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的時候,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這個過程。——莫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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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相思終究也沒說出個要什麼來,便呼呼地大睡而去了。
次日,大家都是是渾渾噩噩,可是第三日卻都已經整裝待發,精神抖擻了。
莫相思一大清早就和殷墨去了綢緞莊,看著綢緞莊裡的貨都已經準備好了只待出發。
殷墨如今學做生意的心思正濃,謹慎小心地跟著秦掌柜最後點驗一次綢緞。
莫相思看著殷墨有模有樣也是欣慰:「殷墨,秦掌柜,這一路上就看你們的了!路上一定要小心,這布匹的防水一定要做好,千萬別出了岔子!」
殷墨和秦掌柜都點頭應著。
莫相思也是跟著笑:「去吧,讓禹岩護送你們出城。」
莫相思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容雲竟然火急火燎地從方家趕來過來。
莫相思詫異道:「發生什麼事了?」
容雲便喘著粗氣,邊將一張帖子遞到了莫相思手裡:「師姐,江南商會議會的帖子,讓您七日後去關家議事。」
眾人聞言,心中都是咯噔一聲,這江南商會上次被莫相思一鬧之後,消停了不少,可是若說請方家去議事也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既然這樣請,那定然和上次一樣,也是跟方家有關的事情,可是到底是什麼事兒呢?莫相思心裡也沒有底。
「會不會是這批綢子的事情他們知道了?」殷墨緊張道。
莫相思搖頭:「不會,如果是這批綢子的事兒,他們今天就應該帶人來攔著,可是這帖子是讓七天之後的,怕是其他的事情。這件事情你們就不用管了,無論如何,我覺得也是和方家的財產有關,你們要趕緊走,儘快把這批綢子送出去!走得越遠越好!」
殷墨說著:「師姐,你就放心吧。在家裡等我們的好消息,我們一定保護好這批綢子,你就等我們凱旋歸來吧。」
莫相思也是對殷墨笑著點了點頭:「快上路吧。」
看著車隊一路暢通無阻地離開,這也是這麼長時間以來。莫相思最舒心的一件事了。可是握著手裡的請柬,莫相思心裡沒來由地不安。
莫相思回去之後,總是想起殷墨臨別時的那就話,凱旋歸來,凱旋歸來。當初自己離開相思門的時候,也是這麼對小炎子說的,可是等她真的凱旋歸來的那一天……
莫相思不敢再回憶,只是覺得心裡很不踏實。
莫相思看著窗外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可是對於七天之後的江南商會議事,莫相思不是能坐以待斃,必須要派人去打聽著,這種事情,容雲終究還是 不如禹岩。
只是禹岩現在要忙著讀書。很多事情莫相思不願意去打擾他,只能讓方忠放下手裡的事情,親自去了。
天陰雨濕,方忠撐著傘匆匆回來,抖了抖衣擺上的雨水跟著進了屋。
莫相思正坐在書房臨窗的書桌前,看著方金寫字,只是她現在心裡不安得很,故而也只是端著一杯茶在那裡坐著走神。直到看到方忠回來,莫相思才終於忍不住問道:「如何?」
方忠道:「夫人這幾日,您不知道。江南的綢緞行也跟這天似的,仿佛遭遇了一場秋日暴雨,當初三爺狀告的那些綢緞莊,如今要麼都給鄭陸交了大錢。被狠狠地宰了一頓,要麼就是根本交不起錢,直接破產了。」
莫相思點頭:「看來這次去江南商會議事,議的怕是就是這綢緞莊的事情了。」
方忠點了點頭:「只是這件事情和我們方家又沒什麼關係,這鄭陸都說了我們方家無罪了,江南商會又想幹什麼呢?」
莫相思聽他提起鄭陸。忽然又問了一句:「鄭陸怎麼樣了?他大牢裡跑出了死囚,他不應該受到牽連麼?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方忠道:「夫人,你以為鄭陸是拿著那些錢自己貪了?他能在這個位子上呆這麼多年也並非全然一點本事也沒有,那一大批錢都被鄭陸用來打點上下,硬生生將杭州囚犯越獄之事給壓了下來。而且,鄭騫也已經醒了!聽說天天咬牙切齒地說是我們方家放的那個囚犯,要來找我們方家報仇呢。」
莫相思的眉頭緊緊皺著:「自然有他報仇的時候,鄭陸這兩天沒動靜,怕是在等著秋後交賦稅的日子吧。」
