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這裡,微微喘息,看來,雖然她的傷口已經恢復,但她做不到像我那樣原地滿血復活,仍是非常虛弱的狀態。
頓了頓,她又說:「他留在這裡,不可能繼續有任何行動,反而有巨大的風險。他很聰明,應該明白現在是他抽身的好時機。最重要的是,警官證已經在我的手裡。他不跑,難道還要等我殺他麼?」
我問:「那會是為什麼?」
「我想是為了江愉心。」李暖暖說:「在他想溜時,江愉心出了事,除了你,沒有人能救她,所以他冒險繼續留在這裡周旋,直到她完全不需要你。」
我說:「如果是這樣,那他可真是犯傻了,警官證都到你手裡了,他的身份在你這裡都透明了。」
李暖暖哼了一聲,「他當我是傻子,不會殺他,為了江愉心又什麼險都肯冒。最近他肯定還會聯絡你,催你江愉心的事,我不能左右你的意志,雖然我希望她死,但我希望你考慮一下我。」
可她的確把事情壓到了現在,中間也沒耽誤我救江愉心。如果這就是吳霽朗的目的,那他確實已經達到了。
而且,一直以來,李暖暖都對吳霽朗比較渣,他不該如此自信她一定不會殺他。難不成,李暖暖渣他,他受著,就是他倆之間特殊的愛?
我說:「這我明白,必要的時候,我會以此跟他談,你看樣子已經沒救了,但其他人應該沒有問題。」
李暖暖點了點頭,說:「這一點我很放心,我知道你對鯉魚用情很深,一定會保護他。說起這個,我就覺得非常抱歉,我恨宋佳音傷害鯉魚和我家人,後來卻報復了你。對不起,是我有眼無珠。」
我說:「別說你只是普通人類,我自己也一直糊塗著。」
李暖暖說:「但我爸爸卻說他覺得你人不錯,認為當初的事一定有問題。他看清了事情的本質。」
我說:「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你爸爸的智慧比我更像一個神。」
李暖暖點了點頭,神色溫柔了不少,「他很厲害,如果我有他的能力,就不會落到這個下場了。」
這話我也贊成。李暖暖很強大,但比起李昂,從氣質上她就缺了點什麼。
「對了,」我問:「你為什麼給江愉心下毒?」
李暖暖咬了咬嘴唇,道:「我以為那是他的上峰。」
我說:「說實話。」
李暖暖嘆了一口氣,「我吃醋,以前我覺得他們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我頓時就感覺自己要瘋了。」
我還以為是因為什麼了不得的理由,不由得有些無語,「你這種時候還能想到這個,我是該覺得你不理智,還是感嘆你用情至深?」
李暖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我又問:「你沒想過這樣會激怒他嗎?」
她搖頭,道:「激不激怒都沒什麼區別,孩子已經在我肚子裡,什麼時候上法庭都一樣。」
我琢磨了一會兒,覺得她的話中有矛盾的地方,「那你為什麼要跟他結婚?」
「因為我這輩子還沒結過婚。」李暖暖說:「上了法庭就不一定是什麼結果了。我作惡多端,又差點弄死了他愛的女人,他恨我恨得要死,即便有孩子,我也很難逃脫。」
吳霽朗和我之間的交集除了給我看病,就是跟我聊感情的話題,我總覺得他是愛李暖暖的,便忍不住說出了幼稚的話,「其實我覺得,也許你之所以會那麼輕易地發現警官證,就是他在給你機會。」
果然太幼稚了,李暖暖輕笑一聲,「作為一個神,你怎麼這麼單純?」
我說:「否則你怎麼解釋這麼輕鬆?那時你爸爸剛調查完他,他也看到了阿瑾的結果,應該更謹慎才對。」
李暖暖問:「那你倒是說說,這能給我什麼機會?」
「能讓你想個脫身的法子。」我說:「你想想,如果你沒有發現警官證,你還會懷孕麼?」
李暖暖不說話了。
我說:「也許……我是猜,這件事他不能明著告訴你,所以選擇這種方式提醒你。這麼做至少給你留了一條命。」
李暖暖的臉色反而更難看了,「但我不會因此感激他。」
真是死鴨子嘴硬。
她繼續說:「而且,如果他真的這麼做,那就代表他足夠自信,他有足夠的證據讓我死,這反而更危險,我的律師將更不好周旋。」
我說:「也許他是想讓你殺了他。」
李暖暖冷笑道:「殺他?他做戲這麼久不過是為了致我於死地,臨門一腳了,反而想讓我殺了他?」
