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夷族族長趁此機會,鼓動狄夷族所有的戰士與人民支持他的計劃,準備在秋季趁著「上庸」城穀物成熟,城內居民出城收割莊稼,城中與城外的士兵,在秋季需配合居民收割莊稼,白天勞累,夜晚疲憊,對於城市的防衛鬆懈時,一舉通過夜襲,血洗整個「上庸」城,奪回城中狄夷族的聖物「月夜」,一洗聖物被奪,「無定湖」被毀的奇恥大辱。
更何況狄夷族動用了巨量的金錢,換得了秦國朝中幾位文武大臣提供的方便與城防布置的信息,「上庸」城守將只是一介平庸之才,狄夷族族長早在族歷五年時就一直使用各種手段迷惑他,讓「上庸」城守將對狄夷族的秋毫不犯深信不疑。
可秦國的斥候卻不是僅僅只受命於邊塞城市的守將,他們的信息也會傳送至朝中掌管軍事指揮部署策劃的機構中,然後由軍事機構傳遞到大將的手中,因此朱文忠對狄夷族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可狄夷族近十年來偃旗息鼓,對秦國歲歲朝貢,年年示好,他朱文忠也找不出可以發兵討伐的理由。
可當狄夷族策劃血洗「上庸」城的消息傳至他手中的那一刻,朱文忠立即啟程星夜兼程的奔襲千里,突襲狄夷族聖地「狼嘯」谷,這也符合朱文忠一貫的作戰風格,先發制人。
因為朱文忠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精神,懷著「你不犯我,我也打你,你若犯我,往死里打」的德行,只要有藉口,有理由,證據都無關緊要,最重要的就是讓即將發生在秦國境內的戰爭苗頭還未升起就被澆滅,不讓戰火燒向秦國。
何況「上庸」城守將田無雙本就是個蠢才庸人,讓他出任「上庸」守將當初朱文忠就極力反對,但秦國帝皇的詔令已經下達,帝皇詔令的威力他朱文忠也不可違抗。
這一邊朱文忠繼續率領五千近衛軍「虎賁衛」尾隨追殺狄夷族,另一邊的狄夷族則是苦不堪言,而狄夷族族長更是在處在無邊的恐懼當中,因為那聲音時刻在他耳邊迴響:「狄夷族將會在不遠的將來永遠停留在無邊的黑暗中,這是你帶給狄夷族的災難,你是狄夷族的罪人」。
「不,這都是你的錯,你是個魔鬼,是你給了我一個虛幻的美好未來,可你為什麼不能引導我們取得勝利?難道你的魔力失效了嗎?」,狄夷族族長在暗中咆哮,把錯誤歸咎於那魔鬼般充滿誘惑的聲音。
「哼,愚蠢的人,是你的無能而導致整個行動失敗,是你的平庸引發了秦國的討伐,哈哈,不過這一切也不是全然無用,至少狄夷族也死去六萬多人,這六萬人的靈魂之力雖然不能與整個上庸的人口相提並論,對我來也只是杯水車薪,可是總歸還是有的」,那聲音露出本來面目,帶著蔑視生命的態度,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
狄夷族族長臉色死灰,直到此時他才發覺,這一切都是那聲音的陰謀,他不是狄夷族的神,他是所有狄夷族人民的死神,只為收割人類的靈魂之力而來,雖然他並不知曉靈魂之力到底是什麼,可他明白,這聲音是魔鬼的聲音。
狄夷族族長是個剛強不屈的人,固然有些急功近利,可他的出發點是為了狄夷族的未來,為了狄夷族能夠強盛的立於北方,不被其他的部落侵犯,與那聲音合作,最後發現卻是與虎謀皮,為了狄夷族能夠繼續存在這個世界,蟄伏在山林草原中,靜靜地等待崛起的機會,不管這時間有多漫長,可希望還是存在,如果任由這聲音纏著自己,只怕自己會陷入失心的狀態,被那聲音控制,帶領狄夷族四處征戰不休,而導致狄夷族滅亡。
狄夷族族長在無邊的黑夜籠罩著大地,那黑色沉沉地,就算周圍點燃起篝火,都不能驅走一絲黑暗的深夜裡,狄夷族族長在帳營中喝下一杯酒,這一杯毒酒,結束了他慘澹的一生,為狄夷族留下了一絲希望的火光。
