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瑟兒吞下藥丸的那一刻,讓眾人做夢也想不到的事發生了——方才還獰笑著的盧瑟兒忽然臉色一變,他圓睜的雙眼由於充血而變得通紅,他的身體在幾秒內膨脹了一圈,就連盔甲也不堪負荷地出現了數道裂紋。
緊接著,更讓人目瞪口呆事發生了。
盧瑟兒的身子並未停止膨脹的趨勢,他臃腫的臉將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顯得猙獰恐怖。當他的身體膨脹到了原先的一倍左右時,已經變成圓柱狀的身子竟猛烈地爆裂開來,粘稠的紅色液體濺得暴徒們渾身都是,他們臉上都還維持著之前看好戲的表情。
這就是……聖殿騎士的力量?
「媽的,這倒是怎麼回事!?」率先反應過來的暴徒抹了把臉上的血跡,驚恐無比地問道。盧瑟兒是他們唯一的靠山,也是他們信心的源泉,然而這個剛剛還將齊格勒隊長打翻在地的男人卻突然爆炸了!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他身體裡炸裂開了一般,除了裂痕遍布的王國軍制式盔甲外,就連皮肉和骨頭都沒留下。只有地上一攤粘稠的血跡提醒著他們,那裡的確是盧瑟兒之前所站的地方。
齊格勒也愣住了,他最近才見過兩位聖殿騎士,可沒有哪個發力會把自己弄爆炸的啊。
「誰他媽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哈?齊格勒,是不是你搞的鬼!?」離盧瑟兒比較近的幾個暴徒都快崩潰了,他們很清楚少了這個靠山對他們而言意味著什麼——憑他們的力量根本在王都掀不起什麼風浪。
而且這是他們最無法接受的方式——明明他們已經勝券在握了,可他們的老大突然平白無故地爆炸了。
未等他們繼續咆哮下去,地上的一攤血跡突然發生了變化。起初只是未不可見的一小段波紋,而當暴徒們意識到之時,一個巨大肉芽狀的物體已經破土而出了,這個連人形都不具備的東西一把抓摁住了就近的一個暴徒,後者還未來得及慘叫一聲,便被拍成了肉沫。
仿佛從地底傳來的尖嘯幾乎撕裂了他們的耳膜,下一刻,地面陡然塌陷了下去,同時無數肉芽狀的物體如雨後春筍般接連升起,地面、牆壁,他們周圍的一切都在一瞬間被肉芽占據了,而這怪物仿佛完全沒有意識般,對地牢內的所有人進行了無差別的屠殺,但凡被肉芽擊中的人無一例外地都化為了肉沫,整個地牢頓時便被血液染得通紅。
這哪裡是什麼聖殿騎士,這根本就是一個他叫不出名字的s級魔物!
齊格勒心裡雖然有了判斷,但他的腿腳卻挪動不了分毫,他覺得整個地牢成了這隻怪物的腹腔,而他們正處於這隻怪物的體內!
逃不掉的!
肉芽在屠殺完了暴徒們之後,又開始尋找了新的目標。不遠處的齊格勒首當其衝,肉芽揮起時,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向他用來,他甚至還能看見肉芽前端黏著的人體粉末。而這一次,他連使用刻痕力抵抗的心思都提不起來了。
「轟——」
在肉芽壓下來的瞬間,橙色的火光在半空炸裂開來。齊格勒的餘光隱約看見了一個少年,他一腳踩其中一根在來回抽動的肉芽之上,整個人一躍而起,在空中爆炸的物體似乎是他丟出的一塊結晶狀物體引起的。
少年無名指上的戒指閃閃發亮,一道青色如同火焰般的劍刃如同切菜般將砸向他的肉芽盡數割斷,在青色劍刃與爆裂物的雙重進攻下,這源源不斷的肉芽竟一時間無法近他的身。
「我記得你好像是內城的隊長吧!」少年幾步跨到了齊格勒身旁,他莫名其妙地望著周圍不斷重新長出的肉芽:「我剛才去找被衛兵拿走的工具包了……這裡發生啥了!?」
齊格勒這才注意到少年腰間垮了一個小包,裡面裝滿了各種他從未見過的玩意。
他仔細想了想,才隱約記起了這個少年的身份:「你不是和以賽兒子一起來的麼?你怎麼跑這來了?」
宴會前他在內城走動時恰巧撞見過懷特和這個陌生的少年,由於他和以賽的關係,便多瞧了幾眼。
「等逃出去再說吧!」說著,理察拉起齊格勒,而他另一隻手向後一拋,六、七顆水晶同時擲向朝他們追來的肉芽,隨之而來的又是震天動地般的響動,爆炸的于波不僅將追擊的肉芽燒成了灰燼,同時還把監牢炸出了一個缺口。
理察臉色一喜,帶著向缺口衝去。
……
海沃格莊園,二層。
「你們給盧瑟兒的到底是什麼?」以賽-海沃格早就沒了之前的從容,地牢那邊的響動在他的莊園裡可以聽得一清二楚。他就算再遲鈍,也知道那邊出大事了,這讓他無比後悔幫助了站在他前方不遠處的黑袍人:「這和我們約定好的完全不一樣!我是因為你們打贏幫助我的兒子晉階銀徽騎士才配合你們的,可你們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就連我也……」
「大驚小怪。」
骷髏面具下,傳出的女聲卻顯得出奇得溫柔:「盧瑟兒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以賽幾乎下意識地追問道:「他想要什麼?」
「向提爾-賽琉斯復仇的力量。」
他們並沒有欺騙盧瑟兒,只是像他隱瞞了部分消息罷了——那顆藥丸的確能帶給他聖殿騎士的力量,不過更準確地說,是以他的身體作為獻祭品,召喚出足以讓聖殿騎士感到棘手的魔物。
復仇的方式也分很多種,能將提爾徒弟的王國拆得支離破碎,應該也算得上復仇的一種吧。
「不,這根本不對!」以賽也慌了神,當初對方明明告訴他只是製造刺殺的假象,迫使望都政局混亂罷了,而現在似乎連關押著塔倫王國所有惡徒的地牢都淪陷了!那不斷迴響的鐘鳴使他焦躁不安:「我必須終止與你們的合作,我要把這件事……」
「你不會的。」面具下的聲音更加溫柔了,黑袍人轉過身,一隻手搭在了以賽的肩上:「我承認過程或許會和你想的不一樣,但不論發生什麼,你都會幫助我們的,不是麼?」
以賽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渙散,他激動不已的內心仿佛也因為女人的話平復了下來,他定定地與女人對視了片刻後,木訥地點了點頭。
「你們啊!」
伴隨著少年的怒吼,緊閉的房門出現了兩道整齊的切痕。紅木門被劍影切成了四段,並與海沃格家族的護衛一同飛入了屋內的。
門外的少年兩隻手各持一柄長劍,目光一刻不離地瞪著黑袍人——「提爾果然猜的沒錯,原來全都是你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