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治安很好,有王朝鎮武司分司,有東州軍軍營,有城衛署等等官方力量在,儘管體系不同,但都是以王朝的安危為宗旨,只不過各司其職罷了。
其中城衛署的職責就是維護內城治安。
城衛署內,名為溫良的冷厲劍客背負長劍又懷中抱劍筆挺靜立,眯著狹長眼眸內似乎有秋水寒光浮動。
公子哥溫景煦坐在一張倍顯精緻的暗紅木椅上,隔著一張同樣暗紅木桌坐著另外一人,那是一個身穿短袍的中年人,四十來歲,普普通通的相貌、普普通通的身材,但其身份地位卻一點都不普通。
「王統領,這一次就麻煩你了。」溫景煦面帶微笑語氣溫和,但眉目之間卻帶著一種難以掩飾得住的高傲。
「溫 公子客氣了,王某身為城衛署統領,肩上就扛著維持內城治安的職責,有人敢在內城竊取財物,王某當然不能坐視不理,這種賊人一定要拿下審問,追回財物,按律法懲處。」王統領連連笑道,一邊給溫景煦斟上好酒。
「那賊人劍術不俗,怕是不容易對付。」溫景煦笑意盈盈端起碧玉酒盞,一邊提醒道。
「溫 公子大可放心,我們城衛署的每一個城衛軍都配備短弩,就算是真武者也不敢攖其鋒芒。」王統領笑道,自信滿滿。
或許,單單一隻短弩無法給真武者造成絲毫威脅,但足以威脅到內練,比較弱的內練還無法避開,輕則受傷重則斃命,而城衛軍可都是十人小隊一起行動,十隻短弩鎖定齊射,內練極限都扛不住,哪怕是真武者也必須依靠速度避開。
「相信城衛署會在王統領的治下越來越好,這一杯祝願王統領日後能步步高升。」溫景煦端著酒盞對王統領笑道。
「那就承溫 公子吉言。」王統領哈哈笑道,雙手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好不痛快。
……
十隻短弩鎖定,林霄如芒在背汗毛倒豎,頭髮都快要倒豎而起。
之前,幾兩茶樓的殺手用短弩夜襲,自己就差點被擊中,現在實力更強,感應更敏銳,單單一隻短弩,林霄還是不懼的,不過,十隻短弩鎖定之下,林霄那愈發敏銳的感知,感知愈發敏銳,危機感大作,遍體生寒,仿佛有無數細針狠狠扎來。
「解下雙劍,束手就擒,否則,別怪我等手中之弩不長眼睛。」這一支城衛軍小隊的隊長立刻吐氣開聲。
百米開外,圍觀者不少,卻沒有人敢靠近,唯恐被誤傷。
「我只是來內城逛一逛,長長見識,為什麼要如此追擊我?」林霄似乎在詢問對方,也似乎在詢問自己。
「為什麼?」那小隊長冷哼一聲,滿臉譏笑:「你自己知道為什麼,你是來閒逛的麼,你是來竊取他人財物啊,一萬兩,一萬兩啊,要是讓你逃出去,我們城衛署的顏面放在哪裡,啊……」
百米外的圍觀者頓時譁然,一個個面色大變。
一萬兩!
竊取一萬兩,何等財富。
一道道飽含厭惡的目光橫掃而來,在厭惡當中,也夾雜著深深的羨慕,好像萬箭齊射而至,直刺內心,十個城衛軍的目光帶著深深的譏誚,短弩鋒利驚人,趴在林霄悲背上的周正渾身不自覺輕顫,他感到害怕。
一股深沉的怒意頓時在林霄心中滋生、醞釀。
「我並未竊取任何財物。」林霄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內心愈發高漲的怒意,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緩,做出解釋。
「呵呵,喝醉的人都會說自己沒醉,偷東西的賊子也都會狡辯自己沒偷。」這支城衛軍小隊長譏笑不已:「不過,等會你就會主動的將一切齷齪事情都交待出來,說不定連偷看你娘洗澡的事都藏不住。」
一句話出口,林霄面色不變,而那九個城衛軍卻哄然大笑,像是一個個痞子。
「何止是看他娘洗澡,說不定都替他爹偷偷睡過了。」
有一個城衛軍流里流氣的補充一句,引起的大笑聲愈發激烈。
「我可以跟你們走,但我答應過這孩子的長輩,先送他回家,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跟著。」林霄壓住內心宛若海潮一般愈發高漲的怒意和一縷縷從怒意之中鑽出來仿若嫩芽破土而出的殺機,聲音愈發低沉。
「想太多,他是共犯。」小隊長冷笑連連:「我數到三,再不放下兵器,那就一起死在這裡。」
「一……」小隊長頓時厲聲喝道,手中短弩微微上抬,從鎖定林霄身軀抬到頭部高度,食指穩穩的搭在扳機上,隨時都會扣下。
「哥。」周正的聲音發顫。
「莫慌。」林霄低聲道,輕輕拍了拍周正的小腿:「抱緊我,不要掉了。」
