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慶法師回道,「我不想再說一遍謊。」
顧留白一言不發的看著玄慶法師。
玄慶法師的念頭又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腦門裡了,「年輕人,我幫你,你還罵人,這是不對的。」
顧留白有些懷疑的看著玄慶法師,「我這腦子裡想什麼你都能感應得出來。」
玄慶法師回道,「大多時候能。」
顧留白不相信,他瞬間回想了一下裴雲蕖親自己一口的畫面。
玄慶法師回道,「年輕人,你命犯桃花。」
「??」顧留白心虛,一時都不敢想上官昭儀掛在自己身上的畫面。
他覺得自己沒想,但玄慶法師卻嘆了口氣,回道:「不只這兩個。」
顧留白倒吸一口冷氣。
這種神通也太邪門了。
他連忙岔開話題,問道,「遮幕法會是哪三個人弄的,你能不能說?」
玄慶法師回道,「能,但我不想說。」
顧留白直呲牙。
玄慶法師回道,「別想打我,你還打不過我。」
顧留白也是無奈了,道:「那遮幕法會的成員的資料聽說都是在你這裡保管?這些個參加遮幕法會的成員的資料是否真的安全?」
玄慶法師回道,「這絕對安全,任何人,包括我自己都不能窺探這些成員的資料,你要參加遮幕法會,大膽的去參加便是。」
顧留白鬱悶道:「要是一開始你說你從不騙人的,那我現在一點糾結都沒有,但你說你會說謊,那你保證這件事上面你沒說謊?」
玄慶法師回道,「放心,這件事上面我並沒有說謊。」
顧留白道,「你敢不敢當著這佛主的面立個誓?」
玄慶法師微微一笑,回道:「我敢發誓今日和你所說的這些沒有說謊,若是有,我和你一樣命犯桃花。」
顧留白眉頭大皺,「我怎麼覺得這麼發誓好像對你有利?」
玄慶法師回道:「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情,有就問正事,沒有就別浪費我們兩個的時間。」
「還有兩樁正事!」
顧留白馬上道,「第一樁,你知不知道皇帝為什麼急著殺四皇子,而且我查出來,四皇子入藏時被人調包了,要他的屍身做什麼?」
玄慶法師回道,「你可以連著第二樁事情一起說。」
顧留白一愣,只覺得其中有深意,他接著道,「第二樁事情就是回鶻神女來長安,她來長安是要做什麼?」
玄慶法師這才點了點頭,回道,「你可以想一下權勢的盡頭是什麼。」
「權勢的盡頭是什麼?」
顧留白微微一怔。
天下那麼多門閥,那麼多強者,都想成為掌控棋局,手握天下風雲的人,但真正掌握了天下第一的權勢,可以隨心所欲的擺布天下之後,追求的盡頭是什麼,他倒是真沒仔細考慮過。
玄慶法師也並不打啞謎,直接回道,「彼時名利如糞土,只剩追夢而已。」
顧留白皺眉,「追夢?」
「只餘一個最終的夢想。」玄慶法師回道,「秦皇欲長生,漢帝欲開疆,萬朝歸一。這世上真正到了巔峰的人物,總還是有個追逐的夢想。年輕人,你有沒有夢想?」
「沒仔細想過。」顧留白道,「幫梁風凝郭北溪出氣,看看我娘到底是什麼人,這是我要做的事情,也不算什麼夢想。」
玄慶法師回道,「不,你有一個。」
顧留白悚然一驚,「九品,人間無敵?」
玄慶法師笑了笑,回道,「這不只是你身為修行者追求的盡頭,也是很多修行者追求的盡頭。」
顧留白瞬間有所領悟,語氣也尊敬了起來,「法師,聽你的意思,難不成皇帝和回鶻神女都是為了追求人間無敵?這兩樁事情,並非孤立事件,難不成殺死四皇子,調換四皇子的屍身,也是皇帝和回鶻神女交易的一部分?」
玄慶法師回道,「哪怕比肩神明,也並非神明,更不用說我還不能比肩神明。我只是在修行之中感應到了天機,知道皇帝和回鶻神女的交易,都有關兩個人的修行,是基於兩個人的追求盡頭。對於回鶻神女也好,大唐的皇帝也好,人間的帝王,不是他們修行的盡頭。」
顧留白突然覺得味道有些不對,道:「玄慶法師,我怎麼感覺你有點嘲諷我。」
玄慶法師回道,「嘲諷倒是沒有,我只是提醒你,別有個至高九品的追求,就心生得意,好像覺得自己高出別的修行者一等,其實這長安城裡面,有這等追求的不只那麼兩三個,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這哪不是嘲諷。」顧留白呲牙,「這一下說得我壓力山大。」
玄慶法師沒有回應。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事情,從窗洞裡看向長安的街巷,悠悠的有些出神。
顧留白想了想,接著問道:「那殺死四皇子,調包四皇子屍身這種事情,也和修行有關?」
玄慶法師回應道:「這世間的修行法門,都無外乎和天地溝通,自然契合天地運行的奧理,現在的所有修行法門,其實無外乎分成兩種,一種注重藉助外力,一種專注自身精神。用世人的目光來看,一種就是想辦法納天地之氣於體內,凝練真氣,再利用這凝練的天地元氣法則,和天地奧理感應,來改造自身,這種改造,也會改變精神。另外一種,則先不追求真氣,而是直接用一些感應天地奧理的手段,來改造自身精神,精神到了一定境界,所謂的凝練真氣也好,汲取天地元氣也好,也是信手拈來的。」
