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上春秋 第5章 試探
第5章
「何方宵小，竟敢窺伺鎮國侯府！」
就在沐如風感受到殺氣臨身的同一時間，又有一道肅殺冷寂的暴喝聲，於侯府前院響起。
正是文伯！
別看白日裡才見到沐如風時，文伯是那樣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可事實上，作為當年跟隨老侯爺征戰四方的悍將，文伯可是有著足足金丹後期圓滿的修為在身！
隨即，便有滔天法力外溢，只見一輪紅日自漆黑夜空下陡然升起，由侯府前院徑直電射向沐如風現下所在——如風閣。
又或者說，是如風閣外，伏在院牆之上的一道漆黑陰影！
可即便在如風閣外已發生了如此驚變，文伯甚至在第一時間便打出了自己的隨身法器赤炎令，但在沐如風的面上，卻依然保持著一如初時那般的輕笑。
等伏在牆上的那道黑影現出身形以後，更是將目光收起，不再去往那邊瞧去一眼。
這道黑影或許有著過人的潛行斂息之術在身，但他自身的修為卻是並不算高。
沐如風細細感知，這黑衣人影或許有金丹期的修為，但若與文伯這樣的金丹圓滿之士相比，卻要大大不如。
黑衣人心中自然也明白這點。
侯府前院文伯所在距離如風閣並不算遠，文伯那道赤炎令又是含怒發出，轉瞬即至。
再加上因著文伯一聲怒喝，侯府之內的眾多侍衛也都被驚動，此時正在朝著如風閣這邊趕來。
鎮國侯府的護衛，那可都是自兩界邊境同妖族斗過多年的百戰老兵，縱使他們自身的修為最多不過只有築基境，但一旦叫他們結成陣勢，便是金丹圓滿的真人，也都有膽量去斗上一斗。
得失利弊瞬息間便從黑衣人心頭轉過，如今他已深入侯府內院，在被叫破潛藏行蹤的當下，想要平安突圍出去實在是太過困難。
尤其是，文伯這位金丹圓滿之境的強敵已然就在眼前！
除非……
黑衣人咬咬牙，當機立斷。
此時的他竟是不退反進，全然不顧已從後方打來的赤炎令。
黑衣人腳下速度本就已經提到了極致，拼著硬受赤炎令一擊，更是再次借力，讓自己足下的速度更快三分。
文伯含怒一擊又豈是如此輕易便能受下？
即便赤炎令並非法寶，但受文伯溫養多年，這件法器已隱隱達到了極品法器的巔峰，只待文伯突破元嬰，立時便能水漲船高，晉級法寶！
赤炎令一擊之下，黑衣人胸背頓受重創。
但黑衣人卻硬是以秘法強壓傷勢，阻住了已經涌到喉頭的一口淤血。
他的目光只死死盯住坐於院中，正旁若無人飲酒輕笑的沐如風。
尊主的情報無錯，這位鎮國侯府的小侯爺果真是平安回了家。
原本黑衣人來此，不過只是想要打探消息。
但事已至此，生死關頭，他卻再顧不得其他。
黑衣人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現下，只有將這鎮國侯府的小侯爺生擒活捉，爾後以其為質，自己才有能自這鎮國侯府離開的生機。
好在，鎮國侯府這位小侯爺的修為並不夠看……
沐如風在純陽劍尊的洞府中得了一樣秘寶，能夠掩飾自身修為境界，因此黑衣人只當他仍是練氣境修為。
當然了，即便沒有那秘寶隨身遮掩，對於已有金丹期修為的黑衣人來說，練氣與築基兩境其實並無差別。
在黑衣人看來，若他只為殺人，隨便一道法術便能輕易取了這小侯爺的性命。
但很可惜，今日的他為尋生路，只得選擇將沐如風生擒活捉，引為人質。
「小東西，給我過來吧！」
黑衣人眼中凶光赫赫，前探而出的右手也曲成爪狀，隨之，便見到一隻完全由法力凝就的漆黑鬼爪自半空中生成，而後狠狠向著坐於院中的沐如風身上抓去！
狂風驟起。
道道陰森鬼氣，霎時便縈繞於整間「如風閣」小院上空！
