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神墜 第十三章 抉擇
「吼！」
赤金猊憤怒的咆哮聲終究還是由遠及近傳到恭候多時的楚樂耳朵之中。
此刻的楚樂，剛剛吞下向玉墜許願後得到的一顆還元丹，身體上的傷勢奇蹟般地復原，連靈力都十分充沛，正飛速地朝著某個地方狂奔。
當赤金猊看到目標後，再次縱身躍起，無比凌厲的威壓鋪天蓋地地朝楚樂籠罩而來。
此刻的楚樂沒有讓豬爺附體，全靠著自身的力量不斷地飛奔。
這幾日的負重消失之後，他感覺到身體比起之前不知道輕盈了多少，此刻的他前進的速度，幾乎跟武尊級別的高手全力狂奔差不了多少了。
當然這也是吞噬了混沌祖獸級別的軀體之後給他的身體帶來的變化，使他能夠進步如此迅速。
當赤金猊巨大的身軀墜落到地，卻被楚樂閃躲開，楚樂不斷在樹木間騰躍，讓赤金猊短時間內無法透過茂密的叢林窺見楚樂的身影。
每次當赤金猊看見楚樂的身影出現想要衝過去將他踩爛時，卻發現楚樂又躲進樹叢之間。
赤金猊被楚樂躲貓貓一樣地引誘，不知不覺間朝著某個地方不斷前進。
當樹木忽然開始變得稀少，土地逐漸變成黑灰色，遠方雲朵之間，一座高聳的火山赫然入目。
斷魂林外圍，有一座時常爆發的活火山，據說每隔三年便會爆發一次，是以火山附近幾乎沒有茂密的植被覆蓋。
當赤金猊看見楚樂朝著沒有了繁茂樹木遮掩的火山奔去，卻是大喜，這下那個討厭的人類終於躲不掉了。
只是此刻的楚樂，氣息再次急速攀升。
用還元丹恢復之後，豬爺可以再次附身，只是這次，楚樂只讓豬爺將力量借給他，而自己依舊掌控著身體。
武宗的力量充斥全身，楚樂終於感受到自己與這一層次的強者間的巨大差距，他幾乎不計消耗地用極限的速度朝著火山飛馳而去，宛若天際流火一般，連赤金猊一時都追擊不上，跟在楚樂的身後怒吼。
「小子，你不會是想……」豬爺在玉墜中看著楚樂朝著火山奔去，心中有了個不可思議的猜想。
「我記得，這幾日斷魂火山就要爆發了。」楚樂喃喃自語。
豬爺在玉墜中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好，我們就玩一票大的。」
當楚樂終於停在火山口，朝著從山底狂奔而上的赤金猊望去，忽然露出狂笑高聲道：「金毛狗，有種打我啊！」
赤金猊聽得楚樂這般囂張的言論，忽然停下身子，眼珠子滴溜溜打轉，似乎覺得其中有詐，用鼻子嗅了嗅，卻沒發現任何危險。
楚樂見赤金猊停下身子，用更猖狂的聲音道：「哈哈，金毛狗，你怕了不成！有種打我啊，你爺爺在這等你！」
赤金猊見楚樂如此囂張，怒吼一聲，整個身子再次沖天而起，見楚樂不閃不避，眉間第三隻眼豁然張開。
「豬爺！」楚樂忽然傳音道。
豬爺當即附身在楚樂身上，楚樂身前再次出現一面金色大盾，豬爺用比楚樂更張揚的語氣道：「哈哈，你這頭長得不倫不類的畜生，豬爺爺在此，你打我啊！」
赤金猊第三隻眼光芒大盛，一道比上一次還要強大的毀滅光芒激射而出。
只是當那光芒射出時，楚樂的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
「轟——」
驚天巨響傳出，金色光芒如流星墜落般轟擊在火山口，恐怖的氣息將大地震的搖晃不止。
平靜的大地，在那一刻忽然從內部傳來一陣低沉的震動聲，似乎有什麼醞釀已久的力量，在那一刻甦醒。
被三眼赤金猊第三隻眼強大的光芒毀去一半的火山，忽然劇烈地顫動。在積蓄許久威勢之後，終於得到了宣洩的機會，只聽一聲震天巨響，宛如混沌初開一瞬間，一道吞天火柱，伴隨著遮天蔽日的濃煙，從火山之內噴涌而起。