「因為他愛上了你,無論是背叛正義,還是背叛愛情,都很痛苦,所以選擇逃避。」我知道自己是在胡亂猜測,「如果是我,可能只能這樣吧。」
李暖暖搖了搖頭:「這不可能,勾子對咱們是不會產生感情的。」
我說:「我是說萬一。」
「沒有萬一。」李暖暖說:「這是他的任務,雖然條子比我們文明些,但如果他以這種方式死,他的父母親人也不好過。」
「他是個孤兒,他是被領養的。」我將在遲風珉書房看到的東西和找到的資料說了一遍,道:「他年紀輕輕就在醫學專業如此傑出,就算是天才也沒有精力同時學習做臥底。除非是從小培養的。」
李暖暖皺眉道:「我怎麼不知道他是孤兒?你怎麼沒把這件事告訴鯉魚?」
我說:「我問吳霽朗了,他說你知道,他還說你們來自於同一間孤兒院,常常一起聊這些話題。我聽他這麼說,也沒有多想,加之最近事多,就沒有再問別人。」
李暖暖卻笑了一聲,道:「的確是同一間孤兒院,這還是真是奇妙的緣分。」
我心裡也有些感慨,但主要還是擔心,「這件事鯉魚肯定還不知道,你爸爸知道嗎?」
李暖暖道:「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都已經有感覺,只是礙於我喜歡他,才縱容我。」
我想起李虞之前派人跟蹤吳霽朗,心裡認同李暖暖的話。
我說:「那你不打算告訴他們嗎?也許他們有更好的辦法?」
李暖暖不說話。
我說:「何況,也許吳霽朗的手中也有對他們不利的證據,你得讓他們有所準備才行。」
李暖暖這才說:「這點不存在的。」
我說:「可這是全家的大事,你不可以不讓他們知道的。」
李暖暖沉默許久,眼圈有些紅了,「他們會殺了他。」
我說:「李虞說你在感情的事上犯糊塗,真是一點沒錯。」
李暖暖不吭聲,用手捂住了臉。
我說:「我先把這件事告訴你爸爸,讓他來安排,怎麼樣?」
李暖暖卻搖頭,說:「你先告訴鯉魚吧。我爸爸寵我,多半還是會順我的意思。」
我說:「你爸爸如果要立刻殺他,我還可以擺出我神的身份讓你爸爸考慮我的意見。但是李虞的靈魂比我強,事情一告訴他,我就左右不了他的意見了。」
李暖暖說:「這也沒事。這個家本來就是他的,他可以做主。我爸爸年紀大了,我很怕他再住院。」
我正要說話,我的手機響了,我一看,竟是吳霽朗。
李暖暖看我的表情便知來電人是誰了,笑著說:「他今天去醫院了。」
我現在真的不想接,但又不能不接,便深吸了一口氣,接了起來。
那邊吳霽朗的聲音一如往常,「佳音嗎?你在忙嗎?」
「沒有。」我問:「你有什麼事?」
「我想請你吃飯。」吳霽朗說:「我剛才去了醫院,江愉心已經好多了,這都多虧了你。」
我說:「李暖暖知道你去醫院麼?」
李暖暖聽到這句話時笑了,但與此同時又掉下了眼淚。
以前我討厭她,覺得她對吳霽朗太殘忍了。現在有些可憐她,因為在我的印象里她已經有日子沒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了,這代表她心裡可能已經完全愛上了他。
我心裡捉摸著這些,吳霽朗則在那邊說:「我沒告訴她,免得她又吃醋。」
我說:「好吧,你想什麼時候跟我吃飯?」
我一邊說一邊看著李暖暖,她果然點頭。
吳霽朗說:「今晚方便麼?」
「太晚不行。」我說:「天黑以前我要回家。」
吳霽朗笑著說:「這當然可以,晚上六點見面,如何?你想吃什麼菜,我去安排餐館。」
我說:「我隨便吃什麼都好,你看著安排就是了。」
掛了電話後,我說:「他專門請我吃飯也不知要跟我聊什麼。」
李暖暖問:「你們平時聊什麼?」
「聊感情的事。」我說:「有時他說他愛你,有時他說他被你氣到,我就跟著說你的好話或者壞話。」
李暖暖知道我在開玩笑,勾了勾嘴角,說:「那你今天繼續跟他聊這些吧。」
我說:「以前我覺得這些都是真的,現在我肯定做不出那種表情,他這麼精明,肯定能夠看出來。」
李暖暖自信地笑了,「這些就是真的。」
我說:「你都落到這步田地了,還說這種話就不覺得打臉嗎?」
李暖暖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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