我只是帶著弟弟來內城逛一逛,吃吃喝喝,長長見識,再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去,僅此而已。
我沒有想過招惹誰,也沒有想過要和誰作對,雖然說著自己是天命之子,但更多是調侃,從未有過要與世間為敵的絲毫念頭。
我只是希望能夠善待他人,也能夠被他人善待,偶爾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
如果可以,我的確很想做一個奉公守法的王朝好子民啊。
一聲長嘆,林霄解下左右腰間雙劍,輕輕彎腰,將雙劍徐徐放下,生怕摔壞了一樣,心中卻是默念『提升……』
十個城衛軍手持短弩對準林霄,雙眸卻禁不住被星流劍所吸引,其劍鞘便仿若夜空星芒一般的瑰麗,與此同時,又有一支城衛軍從側面接近,長矛指向林霄,他們的目光也情不自禁的被星流劍的劍鞘所吸引。
和星流劍相比,白鳥劍的劍鞘相對普通了一些。
劍鞘輕輕觸地,有十分細微的聲音響起,卻又仿佛兩塊大石頭墜地般的發出沉悶聲響,整個地面似乎都因此而震動一下。
「我活到現在十八歲,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都活在王朝律法之下,哪怕是混幫派,我也只是將之當做一份差事,從未有過深陷其中罔顧律法的念頭,你們卻不讓我好好遵紀守法啊……」林霄自言自語,聲音細微,連趴在背上的周正都聽不到。
「我習武練劍,除了想要掌握一身強大的武力,畢竟那是男人的浪漫,也想要在幫派里混的更好,身居高位,賺取更多錢財,過上更好的生活,僅此而已。」
「我曾對阿正說過,讀書是為了更好的和人說道理,練武則是為了嘴巴上的道理說不通時,再用武力來4讓對方好好的和你說道理。」
「我是習劍之人,但我不信奉什麼劍在人在、劍斷人亡,什麼寧折不屈,好好活著他不行麼?慫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但是,如果你們不和我好好說道理,不給我留一條活路,非要將我往絕路上逼,連慫一下都可能會丟掉小命,連累他人,還要羞辱我,踐踏我的尊嚴,那我也只好……」
「消耗五百戰績,天鶴乘風身法圓滿。」
「消耗五百戰績,天鶴聚爆術圓滿。」
腦海當著那古板聲音的提示聲響起,林霄卻仿佛沒有聽到,依舊自顧自的說出最後一句話:「……用我手中之劍來求一個公道。」
最後一個『道』字落下時,卻從細微變得巨大、洪亮,宛若雷鳴滾滾,林霄的雙手也各自握住白鳥劍和星流劍的劍柄,圓滿天鶴聚爆術施展,一身精純強韌的天鶴流內勁驟然壓縮、爆發,威能暴增八成。
達到圓滿的天鶴乘風身法施展到極致。
天鶴流,原本就是擅長速度和爆發的流派,內練小成下,林霄的速度堪比尋常內練圓滿,如今天鶴乘風身法圓滿,再有圓滿的天鶴聚爆術爆發推動,那速度之快,已經要超越內練層次,直逼真武者。
風聲呼嘯,雷聲轟鳴,林霄的身形一閃而過。
「開弩!」小隊長乃是武道內練,瞬間發現不對勁立刻暴吼,毫不猶豫扣動扳機,一支約莫一尺多長的弩箭立刻在強韌弩弦的推動之下發出尖銳無匹的嘯聲,將空氣刺破,變成一條淡白色的直線飛射而出。
其餘九個城衛軍也紛紛扣動扳機,另外手持長矛的十個城衛軍飛速取下腰間短弩撥開卡扣,迅速抬起瞄準。
但,無法瞄準,林霄速度太快,就像是一陣風飛掠而過。
劍光乍閃,耀眼如芒,仿佛與日光同行,又仿佛融入風中、化為冷電,更有一道宛似流星破空辦的璀璨,那是星流劍的鋒芒。
「怎麼會有流星?」最先扣動扳機的城衛軍小隊長只看到有星光划過長空,如此的耀眼、奪目、璀璨,不禁從內心升起疑問,那疑問得不到解答,意識迅速墜入黑暗。
第一劍如冷電流星殺之,第二劍帶著一聲清越清鳴,仿佛長空飛鳥傳來的鳴叫聲,傳入另外一個出言侮辱林霄的城衛軍耳內,讓他又從內心升起疑惑。
哪裡來的鳥叫聲?
雙劍雙殺,縱然是第一次御使,卻十分精湛、嫻熟,林霄沒有殺其他城衛軍,速度爆發得徹徹底底,飛速朝著城牆而去。
背著周正,終究有些不利戰鬥,更何況要考慮到會不會被弩箭射中。
「你去稟報統領大人,其餘人隨我追。」另外一隊城衛軍小隊長看著倒在血泊中的不同小隊同僚,勃然大怒,立刻指著小隊中一人發號施令,帶著其他城衛軍迅速追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