可即便見此情景，沐如風的面色竟然仍舊沒有多少變化，甚至於，他還有閒心再替自己倒一杯酒，隨後舉杯，衝著半空中的黑衣人遙遙一敬。
「小賊！」
如此做派落入黑衣人眼中，令其目眥欲裂，恨不得立時就將沐如風斃於掌下。
可他口中的喝罵言語才剛出聲，驟然間，於半空中竟突兀出現一道赤色光芒，毫無徵兆的便打在了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自身速度早已提至最快，又是抱有一往無前之勢，只為將坐於院中的沐如風生擒活捉，此時又哪裡還有餘力做出閃避？
在赤芒臨體的同一時間，黑衣人如遭重擊，竟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重新跌落回去。
原先那才剛剛於半空中凝成，帶出悽厲魔風的漆黑鬼爪，也緩緩於夜空中消散開來。
對此，沐如風只是搖頭輕吐出兩個字來，「蠢貨。」
倒飛而回的黑衣人，正好就落在了已然趕到如風閣外的文伯腳下。
「怎麼……可能……」
黑衣人至此仍想不明白，眼看自己就要最終功成，怎麼會忽然毫無徵兆的在虛空中出現一道純陽法力，徑直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再加上先前還生受了文伯打出的赤炎令一擊，以及那尚未完成的鬼爪法術的反噬，跌落在地的黑衣人腑臟器官全數破碎。
生機斷絕之下，便是連原本無暇圓潤的金丹也起了多道裂痕，顯然是再活不成了。
將握在手上的赤炎令重新攏入懷中，文伯眼底的銳芒也漸漸消失不見。
此時此刻，他似乎又變成了曾經那個年老體弱的老管家。
面對黑衣人臨死前的不甘，文伯只是冷笑一聲，隨後衝著眼前的「如風閣」莊重施了一禮。
即是對院內歇息的沐如風，也是對院外青石上，那銀鉤鐵畫的三個大字。
隨著文伯的行禮，字上似有赤焰光采一閃而逝。
文伯的動作，令黑衣人心頭一動，他不由得跟著文伯的動作，艱難的扭動了自己的脖頸。
然後，黑衣人也瞧見了院外青石上所書就的「如風閣」三個大字。
「沐家二郎的法力留形？」
黑衣人眼中閃過一道明悟，此時的他生機已然快要流盡。
但只在下一秒鐘，黑衣人陡然間睜大了自己的雙眼。
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沐家二郎昔年也不過就是金丹期的修為，可方才打在他身上的那一擊，卻明明遠超金丹期修士所能用出法力的極限。
「不對……這是，鎮國侯！」
在這鎮國侯府之內，唯有一人有如此修為，能只憑一道法力留形，輕取金丹真人之性命！
想通此節，黑衣人眼中神光終於渙散，躺在地上再也沒有了聲息。
在這個時候，侯府的護衛們終於趕到。
文伯輕嘆一聲，盯著黑衣人尚未瞑目的雙眼搖頭道，「你需知道，這裡，是鎮國侯府。」
又扭頭沖護衛們一揮手，道，「無事，都回去吧。」
侯府護衛們得到文伯指令，帶著黑衣人的屍體魚貫離開，而文伯則又在院外站了半晌，一直等到沐如風的聲音傳出，這才轉身離去。
瞧文伯此時步履蹣跚的模樣，和方才的氣勢如虹簡直是判若兩人。
「回去吧，文伯，今晚不會再有事情發生了。」
看著文伯離去的背影，沐如風搖搖頭，重新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他的目光盯著杯中的酒液，看著酒杯中盪起的一圈圈漣漪忽而失笑。
「試探麼？」
「看這術法的路數似是魔門一脈，又或者，只是故布疑陣。」
沐如風輕笑道，「卻不知是針對於我，還是針對於祖父呢？」
「這還真是有意思的很呢……」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