狄夷族族長死去之後,幾乎整個北方連續十多天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晝夜不分,就這樣狄夷族逃過了朱文忠的追殺,悄悄往極北境遷徙,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回到過秦國的北方草原。
朱文忠怎會懼怕黑暗,憑著他的軍事直覺,仍然死死地咬住狄夷族,無論狄夷族如何隱藏行蹤,他都能馬上發覺,就在追殺陷入無邊黑暗中的第四天,朱文忠尾隨跟蹤抵達狄夷族族長自殺時所在的地方,發現了狄夷族族長的墳墓,因為在狄夷族族長的墓碑上有一具面具閃閃發光,那種青幽幽的光芒仿佛有種致命的誘惑力,散發無窮的魔力,猶如傾國傾城的絕世佳麗般吸引著朱文忠的目光。
朱文忠揮鞭策馬來到墓前,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摘下面具,那面具閃耀著青色的光芒,只露出兩眼,黑洞洞地朱文忠靜靜地看著面具,而面具似乎也在看著朱文忠,朱文忠微微揚起嘴角嘲笑著,因為他有些覺得奇異,因為他覺得這面具似乎與他的臉型非常符合。
朱文忠反手把面具放入箭袋中,可在面具落入箭袋中的瞬間,那面具的嘴角也同樣的微微揚起,與朱文忠的笑容似乎一模一樣。
狄夷族族長的死打消了朱文忠鍥而不捨追殺狄夷族的念頭,帶兵返回「上庸」城,在朱文忠返程不久後,天色悄然恢復原樣,朱文忠抬起頭望著陰雲密布的天空,眯著眼睛,心下暗道:「這老天爺也真是怪會作弄人的,或許是狄夷族不該滅亡吧」。
然而在「上庸」城,城中最為重要的府邸中,將軍府中,整個府邸上下處在壓抑的氣氛中,下人們都不敢大聲交談,生怕一絲絲的聲音傳進將軍田無雙的耳中,惹惱了將軍可沒什麼好果子吃,就連以往巡視府邸的侍衛們都不像以往般雄糾糾氣昂昂,虎虎生威,一個個無精打采的,像極了焉了的茄子,軍步走的是毫無氣勢。
而他們的將軍,「上庸」城的最高指揮官,田無雙臉色死灰,雖然穿著官府,可卻沒有一點威嚴,松松垮垮的癱坐在椅榻上,雙目暗淡,呢喃自語著:「該死的狄夷人,怎麼會謀劃血洗我上庸城,枉費我多年來對狄夷族暗中的照顧有加,而我在發往朝中的奏摺里為狄夷族說了多年的好話,讓朝中的帝皇與各位大臣對於能與狄夷族和平相處深信不疑,可這次狄夷族的行為真是誤我,害我」,田無雙想到了朱文忠那張嚴苛肅殺的臉容心中越發覺得絕望:「二皇子領軍時對於情報的收集可是滴水不漏,大到天氣環境、季節風向,小到飛禽走獸的動靜,河流水面的高低深淺都是一清二楚,而我與狄夷族的往來他怎會不知曉,看來這次是誰都幫不了我了」。
田無雙判斷的非常準確,雖然田無雙一無是處可是此次還是聰明了一回,再也沒有自作聰明,整個「上庸」城除了府中的一些忠心耿耿的侍衛會有膽量追隨田無雙做出反叛秦國的舉動,這一些侍衛在朱文忠的近衛軍「虎賁衛」眼中只是小菜一碟,還不夠他們塞牙縫的,不過田無雙沒有發瘋,讓他們為田無雙的愚蠢陪葬。
果然不出所料,朱文忠深夜抵達「上庸」城,出示兵符令城中守衛打開城門,按照秦國律法,除非戰時無論情況如何緊急,都不得打開城門放兵士進城,就算是秦國的「北方之虎」朱文忠率領的軍隊都不得進城。
然而在朱文忠手中的兵符正是秦國的戰時兵符,戰時兵符與一般情況下的兵符最大的不同就是這兵符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都閃耀著亮銀色的光芒,這種亮銀的光芒整個「夢鄉」除了秦國鑄造部,沒有任何一個組織或者個人可以鍛造出,因為這種亮銀色兵符的鑄造材料是秦國特有的燦銀。
這種燦銀存有量極為稀少,以往數百年以至上千年來在秦國都無法開採得到,只有秦國宮中存有微量的燦銀,秦國帝皇用它打造了八塊兵符,這種兵符就是秦國特有的戰時兵符。
