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夜,撩人又醉己。
尤其是這裡---煙花柳巷之地,似空氣間都有濃郁的脂粉氣息,吸引著熙熙攘攘的過客。
在一紅袖樓內,有如玉公子倚在窗前。
「公子,賬本在此。」竹影連夜從吳州趕回,他恭敬地手捧賬本,把它獻給面前之人。
沈淵雖面有紅潮,但目光依然如炬。在京城,沈淵即使是想避開那些一心想結識他的官員,也終是避不能避的,而且似乎是因他的爹沈國公的默許,那些個官員現在都熱衷於做媒婆。
可外界對沈淵的評價,也是覺得此人不近美色,自然今日即使沈淵被騙出了國公府,來到這等奢靡之地,也還是沒有放縱,雖身旁有美人敬酒,但他也只是喝酒,也不管那些官員的勸說,至酒後正酣,也是獨自一人在廂房中。
竹影見面前一身錦衣的沈淵,後者又是一副回歸到京城貴公子的狀態,便有些心生敬畏之心,因為這樣的沈淵並不是之前與他一起在路途中的沈淵了,那時這國公府公子還有些江湖氣息,無論是否刻意為之,這讓竹影都有一刻要以為他是他的兄弟而已。
可一回到京城,才有如夢初醒般,因為現實是,沈淵的身份尊貴,他永遠不可能是他的兄弟,而對方也只能是他的主子。
沈淵隨意一翻,隨即扔至桌案,並道,「此賬本是假的。」
竹影驚恐,立即跪下,「屬下無能,屬下有錯。」
沈淵讓其起來,「這假賬本與那真賬本非常相似,若我不知其中細節,恐也難辨真假,此事怪不得你。」
「繼續」拿著賬本靠近燭火,沈淵讓這假東西就此消失在他眼前。
於是竹影繼續道,「那阮府壽宴,新任吳州知府斐文深也有送賀禮。」
「嗯」沈淵雙手浸水後,便兀自取帕抹淨。他對此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既是太子一黨,那麼這些官商有往來也是自然。
「不只是吳州知府,就連那魁北候府的二小姐也去赴宴了。」竹影繼續稟報道。
魁北侯,這可是聖上面前的紅人啊。這消息終是讓沈淵一頓,扔下帕子道,「魁北候在朝中可是一匹獨狼,如何現在竟成了太子一黨了?」往日標榜中立之人,如今也開始識時務了麼?沈淵嘴角一撇,深覺有趣。
「那魁北侯府的二小姐認識皇商趙家,阮府三房夫人趙氏便是出自趙家,想來也因是這一層關係,這阮府便結識了魁北候府。」竹影在京城行走,自是認得魁北候府的女眷,這二小姐寧英深得魁北侯喜愛,幾乎是去哪兒都帶上她,所以旁人便有雲,若不是這寧英是女兒身,怕也要讓人認定這是魁北侯爵位的繼承人了。
可不管這位二小姐是自己結識的阮府,又或是其背後的魁北侯授意的,只是如此結交,且又是在此時期,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有所猜疑。
沈淵有些不以為然道,「也許是因魁北侯開竅了,你需多留意。」非常時期,繼續獨善其身,顯然已不是上策,這魁北侯要入世,也就有可能了。
竹影自知現在京城局勢,便立即點頭道,「是。」
「你下去吧。」雖然賬本是假,但是從吳州到京城,路途也是遙遠,沈淵是想讓自己的貼身侍衛好好休息一下。
「公子,讓屬下為您更衣吧。」竹影早就聞到沈淵身上那股濃郁的香氣,這些香氣屬於這裡,而沈淵並不喜歡這些香氣,他總會在回府前換身衣衫,這麼多年,這已成了他的習慣,而竹影深知他這個習慣。
但沈淵卻擺手,「不必。」
他兀自扯開束帶,正是想披上一件新外袍時,那裡突然滾落一隻香囊。
沈淵低眉盯著地上的香囊,似想到什麼,不去撿也不說話。竹影見狀,自去撿起香囊,再雙手捧給沈淵。
沈淵接過,繼續手中穿衣的動作,之後再將這香囊掛回在束帶上,並不經意問道,「她如何了?」尚初雲所繡的香囊已給了竹影,所以此時這香囊不是尚處雲的,卻是讓沈淵想到了她。
竹影知道這是在問這香囊的主人---尚初雲,於是他便把他所知道的這幾日發生在尚初雲身上的事情都一一與對方說了,他總覺得自家公子對這尚初雲非常特別,當然說的時候也就事無巨細了。
「尚小姐似與阮撫章走的頗近。」說到這裡,竹影有意停頓。
沈淵也是察覺到自己對這尚初雲已然是異常關心,只是他對自己的解釋是,只是因肅王李侑的關係,且如今阮家又與太子有關,自是要特別留意了,可當竹影說到她與這阮府公子們走的很近的時候,他還是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她即使有嫁入阮府的意願,當也不能嫁與庶子」這尚初雲到底在想什麼?而且她還是官家嫡女,竟要如此作踐自己!
「屬下倒覺得尚小姐如此,是刻意為之。」竹影已是感覺到沈淵身上那隱而不發的怒意,可若說這是怒意,他倒覺得這是醋意。
「刻意為之?」沈淵初見尚初雲便已覺得她是個大膽的女子,也有點小聰明,只是要說計謀,她能有什麼計謀!還刻意為之?就不怕自己也賠進去了。
「屬下覺得,尚小姐對這阮撫章並無傾慕之情,而且兩人談話,也總是會涉及到一人。」
「誰?」聽到『並無傾慕之情』,這讓沈淵的語氣不再強硬。
「阮府三房孫媳周氏。」竹影道。
沈淵見多了後院的齷齪之事,因見怪不怪了,所以已是不削多理,但此事既涉及到了尚初雲,他倒是有了興趣。
竹影見沈淵願意繼續聽,便繼續娓娓道,「周氏與阮撫章有私情,所以屬下以為,尚小姐必是因此才接近後者。」
「她要利用阮撫章對付周氏?」沈淵挑眉,不禁猜測道。
沈淵踱步,他這是在思考,竹影見此也靜靜默立一旁。
他停步,轉身,竹影見面前之人突然輕扯嘴角,笑意頗深,「這尚處雲於本公子有用,且不能就如此死了!」
「公子這是」
「去一趟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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