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趕緊走到小憐身邊,問道:「發現了什麼?」
小憐指著錢鐵鋒的衣角說道:「他衣服上被什麼東西勾破了一塊,看起來還很新鮮的樣子。」
錢鐵鋒身著一件深藍色的綢袍,看起來鮮亮嶄新。在他左後側衣擺的位置,有一塊地方像是被什麼銳利的尖物勾出了一個大的破洞。
小憐看著直搖頭,鄙視道:「這個傢伙又不是沒錢,怎麼能摳門到這種程度。衣服都破了這麼一個大洞都捨不得換,這還怎麼見客做生意?」
「不對吧。」
白若雪看了一下衣服的料子,又用手摸了兩下,說道:「這綢緞的質地相當不錯,而且整件袍子也挺新的,應該花了不少錢。既然是件新衣服,破了以後至少會去縫補一下,哪會就這樣破著?」
「那這是怎麼回事?」
「當然是昨天晚上剛剛勾破的,而且應該是在會見了客人之後才勾破的。」
白若雪貓著身子看了一遍邊上的桌椅,還用手順著桌椅腿摸了一遍,但都是光滑無刺,沒有哪個地方能勾到衣服。
「白姑娘,看樣子本官之前說錯了,錢鐵鋒這個人迎客的時候應該還是很要面子的。」
「哦?」凌知縣的話令白若雪稍感意外,看向他問道:「縣尊大人此言何意?」
凌知縣手中拿著一個罐子,蓋子已經打開了。他將鼻子湊過去聞了一下,又用手取出一小撮放入口中品嚼了一番,說道:「果然如此,這盒中所放的茶葉乃是顧渚紫筍!」
「顧渚紫筍?這茶很名貴嗎?」
白若雪轉頭看了看冰兒和小憐。
冰兒搖了搖頭道:「我對茶不太了解,平時也不怎么喝,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小憐卻叫了起來:「居然是顧渚紫筍,這傢伙可真捨得花錢!」
「誒,小憐你居然知道這種茶啊。」
「是啊,顧渚紫筍可是貢茶,可名貴了。」小憐繪聲繪色地說道:「這茶我曾經跟殿下進宮的時候才有幸品嘗到一次,那味道至今難忘。」
「小憐姑娘不愧是殿下身邊的人,見多識廣!」凌知縣誇讚道:「顧渚紫筍產自兩浙路的湖州府顧渚山,因為茶芽細嫩、色澤帶紫、其形如筍,故此得名為紫筍茶。茶聖陸羽在《茶經》之中曾將此茶定位『茶中第一』。」
「茶中第一?這麼厲害的嗎?!」
白若雪一開始還以為是和西湖龍井一樣名貴,沒想到居然比龍井茶還勝了一籌。
「沒錯。紫筍茶的口感甘醇、清香撲鼻,不僅被定為貢茶,還被朝廷選為祭祀宗廟用茶。朝廷規定,紫筍貢茶分為五等,第一批茶必須確保清明之前送達京城,以祭祀宗廟。這第一批進貢的茶就被稱為『急程茶』。」
白若雪沒想到凌知縣如此通曉茶道,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縣尊大人看來對這茶道頗有研究啊,佩服!」
凌知縣呵呵笑道:「凌某平日裡酷愛品茶,故而對茶聖陸羽的《茶經》略有研究,倒讓幾位姑娘見笑了。」
冰兒思量了一下,說道:「如此看來,這錢鐵鋒將此茶放在客堂之中,應該是待客之用了。」
「不錯,本官也是這樣想的。他如果只是自己喝,應該會放在臥房或者書房,沒必要放在客堂里。」
白若雪拿起裝茶葉的盒子看了一下,裡面大約還有小半盒的樣子。
「縣尊大人,剛才你曾提起過這顧渚紫筍共分五等。那以大人的經驗來看,這盒茶應該算是第幾等?」
「第五等!」凌知縣回答的相當乾脆:「可你們別小瞧了這第五等,這種茶能喝得到就相當難得了,就這麼一小盒就要上百兩紋銀之巨。就算是本官喝,那也只能喝得起這第五等的。」
白若雪將茶葉盒放回桌上,說道:「看來他的摳門只是對自己的,遇到客人上門談生意,一點也不摳啊。」
「不僅如此。」凌知縣用手摸了摸椅子的把手,又叩了叩桌面:「這客堂里的桌子和椅子都是用上等的紅木所制,可值不少錢了。」
白若雪聽到後眉頭一揚,說道:「那就有意思了。一個在客堂里準備了如此名貴茶葉的人,卻在客堂里見客人時沒泡茶招待,還連燈都沒點上,根本說不通。」
小憐猜測道:「會不會是因為他覺得,這次來訪的客人不值得用這麼好的茶葉招待,或者客人走了以後已經將茶具都收拾乾淨了。至於照明的東西麼,有可能也是已經收拾完了。」
白若雪聽了以後覺得還有些道理:「接著往下說。」
小憐便繼續說道:「但他或許想起有事忘了,重新來到了客堂。因為只有他一個人的關係,所以又開始摳門,沒有用到任何照明的用具。在客堂里他不小心弄斷了念珠的繩子,念珠撒了一地。他在找的時候因為漆黑一團而一不留神踩到了其中一顆,摔倒的時候後腦勺兒撞在了桌角上,於是便一命嗚呼了。另外,他的衣服也有可能是客人走了之後才勾破的,這樣他也不用再去更衣了。」
「嗯……」白若雪心中回味著小憐剛剛說的推斷:「這麼解釋也不是不可以,確實有這種可能……」
凌知縣趕緊附和道:「本官也覺得小憐姑娘說得挺有道理的,這案子的真相很可能就是如此!」
凌知縣可是巴不得按照意外事件趕緊將案子了結掉,然後把她們三個人抓緊送出上饒縣,那就萬事大吉了。
「不過嘛……」
「不過?」凌知縣聽了心中一緊,問道:「不過什麼?」
白若雪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門口問道:「小吉,昨天你們掌柜的身上穿了什麼衣服?是藍色的綢服嗎?」
小吉搖了搖頭,答道「不是,我走的時候他穿的是玄色布衣。不過他遇到有貴客過來談生意的時候,會換上新做的綢服。掌柜的臥室里的衣櫥放了好幾件新的衣服,就是為了談生意的時候用到。」
「既是換了新的衣服,這就證明這個客人對他來說非常重要。既是貴客到來,那就不會不準備茶水了。至於客人走了之後再發生意外的可能嘛……」
她看向了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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