田無雙自知罪責甚大,求情在朱文忠那裡是不管用的,他田無雙也是有著一絲將軍風骨的人物,如何能像那鄉野村夫一般軟腰骨沒脊樑,田無雙在府中點燃所有風燈以示心中如明燈一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明燈再亮也有它的陰影,這陰影對比府中的明亮來的也是如此醒目。
朱文忠臉上掛著一絲冷笑,對著近身侍衛晁漁陽道:「看不出來這田無雙還有點硬骨氣,明知死罪難逃,卻也不來向我求情討饒,雖然是個庸才,還是有那麼一點我秦國軍將的風采」。
晁漁陽筆直穩穩地坐在馬鞍中,緊緊地跟隨著朱文忠,保持與朱文忠匹馬的距離,當聽到朱文忠的話後,他稍微地下頭顱答道:「在大帥面前何人敢稱風采?在末將看來這田無雙是死到臨頭仍不知悔改」。
朱文忠沒有答話,隨後的情況不出所料,田無雙一干主要將領接近二十人被朱文忠按戰時律規處死,就在府中的校兵場實施,府中的侍衛全體到場,觀看處決,人人心中自危。
突然一聲高亢的嘶鳴聲回想在校兵場中,朱文忠坐在大台上,瞥見自己的坐騎「追雲盧」馬鞍旁的箭袋中微微地亮起青幽幽的光彩,而「追雲盧」似乎異常的驚懼,嘶鳴著跳躍著想要甩脫馬鞍旁的箭袋,朱文忠一拍座椅扶手,眾人除了晁漁陽外沒有一個人能看清朱文忠的身法。
眾人聽見嘶鳴聲後,望向「追雲盧」,才發覺朱文忠已經立於駿馬旁,可明明他們的大帥之前一直都靜坐在大台中的帥椅中,這大台距離「追雲盧」足足超過三十丈。
「追雲盧」仍然死死地嘶鳴著,聲音驚恐之極,而音量卻越來越低,驟然一聽仿佛「追雲盧」是在哀鳴,朱文忠輕輕地撫摸著「追雲盧」的前額,伸手從箭袋中取出微微地綻放著青幽光芒的面具,就在面具離開箭袋的一刻,「追雲盧」停止了哀鳴,騰挪著巨大的身軀,慢慢地離開朱文忠。
朱文忠對「追雲盧」的怪異行為,感到奇怪,這「追雲盧」是匹萬中無一的良駒,跟隨他南征北戰,跨越了無數山川河流,見慣了多年腥風血雨,卻從未見過「追雲盧」如此的驚懼。
只見「追雲盧」在離開朱文忠一丈之遠後顫抖的身軀才稍微平靜,碩大的眼睛中似乎能看到一絲驚恐,耷拉著馬頭,朱文忠把目光從「追雲盧」移回手中的面具,青幽幽的面具在朱文忠看來好像有些變化,面具的雙眼處似乎愈發的黝黑,深邃的黑色猶如漩渦般仿佛以微不可查的速度慢慢轉動,吸引著面具上的青色光芒,青色光芒隨著一個個的人頭落地漸漸愈加的亮眼。
朱文忠招來晁漁陽讓他繼續監察處決行動,而他反身便朝府中深處走去,身形在瞬間就隱沒在黑暗裡,校兵場的眾人並沒察覺朱文忠的異常之處。
「上庸」城將軍府中最深的一處房屋內,朱文忠盤坐榻上死死地盯著腿上的青幽色面具,似乎想要把那面具看個透澈,他甚至動用了仙風之力測探面具,可仍然一無所獲,只是那青幽色的光芒卻愈發的耀眼,朱文忠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氣,「想我朱文忠什麼樣的事情、什麼樣的人物、什麼樣的寶貝沒見過,今日卻連這一個普通的面具都看不透,青色光芒原本是境界中最為強大的一種,若是以常理看,這青色面具應該是個七級的器物,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我都不曾遇見過面具類的器物,想來它出現在狄夷族族長的墓碑上,應該是不凡之物,可如今我用盡一切力量都不能與之產生共鳴?」。
朱文忠越想越是來氣,越看面具越是發覺礙眼,狠狠地站起身子,把那青色面具用力地往地上一摔,只聽見「砰」地一聲響,青色面具並沒有破碎反而因為朱文忠的用力過度,導致面具反彈朝著朱文忠的面部撲來,朱文忠一時沒有防備,竟然眼睜睜地看著青色面具覆蓋住他那微黑線條分明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