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魂劍氣有成?」
裴少卿摩挲手指,思索道:「理論上真氣境的確能修煉化魂劍氣,只是以往尚未有成功者,此人既然能修煉成化魂劍氣,身份想必不會有假,那麼祖師派遣弟子下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教中出了什麼大事?」
作為極樂教未來的掌教,裴少卿的眼界放的很遠,考慮的也很多。
只是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林牧的來歷會有那麼曲折,和極樂老祖的安排沒有一點關係。
「師弟,你好生招待,祖師的弟子輕慢不得。」
虞少河多少有些不樂意,他是天才弟子,仙二代的那種,跑前跑後的招待別人這種事哪是他該乾的。
「師兄放心,我理會的。」
胳膊扭不過大腿,與其最後被勸服還不如一早就從了他。
虞少河扭頭望著盤坐在地上的林牧,後者身上炙熱氣息漸漸低落,鋒銳的劍氣抬頭。
仿佛一柄寶劍從劍鞘中緩緩拔出,發出一股驚人的劍氣,那劍氣鋒芒純粹,遠超過普通的劍氣。
他有些吃驚的想道:「小師叔祖難道走的是劍修路子?」
說起來極樂教真正的傳承雖是《元神大道經》,可開宗立派的第一代掌教祖師卻是位大劍修,為極樂教開立劍修傳承,只是幾千年來雖多有人修行卻無有真正有成者,如今已然成了小眾法門。
一則是劍修之路太過純粹,對修煉之人的心性要求太高,普通人難以修行。
二則是劍修之路太過剛硬,比一般修行難就難在這個『剛』字上,凡是修煉劍仙的多是寧折不彎之輩,所以最後大都折了。
就連立教祖師那麼大的神通,縱橫宇內千餘載,最終也沒有逃脫厄運。
三則是極樂教本就有《元神大道經》這門直指大道的法門,誰願意冒險去修煉劍仙。
以至初代掌教祖師的傳承寂寥。
虞少河思量道:「莫非是祖師懷念裂神祖師,才收了新的弟子?」
劍氣蓬勃旺盛,刺啦啦的散發鋒芒。
在林牧經脈內,金色劍氣飛轉,化作千百劍影圍住火焰,慢慢的將火焰壓縮成一枚火丸。
『火線術』的名字雖不起眼,可威力卻著實厲害,以林牧真氣之渾厚,貿然接觸下單憑真氣也難以清除,只好藉助化魂劍氣壓制『火線術』的威力。
化魂劍氣說是劍氣,其實更應該說是神通雛形。
化魂劍氣,失魄劍陣,滅魂劍靈,弒神劍……
《元神大道經》所載的神通不多,大多是元神方面的,其中攻伐最利的便是這一門『弒神劍』的神通,化魂劍氣便是這門神通的入門門檻。
過了片刻,林牧身上的凌銳之氣漸漸低伏,他睜開眼睛屈指一彈,從掌心飛出一顆火丸落到數十丈外轟的一聲爆開,掀起三丈高的火浪。
不過連點塵土都沒炸起來,極樂峰的山體經過歷代修行者的祭煉加持,早就比鋼鐵金石更堅硬,普通弟子們鬥法想要傷到山體那是千難萬難。
林牧沒有起身,腦海里亮起一個個符紋,那是他接觸到的法術內含的符紋。
「是我天賦異稟還是《清淨琉璃訣》的作用,抑或是……」
他仔細剖析著,腦海里九層白玉塔的虛影若隱若現,托在琉璃月珠的光華之上。
這塔像是跟他綁定了一樣,他煉就一尊化神,白玉塔也分出一道虛影,始終跟隨著他。
不離不棄。
「哎……」
虞少河就見那少年屈指作畫,在虛空裡勾勒許多痕跡,不由有些吃驚。
他是合魄境的高人,以上觀下,一目了然,輕易看到林牧勾畫的的七零八落的手勢下,『琉璃火牆』的基本符紋正被他勾勒出來,而從林牧的手法來看他明顯是第一次施展這門法術。
火星飛旋,琉璃勝玉,一面赤色琉璃璧從林牧手上成型。
林牧控制琉璃火牆前後飛舞,感應體內真氣的消耗速度,這門法術比氣盾術精妙得多,符紋節點多了五倍,真氣消耗更在氣盾術的十倍以上,普通真氣境的確難以承受。
「不過這門法術的面積也大了點,若是能將面積變地小一些,法力消耗是否會更節省?」
林牧思索著,手指點在琉璃火牆節點上,將蘊含在其中的真氣和火行元氣擊散,收回真氣。
「同樣,面積越小越凝實,防禦便也越高,再要是能隨手發出,那麼防禦就很可觀了。」
至少能在化魂劍氣下撐上幾個回合才能算有點防禦力。
虞少河看呆了,還有這種騷操作,已經施展法術消耗的真氣還能收回去?特麼的這不可能啊!
