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四百零七章：光輝的宿命（完）

    看見林秋搖頭後，阿茲-特瑞斯的心裡負擔降低了不少。雖然仔細想來他早就可以不需要承受任何負擔，在和歌露婭一戰之後，初代國王就已經死了，現在留存下來的，只是溫妮莎竭力保留下的一縷殘魂。

    溫妮莎害怕自己無法將正確的信息傳達給繼任者，所以才設法留下了他。

    「抱歉，說了這麼多廢話。」阿茲-特瑞斯端起大碗，將酒一飲而盡：「你費勁千辛萬苦來到這裡，應該已經對這個世界產生了足夠的認知吧。」

    從人類挑戰巨龍的時代開始，他們已經經歷了太多戰爭。

    歌斯婭與歌露婭的爭端，阿卡蘭度的覆沒，第一次魔潮戰爭……阿茲-特瑞斯不想也知道在他死後，戰爭依舊在繼續著，從歌露婭體內散溢出的七隻魔物依舊伺機吞噬這個世界，而他沒能解決掉的西斯會繼續他那瘋狂的計劃。

    「所以你才來到了我的面前，我猜外面的局勢已經非常危險了。」

    林秋點了點頭。

    「那我就長話短說，想要擊敗西斯，除了需要這個世界的力量外，你還需要一些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

    「我指的不是決心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我知道你一定擁有足夠的決心才能一路走到這裡，可是你應該也明白了你要對抗的西斯並非某個人類，而是另一個世界貨真價實的神明吧？」

    他和歌露婭的終結之戰並非全然沒有意義，在七個災禍從歌露婭體內被分離出去時，歌露婭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犯下的過錯，她透支了的本源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重創了七隻魔物，雙方兩敗俱傷，僥倖逃離的始祖級魔物不得不紛紛蟄伏。

    但是歌露婭造成的傷痕並非那麼容易消除的，諷刺的是，為了恢復全盛時期的狀態，他們需要人類的幫助。

    說著，阿茲-特瑞斯指向了林秋的心臟：「沒錯，我說的就是四結之印，不過這也是它們所犯下最大的過錯。」當第四階封印解開時，魔物便會與人類融為一體，獲得了全新軀體的它們自然能擺脫歌露婭施加的不可修復的創傷。

    心高氣傲的始祖級魔物認為人類無法抵抗他們的意志，但事實並非如此。

    也許人類這個渺小的族群在力量上永遠無法到達神明的地步，但他們擁有的決心與思想卻是另一種不可小覷的力量。這種力量讓他們與這個世界產生了聯繫，讓他們從裂隙中召喚出了歌斯婭與歌露婭並結束了那個由巨龍統治的時代，阿茲-特瑞斯堅信即便灰袍法師和他都死去了，但決心與信念的力量會一直延續下去。

    這也是西斯註定會被阻止的原因，他從未真正正視過人類本身的力量。

    五頭末代龍、浮岳的力量，以及聖輝。

    「這三者代表著三個不同世界的本源之力，只要掌握了它們，便能徹底將西斯封印。」

    「聖輝……我需要怎麼做？」

    阿茲-特瑞斯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會問獲得聖輝的代價呢。」

    獲得任何力量都是有代價的，往往力量越強，代價也就越高。

    「我能想像到這條路的終點。」

    「是麼？」阿茲-特瑞斯沉默片刻，語氣變得愈加低沉：「封印了西斯之後，由於這三種力量都會離開你的軀體，維繫你生命的平衡會瞬間土崩瓦解……到了那時，你一定會死，這種失衡的創傷即便把你浸泡在聖池裡三天三夜也不會起作用。」

    他說的無比確信，準確地來說，這世上沒有誰比初代國王更有發言權了。

    因為，他曾經就到過這裡，親身體會到生命逐漸消失的感覺。

    而那時的他僅僅只是借來了赫蘿、狄奧庫洛以及聖輝這三種力量。林秋所要收集的東西遠要比他更加繁雜，反噬也要比他強烈數倍。

    自始至終，林秋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與艾麗莎的對話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內心，之所以他平時能以玩世不恭的態度對待所有事，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將自己的看到一切當成了一個rpg——非常逼真的rpg。

    他認識了許多朋友，甚至他在這個世界混得要比之前順風順水多了。

    不必擔心囊中羞澀，時常還能有美人相伴。

    然而他並不屬於這裡，在他的心裡早就裝下了另一個截然不同世界。即便是艾麗莎，也永遠無法理解另一個世界，她不可能理解高樓大廈，也想像那車水馬龍的畫面。所幸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林秋找到了另一個解決問題的方式。

    這裡的人們記住了灰袍法師，記住了初代國王，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人們也會永遠記住提爾-賽琉斯。

    英雄不必永遠駐足，這樣反倒會讓他們喪失許多傳奇性。

    「看來，我已經不需要再為你解釋什麼了。」阿茲-特瑞斯笑著搖了搖頭：「歌斯婭能為解決聖輝的困擾——幹了這碗酒，這個世界就拜託你了，小子。」

    「幹了這碗酒，我要去打最終boss了。」林秋用自己的語言回應對方。

    瓷碗碰撞，碗中酒水了濺出了些許。

    陽光映照下的花田，仿佛正在進行著一個時代的交接。

    光暈流轉，林秋睜開了雙眼，溫妮莎微微一愣，繚繞在她指間的綠色熒光漸漸散去。

    「溫妮莎。」

    「嗯？你改變主意了？」

    她不知道林秋和阿茲-特瑞斯交流些了什麼。

    「按照約定，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吧，溫妮莎。」

    溫妮莎仔細審視林秋，終於確信了眼前的少年沒有說謊。或者說，對方看起來反而比一開始更加堅定了，他的眼神，就像是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命運真是讓她捉摸不透，她覺得眼前的狀況似曾相識。

    或許她永遠都不可能真正理解這些足以被稱為英雄的人類了。

    「按照約定。」

    一枚綠色的迷你水晶浮現在她的掌心，綠色的熒光仿佛找到了歸宿般不斷匯聚向林秋的心臟之處。

    她想起了阿茲-特瑞斯最後的囑託：

    生命之龍啊，我想請你提前讓那傢伙明白這條道路的艱辛，以免像我現在這樣，只要稍稍閉上雙眼，浮現出的只有遺憾。

    「所以，你後悔了？」

    「何止後悔，我連腸子都悔青了，如果我當時再有稍稍勇氣一些，或許賀露提雅她……」雖然嘴裡這麼說著，但依舊笑得陽光燦爛，以至於溫妮莎甚至覺得被對方耍了：「你根本就不後悔！如果你真的後悔，怎麼可能還笑得出來呢？」

    「哈哈哈，溫妮莎所以說你還是太年輕了。」

    「再說一遍，我已經500歲了！」

    「對於英雄而言，越是難過的時候，就要笑得越大聲——因為啊，所有人都在看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