三眼赤金猊被這突如其來的火山爆發嚇了一跳，它下意識地想要跑走，心想自己追蹤的那人肯定此刻已經葬身火海。
然而下一刻，它便被所見震驚了。
在那猛烈無比的火雲之中，一道身影宛如火焰的君王一般，傲然屹立在火海之中。
洶湧的火焰圍繞在他身邊，宛如群臣膜拜。
此刻的楚樂，身後赫然出現了一道神獸虛影。
「天火流星！」
火山之中的岩漿，宛如聽到了號令，如同一條火龍從火山之內沖天而起，在楚樂周圍盤旋壓縮成巨大火球熊熊燃燒起來。
那一刻，天空之中仿佛多出一輪炙熱的太陽。
耀眼的光芒將周圍的景物遮蔽，炙熱的氣息讓天地都仿佛被灼燒地將要融化。
當三眼赤金猊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便被從天而降的驚天一擊吞沒。
「轟！」當熾熱的光芒墜落，整個斷魂林似乎在顫抖。
「哈哈哈……小子，你完成了不可思議的壯舉啊，武師境界，陰死了一頭六階妖獸，這簡直亘古未聞啊！」
楚樂躺在里火山不遠處焦黑的一塊高地上喘著粗氣，全身衣服早已化成飛灰，下方岩漿緩緩流淌，灼熱的氣息卻絲毫傷不到楚樂。
「我吞噬的那傢伙之後，還真是萬火不侵，還能掌控火焰啊……」楚樂依舊有些不敢相信，方才自己竟然調動了整座火山的力量。
「那是，司火神獸可是萬火之祖，天下火焰只要在你面前，你就能隨意調動，這也意味著幾乎沒有火系武者能用火系武技或者傷害到你。」豬爺在玉墜中有些激動地道，「不過剛才這一戰，太精彩了，老豬我都被你嚇得不輕。」
「嘿嘿，也不想想我是誰！」楚樂躺在地上樂呵呵地道。
「恢復的差不多了，去收拾戰利品吧。六階王者級妖獸，吞噬以後對你可是大有好處。」豬爺道。
楚樂聽了不禁十分期待，這三眼赤金猊的第三隻眼的能力著實恐怖，若不是自己這一次恰好在斷魂火山將要爆發的時候藉助整個火山的火焰之力陰了它一把，自己恐怕就沒命了。
楚樂用自己神奇的御火能力，踏在岩漿之上，朝著不遠處倒在岩漿之中的三眼赤金猊，此刻它的身子一股燒焦的味道，毛髮早就被燒成灰。
他的內心忽然湧起一股渴望，似乎是本能地，想要將這屍體吞噬。
加快了速度來到三眼赤金猊身體旁邊，楚樂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按在三眼赤金猊頭頂。
一股詭異的力量，從他掌心傳出，三眼赤金猊的身體內，似乎有什麼開始流向楚樂身體。
然而當楚樂以為吞噬能順利完成，那原本已然沒有了氣息的三眼赤金猊的身軀，忽然動了一下。
這一動，讓楚樂和豬爺都嚇了一大跳。
楚樂趕忙收回手，倒退出數丈遠。
然而當他以為三眼赤金猊就要起身，卻看見那奄奄一息的三眼赤金猊顫抖著抬起頭，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望向楚樂。
那一刻，他看到了它的眼神。
楚樂在那兇猛的妖獸的眼神中，看到的不是怨恨，而是苦苦哀求的眼神。
他的心，在那一刻，忽然一顫，這樣的眼神，他為何感覺似曾相識？
……
六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是個雷雨交加的黑夜，一個染血的黑夜。
十歲的楚樂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一劍穿透母親的胸膛，朝著自己一步步走來。