顧留白聽得很明白,「那絕大多數,包括我們修的都是第一種法門,凝練真氣,壯大肉身的同時,按照典籍上的說法就是滋養神魂,精神自然壯大。那法師你修的應該就是第二種,直接改造自身精神的法門。」
玄慶法師回應道:「可以這麼說吧。和世間認知的那些修行法門不同,這第二類法門,普通一些的法門,無非也是對精神意志的極致考驗,比如天竺的苦行僧眾,其中有些門派的修行法門,以折磨自己的肉身,讓自己永恆痛苦來提升自己的精神,有些人甚至不惜折斷自己的手腳,甚至令自己腐爛,體無完膚。但成功者,修出的神通也很強大。這第二類法門之中,有些高明的法門,修行之法我也無法窺探,其中有些甚至是平日不需要特殊修行,但需要持之以恆的完成一些特殊事情,完成之後,精神自然壯大,猶如神授。比如佛子的陰官法門,他每認真斂葬一人,他的修為就自然精進一分。所謂呼吸法門,只是依託於他的修行增長,自然演化出的真氣。」
顧留白吃了一驚,「原來你對周驢兒的修行法門也知道得如此清楚。」
玄慶法師笑了,回應道:「你這話對我就有點侮辱。」
顧留白鬱悶道,「哪裡來的侮辱。」
玄慶法師回應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娘都對他的底細知道的一清二楚,為什麼我就不能知道?」
「我錯了。」顧留白覺得自己有求於人,再加上自幼聽他娘說的,長安這些個佛寺道觀里最頂尖的人近乎神明的說法,他頓時就慫,馬上認錯。
玄慶法師接著回應道:「佛子這是陰官法門,其實也是神官法門的一種。大巫神女修行的應該是神官法門,
神官法門就是我說的那種,平時任何人不知道這人是如何修行,或者感覺這人根本不修行,但其實只要通過一些特殊的事件,修行就能自然增長,在外人看來如同神授一般的法門。這種法門其實說穿了也是靠一些特殊的事件,刺激精神,壯大精神。只是這種傳承都異常神秘,往往被人猜測出了修行之法之後,這一脈就很容易斷絕傳承,所以這種神官法門存世極少,能夠留存下來的,自然更加神秘。」
顧留白沉吟道,「連你都不能看出神女修行的是什麼樣的法門?」
玄慶法師回應道,「不能,應該是這神官法門十分獨特,而且她自身的精神修為也已經到達了一定的境界,或許她也能夠感應到什麼,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才會來長安。」
「我之前還覺得她可能被回鶻王族算計了,可能回鶻王族想要整死她,換一個神女。」顧留白道。
玄慶法師道,「不排除回鶻王族有這樣的設計,但她是死中求活,還是自己操控,造成這樣的局面,就不一定了。」
顧留白嘆息,「這說了半天跟白說一樣啊。」
玄慶法師笑了,回應道,「我又不想你來找我。」
顧留白突然認真道,「那你說皇帝有沒有可能也修了某種神官法門?」
玄慶法師回應道,「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李氏自太祖創造法門之後,他們怎麼想,我本來就感應不到。」
顧留白想了想,諂媚的笑了笑,「法師,那你修行之中感應天機的時候,有沒有感應到將來誰成了皇帝?」
玄慶法師回應道,「我說了李氏自有手段屏蔽天機,我不可能感應到的。」
顧留白笑得更加諂媚了些,「那我有沒有成功修到九品?」
玄慶法師道:「你的氣數在你娘的擺布之下,根本無法感應,不過你在長安修行,與我佛宗因果糾纏,估計三年之後我能有些感應。」
顧留白猶豫了一下,臉有些紅,「那我和裴雲蕖有幾個娃?」
玄慶法師忍不住道,「我不是橋下算命的。」
玄慶法師沒說送客。
但他的意念已經清清楚楚的讓顧留白滾蛋。
顧留白只得鬱悶的起身,走到樓梯口,他又不死心,道:「那你會不會算命?」
玄慶法師回道:「不會。」
顧留白下了一步樓梯,又道,「不會的話能不能學一個?」
玄慶法師回應道,「你再怎麼糾纏,我說了不告訴你的東西,也不會告訴你,而且你別想用這種方式來試探我到底能隔著多遠和你這樣溝通。」
顧留白狗計被輕易識破,只能老老實實滾蛋。
但他往下走了兩步,玄慶法師卻又回應道:「我感知不出你有幾個娃,但感應得出你命犯桃花,將來註定不止是一個老婆,而且因為這命犯桃花,會惹來大麻煩。」
「!」顧留白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玄慶法師你這騙我沒?」
玄慶法師的回應異常乾脆簡單,甚至不像是一個高僧,「騙你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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