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以為剛才幻聽了,不敢置信地呢喃道:"你說什麼?"
這一次,蘇懷揚在半空中的手穩穩落下,她以同樣的姿勢環抱住愛人。
附在那人的耳邊,她輕笑一聲:"我說,你騙了我十年,那我就騙你十個月,我報復完了。"
其實根本沒有十個月,對顧予,蘇懷慣會心軟。
當溫黎雅問她要不要回來的時候,她起初說等十個月後再告訴顧予。
沒過半天便改口讓溫教授告訴時安自己還活著,之後又直接透露了大體位置。
分明是報復,卻好像生怕愛人忘掉自己似的。
蘇懷,你到底有什麼出息呢。
顧予何等聰明之人,立馬明白她這是原諒自己了。
眼淚流的愈發洶湧,她抬起凍得僵硬的手去撫摸愛人臉頰,吻她顫抖的眼帘。
"那我們重新認識,好不好?"
離別愁思,哪怕恨意再洶湧,也是十個月前的事了,十個月後,既是重逢,也是新生。
不僅是顧予,蘇懷也曾想過該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與愛人重逢。
顧予會怨她不告而別嗎,會同意和她白頭偕老嗎,顧予對她到底有多少愛呢。
她本想說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的顧予,我的愛人。
話到嘴邊,最終改口成了哄著她的一句:"好,我叫蘇懷,你呢?"
淚水多到顧予根本看不清懷中那人是笑是哭,她像個孩子似的用袖口在眼圈周圍擦了又擦。
同時在心中慶幸,今日出門早,沒精力化妝,否則現在這樣肯定很醜吧。
最後還是被蘇懷強硬地握住手腕,又聽見她用輕微嗔怪的語氣說:"別擦了,容易進細菌,對眼睛不好。"
顧予聽話的不再擦,這時又聽見蘇懷說:"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似是被她幼稚的執著精神逗笑,顧予忍不住噗嗤一笑:"我叫顧予,你未來女朋友的名字,一定要記住了。"
"只是女朋友嗎?"蘇懷挑眉,不知什麼時候從外套包里拿出紙巾,格外小心地在愛哭鬼眼角處壓了壓。
顧予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實在太難形容了。
從前她只奢求蘇懷活著,至於在一起,乃至於復婚,根本不敢想,她甚至覺得,只要蘇懷還在這個世上,哪怕不愛她,和別人結婚,這都無所謂的。
可現實卻是,蘇懷給了她一個更大的驚喜。
後來蘇懷從時安口中得知,顧予找不到自己準備在家中自殺,再晚五分鐘趕到屍體都涼了。
她後怕的同時無比自責悔恨,心疼的無以復加。
如果當時時安沒有及時趕到,所有一切的努力頃刻間便化為烏有,顧予不在了,她恐怕會和那時的顧予一樣瘋吧。
畢竟無論顧予做什麼她都可以原諒,但唯獨離她而去,不可以......
能在這裡相遇的確是巧合,蘇懷手頭的工作已經過了保密期,研究院就將她這一小組派到X省各個偏遠山村做義診。
至於為什麼昨晚益西父親沒有見到她,那是因為村子裡有一位從牛棚頂摔下來受傷的牧民。
蘇懷是組裡外傷臨床經驗最豐富的醫生,便去了那位牧民家,剛好和益西父親等人錯過。
但至少今天,她們沒有再錯過。
十五歲初遇,十七......///////歲相........///愛,本該從校園步入社會,卻在十八歲那年分離。
品嘗過被愛,被拋棄,被擁有,被利用,既願意為了對方豁出性命,也會流著淚學會放棄。
但永遠學不會的是,放手。
死亡不是最大的恐懼,是等對方不在了,發現當時的自己明明可以挽救,卻因為一點情緒,親手將對方推入深淵。
現在,她們都體驗到了。
"我從你委託的律師口中得知你父親已經為你舉行葬禮的時候,真的特別...特別崩潰..."
顧予抽泣著一點點講述這對自己來說猶如身處地獄般的十個月。
"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的蘇懷,什麼財富,地位,復仇,它們都沒有你重要。"
"你怎麼能這麼輕賤自己的命啊,我該死,這病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但你不是啊..."
人死如燈滅,人一旦死了,任何事情都會泯滅於塵土,就像從未在這個世上存在過一樣。
更何況只占一小部分的愛恨嗔痴,也都將成為鏡花水月,輕輕一碰,隨即消散如煙。
顧予真的很怕,怕有一天世人不再記得蘇懷,怕親人慢慢離去,怕曾經的摯友漸漸忘記她的模樣,壞人得到再多的懲罰又有什麼用。
整個世界只剩下她,枯坐在桌前翻看泛黃的老照片。
就連照片上的你,模樣都在漸漸模糊......
蘇懷靜靜聽著她一句一句往下說,說的很慢,時不時抽不上氣兒了,還要給她輕撫後背給她順氣。
其實蘇懷很想安慰她,應該覺得幸運的。
如果沒有那位身患絕症的女孩慷慨捐獻,她這顆心終究是要給顧予的。
只是因為老天仁慈,給了她們最後一次機會。
億萬分之一的概率,就這麼碰巧,兩顆心臟一樣的人,相愛了。
但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說。
等顧予哭的夠了,才輕輕吻去她的淚痕。
語言蒼白無力,曾經的承諾,就讓餘生來兌現吧。
蘇懷真的太容易心軟了,看見顧予哭恨不得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雙手奉上。
明明對面那人才是大騙子,騙她錢,騙她感情,騙得她全身上下空空如也。
如今的場面卻好像她欺負了她似的。
眼看著周圍圍觀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蘇懷無奈,抬手再一次擦掉顧予掛在睫毛上的淚珠。
"以後我就要靠顧總養活了,畢竟現在我銀行卡里餘額為零。"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哭鼻子,顧總的臉以後可往哪放呀?"
顧予埋進她懷裡的頭微微一偏,就像蘇懷說的那樣,所有人都跟看猴子似的看著她倆,就連益西一家也在人群中。
她當即便紅了臉,撒嬌似的捶了幾下蘇懷胸口,佯裝兇狠:"你為什麼不早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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