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個問題,紅雨的眼中瞬間充滿了驚恐之色,整個身子也開始微微發顫。很明顯,她不願回憶起那晚所經歷的噩夢。雖然方才嘴上說著「不怕」,可心中的陰影是無法輕易抹去的。
「紅雨,我知道你很害怕。」錦絲在一旁勸說道:「可是你不說來,我們只知道有個惡徒對你施了暴,卻沒有一點線索。你看,之前佩姝死了,現在幽蘭也遭到了刺殺,若不儘快將其捉拿歸案,恐怕會有更多像你們一樣的人會遭到他的侵害。」
「白天的時候因為幹活太累了,所以那晚奴婢一躺到床上便倒頭大睡。」她終於鼓起勇氣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奴婢忽然感到胸口似乎被什麼東西壓住了,沉得很,沉到喘氣都喘不過來。緊接著似乎整個身子都被壓住,還有什麼東西在身上到處遊走。奴婢起先覺得是被鬼壓床或者做噩夢了,便想強迫自己從夢中醒來。可也許是全身沒有力氣的緣故,怎麼也醒不過來。原以為這種感覺很快就會消失,可是沒想到接下去有一雙手在身上胡亂摸索了一番之後,竟頓感上半身起了一陣寒意。」
說到此處的時候,紅雨下意識將頭別向了一邊。
「奴婢這個時候才發覺,定是褻衣讓人給剝下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鬼壓床,而是有人想要對奴婢行非禮之事......」停頓些許之後,她深吸一口氣後才又繼續說道:「可是還沒等奴婢想明白該怎麼辦,那人便不斷地亂親亂摸,還......還順著奴婢的大腿一點一點往上摸。最後.....最後竟伸進了襠中......」
她終於是沒有忍住,滾燙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而不停地抽泣導致了她再次牽動傷口,不禁發出了一陣嗚咽之聲。
「紅雨,你不要緊吧?」雪柳連忙上前將其扶住,並用帕子拭去了她眼角的淚水:「你先歇會兒,別太激動了。鮑應該是可是再三叮囑過,若是再令傷口迸裂,就極難縫合了。」
「我知道了......」紅雨強斂起心神,這才止住了啼哭。
「暫歇一會兒吧。」白若雪從桌上為她倒了一杯熱茶:「給,暖暖胃吧。」
紅雨接過後感激涕零:「多謝大人......」
在遞茶的時候,白若雪驟然察覺到了一樣令她極為在意之事:紅雨的右眼角下方,有一顆黑痣!
之前紅雨是側著身子,眼角邊上又有劉海擋住,所以白若雪並未瞧見。但是方才紅雨在喝茶的時候,因為右側垂落的劉海蹭到了嘴角,她將劉海往邊上撥撩了一下,這才叫白若雪見著了。
(等等!程興曾經偷聽到曹德滎與李十五的密談。李十五問的是「子嗣什麼的」,而曹德滎透露給他的那個秘密是「右眼角有痣,好認」。難不成......)
想到此節,白若雪便朝著紅雨的右側臉頰伸出了手。可正在喝茶的紅雨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將頭往反方向一撇,結果卻不慎令茶水潑灑了一身。
「哎呀,糟糕!」紅雨忙不迭用剛才雪柳給她的帕子擦拭胸襟:「瞧奴婢笨手笨腳的,喝口茶都能弄灑,大人莫怪.......」
「這怎麼能怪你呢?」白若雪道:「若不是我朝你伸手,你也不會躲閃,當然也不會弄灑。說到底,還是我的錯。」
「大人不怪奴婢就好,哪裡還有什麼錯?」
「紅雨。」白若雪點了點自己的右眼角下方道:「你那兒似乎粘到了什麼髒東西,有一個黑乎乎的小點。」
「噢,那不是髒東西。」她又撥撩了一下劉海道:「這是一顆黑痣,奴婢打娘胎里出來就有的。」
「原來是一顆痣啊,方才我還以為是髒東西,這才想要伸手弄掉。」白若雪趁勢問道:「對了,那你進宮之前的姓名叫什麼?」
「回大人,奴婢原姓賈名遺桃。」
「賈遺桃?」
「正是。」
「賈遺桃......遺桃......」白若雪反覆輕聲念了兩遍,忽地秀眉一抬,一句詩脫口而出:「制錦新城衣錦歸,種桃遺愛滿桃蹊!」
「誒?」紅雨明顯流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白若雪心知她一定聽說過這兩句詩,追問道:「紅雨,你知道這首詩?」
「這......」她面露猶豫之色。
「咦,這不是那天在御花園中,你給主子念的詩嗎?」錦絲在一旁訝道:「白待制怎麼會知道?」
「御花園中?」白若雪來了興趣:「紅雨在御花園中為貴妃娘娘念過此詩?」
「對啊,那是紅雨來的第二天,主子去御花園賞花。」錦絲回憶道:「主子看到滿園桃花盛開,便來了興致,帶著咱們一起玩起了飛花令。當時的主題,便是一個『桃』,每人念出的詩句之中必須帶這個字,念不出就算輸。紅雨所念的詩,便是這兩句。主子聽後相當高興,還誇獎道這詩和紅雨的原名非常貼切呢。」
紅雨滿臉羞赧難當,小聲道:「我也就會這麼一句,第二輪便接不下去了......」
白若雪明知故問道:「紅雨,難道這兩句詩是你所作?」
「奴婢哪有這番才學啊?」她為其解惑道:「小時候爹爹最是喜愛此詩,經常在欣賞院子裡的桃樹時念誦。久而久之,奴婢也就牢記在心了。剛才奴婢聽見大人竟念出了這兩句詩,當真吃驚!」
「那你爹娘......」
她神色一黯,輕聲道:「娘親在奴婢出生當天就去世了,院中桃樹乃是娘親所種,爹爹便結合詩句,為奴婢取名『遺桃』二字。不過奴婢七歲那年,爹爹也過世了,奴婢便被送往遠房親戚家撫養至今......」
「這樣啊......」白若雪略加思索後問道:「你既過繼給了親戚,想必是換了一個姓。難道你父親原本姓李?」
「非也。奴婢只是寄人籬下,並非過繼,故而並未改姓。身為女子,他們不稀罕。」
「那兩句詩,是你的父親所作?」
「不清楚。」紅雨輕搖其頭:「奴婢不曾聽父親提及過此詩的由來。」
「那李劉這個人呢?」
「亦不曾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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