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最初的雨天 第九章：笨蛋，怎麼流這麼多血
「你都快煩死了！」我的手一揮，示意讓他離我遠點，幹嘛要在這兒嘮嘮叨叨的啊！他看著我，止住了跳動的嘴唇。眼中展現出失落與無奈。我注意到這一點，抬起頭來看著他。也許是因為他突然不說話，弄得我有些不太適應吧！
可是他的嘴臉又緩緩勾起，是在笑吧，可他為什麼要笑？被我說了還笑？就那麼無所謂啊！
我就這樣面無表情的盯著他，他勾起的唇角微微放了下來。在這種溫暖的陽光下，南晨早勾起的笑，就像是春風一樣洗潔著人的心，沒有半點邪惡，是純真的，很可愛，很清新。
呤——呤——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侵來的鈴聲讓我沉沉一震。我看著他後退兩步，然後轉身就朝教學樓道跑去。他的樣子一次次在我腦海里重播著，他——是有什麼話想說吧！
又過了一個星期，學校里對我來說已不再那麼陌生。學校里的許多人，許多事，我都明白了不少，還有那個甜甜卻孤獨的女孩——唐琪。
放學了，我走的比較晚，所以一切都顯得安靜了。
「那個……」我的身後傳來柔柔細細的聲音，就像上次一樣，帶著甜味：「是叫靈宵麼？」我轉過頭看著那個矮矮瘦瘦的身影，她便是唐琪。
「什麼？」我點點頭，腳步也因為她而停住。
「等會兒，能不能去個地方？」她低著頭，看樣子有些怪怪的，我腦子裡全裝的問號：「哪兒啊？」
「南，南街的小巷子裡！
」
南街？去那裡幹什麼呢？重要的還是小巷子，是上次冉鳴被打是那個小巷子嗎？想到那裡我的心裡還麻麻的。
我問：「去那兒做什麼？」
「嗯……」她先是沉了會兒，然後說：「我有話想對你說。」
有話？為什麼不現在說呢，反正這裡沒人，但我反應過來，人，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看來，這次真的要去啊！
夏風拂過臉頰，吹起直腰的長髮，帶著陣陣涼意。我進了南街，這裡的人依舊的少，少到幾乎只有我一個人。所以，這裡經常是那些混社會的活動的地方。我的步子漸漸加快了。小巷子慢慢的出現接近……到達目的。
唐琪小小的身影已經站在那裡，來得那麼早，是有什麼急事吧！
她的手裡捂著一個玻璃杯子，裡面還有一些水，這是幹什麼呢？太陽的光把玻璃杯子照的透亮，像是她的眼睛一樣。她看見我，衝著我文靜的笑，但我總覺得她的笑裡帶著黑色，不知為什麼。這裡讓我感到一陣寒戰。也許是因為上次的緣故吧！
「唐琪！」我向她揮手，然後大步的跑過去。
「嗯……」她若有所思的回應了聲。
我跑過去說：「什麼事啊？」
「哦……」我看這她的眼睛似乎刻意偏向一邊，不敢直視我的眼睛：「那個……這杯水都要涼了沒，我專門為你拿的，你，你先喝了吧！」她仍然低著頭，把這杯水推到我面前，我拿過水，覺得有些怪怪的，為什麼要我喝水呢？
不過，我也沒管什麼三七二十一，一口咕嚕地喝了下去。唐琪給的水，也不至於有什麼毒吧！
「呼，說吧有，什麼事？」我舒了長長一口氣，問她。
她的手似乎有些抖，臉也紅紅的，但卻始終沒有從她嘴裡擠出半個字，我覺得不對勁。但已經晚了。
「哎喲！」一聲妖里妖氣的聲音從巷子深處傳出來：「這不是我們的美女靈宵嘛！」那聲音很熟悉，依舊是帶著嘲諷向我侵來。
我一震，往左右望了望，是她們，那是我跟唐琪倒垃圾，那些在背後議論我的人！還是那個迷離的眼神，卷紅的頭髮，妖嬈的身姿，走起路來一步一個魅力，怎能讓人不心碎？但是她明明是個未成年，妝改畫得那麼濃，沒有一點兒青春的氣息。
「唐琪，幹得不錯！」她的手抱在胸前，偏著頭說。
我反射性的看了看唐琪，她低著頭，縮到了那群女生當中，此時的我，驚訝的看著她。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回事？」我怔怔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啪啦」一聲碎響。是唐琪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瞬間成了許多發光的碎片。
「怎麼回事？」她一步一步走向我，故意針對我似的說：「靈宵！沒想到你那麼笨啊！」
我嚇得慢慢後退幾步，為什麼？唐琪她……
她轉過頭看著地上的碎片，問：「這些碎片怎麼回事？」
「這，這是我拿來的水，只是想給她解，解下渴。」
解渴？這明明是她讓我喝的啊！看看那個濃妝女還不知道啊！
「哼，算了，反正你今天死定了！」她攤攤手做出無所謂的表情，但讓我感到一陣寒冷。
她一步一步靠近我，我也一步一步倒退這：「你，你要幹什麼—— 唐琪！」我出於本能的叫出了這個名字，但我知道是多餘的。