他活了三百多年,真的沒見過這麼『摳門』的想法。
也沒見過誰能做到這種事。
「小師叔祖,你是怎麼把真氣從法術中抽離出來的?」
虞少河緊張兮兮的像林牧討教,他心裡對這門技藝還是很有想法的。
林牧怔了怔:「我自己的真氣,想收回便收回啊,難道它還能不聽話不成?」
虞少河心說廢話,我當然知道自己的真氣聽話,再問道:「施展法術後真氣已經和天地元氣結為一體,如何能將真氣單獨收回?」
林牧眼睛一亮,明白過來,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原來他們這些人是不能分開化作法術的真氣和天地元氣的,那麼是我體質特殊還是因為修行《清淨琉璃訣》的緣故?」
他悄悄在心裡的小本本上記下一筆,準備日後驗證。
不過腦海裏白玉塔的虛影似乎又晃了一晃,不會真是這廝的緣故吧?
虞少河劍林牧只笑不說,不由得閉上嘴巴,這樣的法門確實不會輕傳。
「從大變小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壓縮,像海綿、彈簧、饅頭等物品用力一壓便會收縮體積變小,那麼問題來了,如何壓縮法術?如何給法術一個壓力?」
林牧心裡生出極大的興趣和熱情,再次施展琉璃火牆術,細細感應符紋流轉的方向、大小和紋路。
經虞少河的提醒,這次他著重留意法術中真氣的流轉,在火行元氣重重交織下輕易感知到真氣的存在和位置,心念一動就將真氣收回。
琉璃火牆隨之崩跨。
林牧靈感迸發,忽然起了個念頭:「若是我將對手的真氣從法術中抽走或是破壞掉,不是可以更好的擊破法術?」
從理論上來說,這件事完全有可能。
至於成與不成,找人一試便知。
林牧把急切的心情按捺下來,雙掌前一面琉璃火牆一會凝聚一會潰散,循環往復,不休不止。
當然,以林牧目前的修為施展琉璃火牆術消耗還是很大,收回的真氣二不存一,所以花費的時間便久了點。
於是便見到一幕有趣的畫面。
「夜至,開陽!」
林牧正在調息時忽然聽到一聲高亢的喊聲,他睜眼朝聲音傳出的方向望去,正好望見一面金黃色滾圓的大日從極樂峰絕巔後的懸崖中躍出,扶搖直上升到半空中。
仿佛旭日東升,自海面飛速行至天正中,絢麗奪目,光彩攝人。
璀璨的光芒燭照千里,瞬間驅逐黑暗的夜色,將極樂教千里山門照的猶如白晝一般。
林牧眯了眯眼睛,在萬道金光中,裴少卿等一眾殿主、長老端坐半空,披著萬道霞光瑞靄,仿若仙神。
「好壯觀!好氣派!」
林牧讚嘆一聲,修仙門派就是任性,人家照明直接造出一輪小太陽,什麼叫大氣,這就是了。
大日一出,自然就是白晝,大比當然還得繼續。
林牧收回目光,雙掌各自翻開,兩面十寸見方的火焰琉璃在手掌上漂浮,法術施展完成只花費一息的時間。
「基本到極限了……」
抖手翻飛,兩面琉璃火牆隨著手掌飛快移動飛舞,畫出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痕跡。
啪!
兩面琉璃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後,林牧雙掌合計把琉璃火牆擊碎回收部分真氣,琢磨道:「以我現在的精神強度只能將符紋細微到這種程度,施展法術的時間也需要長久練習才能壓縮,想要達到隨生隨滅的水平還要繼續努力。」
想一想以後劍隨身走,花開滿空,劍尖處,手掌下,一枚枚縮小的琉璃火牆旋生旋滅,誰人能攻破他的防禦。
「不過眼下這種水平應該也不差了!」
林牧起身,笑眯眯的看向虞少河,這次練習有所進步正好再找對手驗證一下。
「真氣境就能玩法術了?」
虞少河鬱悶的想著,凝練法術對他這位大高手來說自然是輕而易舉的,可一個真氣境的小鬼在他眼皮子地下肆無忌憚的凝練法術,這未免就太奇怪了。
畢竟真氣境能修煉成『琉璃火牆』這樣的法術已經是超乎尋常的厲害,還有精神凝練法術的就真的是異數了。
不是虞少河少見多怪,實在是事情稀奇。
一見林牧的表情,虞少河便遞過來一柄連鞘長劍,說道:「小師叔祖,我幫你尋了柄極其堅硬的凡兵,等閒法術不能傷。」
他手掌一番,抓出一柄三尺利劍,抖一抖光芒四射。
「這柄飛劍是一階法器,您若是不急著上台,倒是可以煉化此劍使用。」
林牧拍拍虞少河的肩膀,真心誠意的說道:「真是多謝你了,我正好缺低階法器。」
他心裡不由得對虞少河好感大起,覺得日後若是有機會回報虞少河些天地靈寶、高階法寶什麼的也不是壞事。
接過飛劍,真氣似長江大河帶著『煉』字符篆湧進飛劍,片刻之後飛劍從掌中飛起,繞著林牧飛了兩圈,化作一枚寸許長的劍形玩具落在林牧的腰間。
真氣境不曾開啟丹田,即便煉化法器也無法存入體內,只能隨身攜帶。
虞少河只是錯了錯眼神,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不愧是小師叔祖,若沒有這些奇異的本事祖師怎麼會收他做徒弟。
他一邊想著一遍就準備把連鞘長劍收回去,卻被眼疾手快的林牧一把抓走,只聽那人輕聲道:「咦,還蠻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