方忠點頭:「這麼看來,便說得通了,這次鄭陸打點關係,用的都是江南商會綢緞行的銀子,江南商會的人怕是坐不住了,鄭陸已經從江南商會撈了那麼多銀子過去,我們方家這塊肥肉,無論如何他們也要先啃一口。」
莫相思點頭:「只是不知道,他們用 什麼名義。」
方忠道:「夫人,議事那天,我很您一起去吧。」
莫相思點頭:「這個自然。只是殷墨他們出去這麼久了,那批綢緞他們是追不回來了,這樣便好,其他的,我們到時候再想辦法。」
方金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只是拿著手裡的字,傻笑著給莫相思看:「看看,看看……」
莫相思看著,心思卻越來越不安。
時隔數月,莫相思再次被關齊請到了關家的大廳。只是這次回來,莫相思卻見這江南商會的人,一個個都蔫了吧唧的,仿佛都被扒了一層皮,莫相思此時在真正地感受到禹岩的話是正確的,如果後面沒有個當官的護著,這商人當真是不好當啊。
莫相思看著自己依舊沒有一席之地的廳堂,卻也不怒,只看著坐在主位的關廣詹道:「數月不見,關老爺子別來無恙啊!」
關廣詹冷眼看了莫相思一眼,這女人還是當初那模樣,著實令人討厭,便也冷嘲熱諷道:「托方家的福,我這把老骨頭倒是還硬朗。方夫人,你可知今日我們江南商會找你來何事?」
莫相思冷笑著玩弄著手帕道:「唉,方老爺子有話直說,就別問我了。反正我說了也沒用,江南商會每次議事都一樣還是沒有我們方家的份。我看也只有這瓜分我方家財產的時候,才有方家的份了,說吧,今天又是用什麼名義要來搶我方家的銀子啊?」
關廣詹倒也不怒。只是悠悠道:「小丫頭太過伶牙俐齒可不好,有時也是會咬傷自己的。今天我們江南商會的前輩們在這裡,便是要和你說說你們方家私自紡織棉綢,擾亂江南絲綢行秩序之事!」
莫相思愣住:啥?這也怨我?這算什麼罪名?你們是瘋了沒好嗎?
莫相思冷笑道:「關老爺子,我看您的老骨頭還真的不是很硬朗啊。至少這記性是不太夠用了,這件事情,我想當初在府衙的時候,鄭大人審得已經夠清楚的了,這江南的百姓也都是見證,那是誣告,我們方家根本就沒有買過假布,這事情和我們方家一點關係都沒有,而那些人不過是咎由自取,是他們擾亂江南絲綢秩序。若要罰,難道不應該罰他們?」
關廣詹道:「俗話說,法不責眾,這件事情是由你們方家而起,自然要責其首而寬其從。」
我擦!這他媽天理何在!
莫相思真相擼起袖子來就和這老頭干一架,可是現如今,她嫁進了方家少不得忍著。
關廣詹卻繼續道:「這是其一,其二,你們方家不顧同盟之義,竟然狀告商會同仁。害的江南商會那麼多綢緞莊破產……」
莫相思聞言卻也沒等關廣詹說完,便冷笑道:「關老爺子這話說得可真有趣兒,他們犯了法我告他們怎麼了?難不成因為你在江南商會知道別人殺了人還要幫他遮掩過去不成?那可是共犯,要連坐的!」
「你!方夫人你說著話可就著實是不懂規矩了!」
莫相思冷笑著:「我講的是一個『理』字!可不像你們。無理取鬧!」
「方夫人,我跟你說這些,是為你好!你既然不守江南商會的規矩,那就別怪我們將你方家逐出江南商會了!」關廣詹看著油鹽不進的莫相思,真是恨不得將她拖出去打一頓。
莫相思一聽這話,眉頭也是緊緊地皺了起來。就在莫相思剛打算開始進行一統反駁的時候,卻看見有知府的衙役匆匆忙忙地來傳話了。
眾人都是一驚,只見那衙役也是行色匆匆,進來便直接對著關廣詹行了一禮,道:「關老爺子,知府大人請您過府一敘。」
關廣詹也是吃驚,問:「大人有何事這麼急著召老夫前去啊?」
那衙役也不避諱,因為畢竟這件事情他們遲早要知道,江南商會的軒然大波要提前來了。
「因為連日大雨,京杭運河決堤!淹沒良田土地千傾,村落無數,死傷慘重,而如今國庫空虛,希望江南商會能出一份力!」
莫相思震驚,這江南商會還真不是什麼好地方,中州到底窮成什麼樣了,什麼事情都要江南商會出力?
莫相思看著關廣詹:「關老爺子剛剛說什麼?想讓我退出江南商會?」
眾人一聽京杭運河決堤的事兒,心裡都是翻江倒海,誰還有心思去管莫相思的事情,關廣詹冷冷的瞪了莫相思一眼,便急匆匆地換了衣服,去了府衙,而這江南商會的這次議事便也這麼不了了之。
莫相思想著上面八成是要派掌柜的下來查賬。再想想自己家的賬簿,因為田產應該會虧得不成樣子,想必這場江南商會的浩劫,方家是無礙了,而洪澇災害一發生,上面也極有可能會免稅三年,方家的田產土地,也算是真正賺到了!
就在莫相思沾沾自喜地打算帶著方忠往回走的時候,方忠卻忽然緊張地來了一句:「夫人,京杭運河決堤!那麼八爺他們……他們走的是京杭運河那條線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