「啊……」我的腳一陣劇痛，隨後直接摔倒在地上，我的身後是一面牆。一面冰冷無助的牆。
「哈哈哈哈……」她捂著嘴大笑，身後的女子們也跟著一起笑了：「今天你怎麼這麼蠢啦？」她看著那塊絆倒我的石頭說：「看啦，老天都在幫我！」
我斜視著他，又看了看小巷口，真可惜，腳在這個時候扭了！
「哈哈哈……」 在那片歡聲中，唐琪縮在人的中間，低著頭，她一定有什麼苦衷吧，她沒有像她們一樣笑我哦，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又看了看正在嘲笑著我的人。她們為什麼那麼討厭我真弄不明白！
「哼！」她的手一揮，巷子裡突然安靜了，她們一個個都惡狠狠的看著我，那個女孩說：「真是，看著就讓人不爽！」說完，她朝身後望了望，轉身撿起剛剛打碎了的玻璃片，又蹲在我身前凶凶地抬起我的下巴，看了看，又像惡煞放下冉鳴的下巴一樣放下我的：「真是，很不爽！」
接著，她飛快地將玻璃片朝我腿部一划。頓時，我被嚇得傻乎乎的，因為在劃出的一道口子裡，正流出濃濃的鮮血。我的腦子似乎在那裡停住了，心裡只有一個字在遊蕩著，那就是：疼！
「哼，為了防止你跑掉，你就做一個小小的犧牲吧！」
什麼？小小的犧牲？真是無理。我的腿正在流血，會失血過多的。她不會真要殺了我吧！
我捂著傷口，臉已經毫無血色，疼額……
她瞧了瞧我的臉色，在邪邪的笑笑，她的那些同伴也看著我幸災樂禍，那個叫繪的女生冷冷的將一片玻璃片丟給我，還差點打到我的臉上，我只是斜眼狠狠的看著她們，腿的疼痛讓我說不出話。
「給你的東西，你可要好好利用啊，你想出去吧！」她蹲在我面前用嘲笑的口氣說：「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是你得用這片玻璃片劃破你的臉！」
我的眼睛斜視著她，真是個壞人！我著了魔似的那起碎片對準自己的臉，正準備一划……
「啪嗒」一聲，玻璃片劃落在地上，原來是因為我腿太疼，連玻璃片都拿不穩了吧。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不知怎麼的，覺得頭好暈，好睏，而且身體麻麻的。
我這是怎麼了？
「呀！不忍心啊！這個我理解，畢竟要在這麼漂亮的臉上劃一刀，要是其他人，也不會那麼傻，對不對？」
她的話讓我有些為難，傻傻的我其實並非那麼想——我也想把臉劃破了，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人討厭我了。
「沒關係，你如果不願意動手……那我來就好！」她說著，勾勾的笑了，笑得讓人那麼沒有安全感，我頭上的汗，流 了好多好多。因為腳還在流血，別流了，真的好難受。我把頭偏向一邊，不管今天毀不毀容，我都認了。
我死死閉著眼，因為我知道，接下來，會很疼。
「住手！」一個男生的聲音，猛地划過，好熟悉，我的眼睛好像睜不開了！頭好暈，我奮力須起眼，望見那個高高的身影。
是冉鳴！
「你們在幹什麼！」
我狼狽的樣子，一定令他厭惡吧！
「冉，冉鳴！」那個女孩頓時覺得手足無措。玻璃片從她手中掉落：「我，我——」
「放了她。」
「 這！」她上前一步：「我都是為你好！」
沉默。
「冉鳴，相信我！」
我無力的靠牆倒坐在那兒，看著這一切：她應該喜歡他吧。
接著，她臉紅了，羞羞的從冉鳴身邊跑過，她們都走了，只留下了他和我。他上前，蹲下身子，說：「你沒事吧！「
我沒有回答他，也無力回答。
他背向我，偏著頭說：「能上來嗎？」
我掙扎著身子，血侵滿了我的鞋子，一倒，便爬在了他的背上。雖然我不願意，但這是出去的唯一辦法。
夕陽多了一抹血色。
他背著我，我的臉搭在他的背上，夏安鳴，也這樣背過我吧！風呼呼地吹過，他柔柔的發掃過我的臉龐，像是在撓我痒痒。
「你怎麼樣了？」他偏著頭問道。
「哈啊。」我無力的長了長嘴：「疼。」
「笨蛋，怎麼流這麼多血。」
笨蛋？
我身體微微一顫，腦中閃過一個畫面，關於夏安鳴的畫面。
那時的我，5歲，鄉下的小溪，有座木橋，我怕下面的水，於是遲遲不敢過去，我捏著裙角，腳正放在半空不敢拔出。
「笨蛋靈霄，快過來啊！」當時的夏安鳴，也叫我笨蛋——靈霄。
「夏安鳴！」迷迷糊糊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在冉鳴的背上。
突然，冉鳴微微停下腳，但很快，他又抬起腳，加快了步子。
我覺得自己腦袋沉沉的像是喝了什麼安眠藥，就這樣安靜的睡去，恍惚中，我卻聽見一個聲音
「忘了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