖獸的體質也受不了,自從醒來就一直在生死線上掙扎,他感到身心的疲憊。
沒有食物,沒有水,在這個雷霆照耀的天堂里他睡著了。
「什麼?那個藍袍的小子不見了!」石室大廳里,妙公子聽著一下站了起來。
「是,公子,進去的人說四頭北荒狼都被殺了。」
「怎麼可能,你能確定是被他所殺嗎?」
「連衣服都沒有看到。」
「帶我去看看。」公孫妙把扇子向手心中一拍。先一步就進了鐵柵欄。後面兩個壯漢緊步跟了上去。
片刻後臉色煞白的走了出來。轉頭對著身邊的兩人吩咐道:「此事不要聲張,這裡不可久留。出去後……」公孫妙手中摺扇輕輕向下一切。「不要多問。」
兩人點頭。那邊已有人扔進靈石,點燃了一個五角石台,眾人一撥撥的在上面消失。至於那些異獸就讓它們在這裡自生自滅了。
蕁陽城大亂,古家大亂,當日夜裡古久成幾人連夜趕回族中,方知古莫根本沒有接到飛鷹傳信。根據家裡那隻信鷹的反應,基本確定古久成放出來的那隻已經被殺了。
第二天又傳來信息,陸長老掀翻了蕁陽城,趕殺許正卿,後來有三位上仙出手,被逼逃向西南方向生死不明。
同時隨隊回村的還有一個瞎眼老人,手中持有陸長老的令牌。被安排在奉院。第二天卻突然不見。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個字「隱」。
甘長老果然不見蹤跡。古莫只得按陸長老的吩咐,連夜派人送走了月月。然後請出閉關的二位族老,這樣的場面,必須有終極戰士出來,或許才可平息,許正卿不是好惹的主兒。但古族也抓住了一些把柄,兩位統領設計截殺古雲逸,栽贓四個小輩也是事實。這場風波不知還要發展到什麼程度,古莫無法預料。朗宇的失蹤也是極為辣手,陸甘兩位長老不知何時會出來要人,這可相當不好交代。因此古莫暗中派人進城查探,或生或死,哪怕有個消息,他也好尋個對策。然而卻如石沉大海,聲息皆無。古莫整日裡坐臥不安。
電光封鎖的大廳里,總是亮比白晝。朗宇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睜開迷濛的眼睛,伸了個賴腰,渾身舒泰。就是肚子不好受,他餓了,還渴。
畢竟是凡人,不吃不喝還是不行。抬眼望去,這尖頂大廳里乾淨的象舔的一樣,哪裡有吃的,還不象水牢裡,至少有水喝。那兩個人一站一跪。連形狀都不變,仿佛亘古就是如此,還要永恆下去一樣。
朗宇站起身,即是死人,就沒什麼可怕的了。他打算再到近前仔細找找,是不是有什麼機關,在他的印象里,一般的古墓室里都會設置一些手段,用來保護墓主。雖然這個想法有點冒險,但既然能夠進來,那麼進來的人總要出去吧。朗宇覺得自己並不笨。
幾步走過去,離著有段距離時他便在等,他要等那五道雷光下來後再過去,那時會有一刻鐘的安全時間。
轟轟,同樣的情景再次出現後,朗宇到了玉石台前。果然有了重大發現,在那長老跪拜的前方,石台下方有一個方形的水池。在水池中盛著半池的乳白色液體,朗宇蹲下身,正要去看看這東西能不能喝。這一低頭卻發現在老者的頭前還有字。暗紅色。寫在這黑色的石板上,若不仔細還真很難發現。
朗宇偏過頭,順著老者的方向看下去。
「不孝子孫古氏震宇。一時貪念,惹下塌天大禍,萬死難贖其罪。自絕於此。」
自殺的?果然是古族的人。那字是血寫的,老頭的筆法還行,不難認。可就是這幾個字朗宇也分析不出什麼來。什麼罪不罪的不重要,朗宇更希望他在這裡寫上,前面的水能不能喝的字樣。抬頭又看了下石台上,心想莫非這石台上的人也是古族的先人,這老者惹了禍前來謝罪,這樣應該解釋得通。
這一眼看去,朗宇又發現一個東西。在那玉石台上還不只是站著一個人,在這人的腳下還有一個茶壺,大肚,長嘴,做工不細,手指肚粗的長嘴真楞楞的向上指著。後邊有一個握手,倒是與常見的茶壺相似,頂上一個蓋子,方的。整個茶壺都是暗褐色,象是不上釉的陶器,唯有蓋頂上有一顆火紅色的珠子。
小茶壺並不起眼,但卻占在了石台的正中央,那個被鐵索鎖定的俯視眾生之態的人都為他讓出了一步。
不會是有人無意中丟在那兒的吧。也不可能是生前還有人為他上茶吧。這樣的場合不應該留下這東西在這裡。這是沒道理的。那唯一的解釋就是另有用處,是與這個環境成為一體的一部分。
是個機關!朗宇第一眼看見就基本的確認了。
天雷又要下來了,朗宇退了回去。
朗宇的盜只對活人,對於死人的東西他從來沒有興趣。至於古墓之類的信息,大多來自道聽途說。沒想到自己今天還真遇上了。
天雷過後,朗宇又到近前,認真的審視著新發現的幾樣東西,字和茶壺的事他並不關心,字上一點有用的信息也沒有,小茶壺可能藏有殺機,所以他主要是要研究一下這個小池中的液體是不是能喝。
要是那把刀在就好了,可以先試試,如今自己的身上連一根牙籤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