他戰慄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個動作也做不出來，就那樣全身僵直地看著修羅一般的幾名黑衣人將自己圍住。
「不要，求求你們，不要傷我的孩子……」
他的母親，拖著一條長長的血跡，爬到黑衣人腳下苦苦地哀求。
……
楚樂怔怔看著三眼赤金猊的眼神，他驚訝地發現，三眼赤金猊的眼神，竟然和那時候的母親的眼神一般無二……
「原來那三眼赤金猊已經是強弩之末，不要怕他，小子，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遇，三眼赤金猊的毀滅之眼乃是萬界難尋的珍寶，這隻三眼赤金猊修煉時日不久，威力還沒發掘，境界越高施展出來的毀滅之眼越可怕。若是得到三眼赤金猊的天賦能力，你就等於有了一個同階無敵的殺手鐧了。」豬爺的聲音傳來。
楚樂聽了，內心卻忽然掙紮起來。
「為什麼，我看到它的眼神，回想起娘親？」
「可是，若是吞噬了它，我就能得到一個強大無比的能力。」
楚樂的心中，兩道聲音忽然在同時響起。
見楚樂遲疑不定，豬爺不解道：「小子，你怎麼了？」
只見楚樂忽然嘆了口氣，道：「放了它吧。」
「什麼！小子，你瘋了！」豬爺嚎叫道。
楚樂卻搖了搖頭，隨後看向三眼赤金猊道：「你走吧。」
三眼赤金猊是即將進入七階的妖獸，靈智已開，似乎聽得懂楚樂的話，竟然發出了似乎嗚咽的聲音，然後緩緩地挪動起身軀，朝著某個方向爬去。
……
「小子，這傢伙是要幹嘛？」豬爺不解的聲音傳來。
楚樂道：「我哪知道。」
原來當楚樂善心大發放了三眼赤金猊後，只見三眼赤金猊明明身受重傷，卻依舊拖著焦黑的身體朝著來時的方向爬去。
一路之上，鮮紅的血液不斷地從它身體中滲出，連楚樂都看得出來，這三眼赤金猊再這麼爬下去，走不出多遠就會死去。
然而它依舊這般執著地往回爬著，沒有了方才的兇猛氣勢，它就像一個遲暮的老者，不知為何執著地步履蹣跚地走著。
當楚樂跟著那三眼赤金猊，終於回到最初它出現的地方，那是一個數十丈的大坑，確切的說，那裡本來是樹木繁茂的叢林，下方被開出了洞穴。
這裡似乎是三眼赤金猊居住的地方，然而剛才三眼赤金猊不知為何大怒，竟然直接撞破洞頂來到地面。
楚樂來到巨坑旁邊，只見那三眼赤金猊緩緩趴下身子，似乎無力跳下，只得整個身子滾下洞中，楚樂驚訝地看到，在那洞穴之中，三眼赤金猊身旁，有一顆巨大的蛋。
在三眼赤金猊落下的時候，忽然之間，那蛋殼發出「噼啪——」的響聲，一道道裂痕忽然出現。當一顆腦袋從蛋殼鑽出的剎那，三眼赤金猊目光中忽然露出無比慈愛之色，然後在一聲嗚咽般的哀鳴之後，忽然緩緩地閉上眼睛……
「原來，它是要在死前，看它孩子最後一面嗎？」楚樂在上方注視著洞裡發生的一切，喃喃自語道。
「這便是你剛才不吞噬它的原因？」豬爺似乎也有些感動，顯出真身用複雜的神情看著氣息全無的三眼赤金猊和剛剛出世的小赤金猊，只是隨後他又道，「這母子情深固然感人，不過畢竟它已經死了，它的屍體還可以……」
豬爺話音未落，卻見楚樂忽然從懷中掏出玉墜。
「你要——」豬爺驚訝地看著楚樂。
「豬爺，方才我在三眼赤金猊身上，就好像看到那夜我母親的樣子，我不想，不想讓它這般走了——」楚樂不知何時，眼角竟然泛起了淚光，想起了那夜自己與母親天人永隔之前，母親在黑衣人腳下苦苦懇求的場景。
「想不到，你竟然把玉墜用在這樣的地方。」豬爺忽然嘆了口氣，隨後釋然道：「罷了罷了，你試試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