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中一片熱鬧。
對於石青的到來,不管胡宗憲和手下的那些官員暗地裡是報著什麼樣的想法,總之,在這酒席之上,那絕對是賓主盡歡,胡宗憲為人十分的厲害,談笑之間總是能讓人感覺到一份親切,在此人的渲染之下,今天的這一場酒,喝的還真是挺痛快。
當然了,石青在喝酒的同時,可還沒忘了來此的正事,酒過三巡之後,他對著胡宗憲拱了拱手道:「胡大人,貧道此次前往寧波實在是有一件重要之事啊。」
清了清嗓子,他將自己想要進入象山的想法說了出來。
然後他鄭重的道:「胡大人,這一次皇上派貧道前來此地,主要就是為了這樣一件大事,唉,我知道,象山現在正為倭寇所占,想要攻下,難度太大,可是,這皇上的事情,實在是沒法耽擱呀。」
眼睛緊緊的盯著胡宗憲,為了能夠儘快的拿到鄭和海圖,石青也只能將皇上搬出來了。雖說現在的浙東形勢頗有些吃緊,可是海圖對於石青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
要知道,有了海圖之後,不但他自己的那盤大棋會好下很多,而且回京之後,他也多了一個向皇上要權的資本,試想一下,皇上剛做完那個夢,石青就找到了丟失已久的鄭和海圖,這說明什麼呢?用嘉靖老皇上的腦子去想,那絕對就是天意啊,既然是天意,那他石青想辦的事可就是奉天而行了。
雖說這種騙人的行當多少有些不地道,可是在現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情況下,早一點將權利要到手,那他自己也就會多一份安全,未來的那盤大棋也才能順利的進行下去,既然已經騙了,那就好好的大騙一場吧,說不定,這一場騙之後,還能騙出一個嶄新的國家,一個嶄新的民族。
「這個……」
胡宗憲在聽了石青的話之後微微皺了皺眉,不過,片刻的猶豫之後,令石青沒想到的是,這位總督竟是爽快的點了點頭,大聲的道:「真人放心,既是皇上交代下的事情,我們做臣子的自當全力去辦,區區倭寇雖然一時得勢,可寇始終是寇,待我大軍稍作休整,便立刻南下,替真人攻取象山。」
「真的?」
石青一聽,精神立刻大振道:「胡大人,你可千萬不要誑我呀。」
「哈哈,真人,我胡某就是開玩笑也不能拿皇上的事來開玩笑啊。」胡宗憲拍著胸脯道:「攻取象山,我自有辦法,真人大可放心。」
「好!」
石青大喜道:「若是總督大人真能攻下象山,我必到皇上那替大人請功。」說著,他端起酒杯,對著胡宗憲道:「胡大人,我先敬你一杯。」
…………
這一場酒石青喝的真是痛快啊,本來聽了將軍楚越的話,他覺得攻取象山應該是一件極難的事情,胡宗憲即使真的答應,也肯定會提出很多的難處。可是今天,這位胡大人不但答應的極為爽快,而且從他的語氣感覺,似乎還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如此一來,石青的心可就徹底的放下了。
能攻取象山,拿到鄭和海圖,哼哼,等到了回京之後,那他石青就可以正式開始一展身手了。
「喝!喝!」
放下了心中的包袱,石青心中大暢,所有官員的敬酒他都是一飲而盡,心中高興呀,不好好的醉一場,又怎麼對得起這麼好的心情呢?
酒宴整整持續了兩個時辰,終於,在很多人都已經喝的不省人事的時候,石青在兩個下人的攙扶之下,回房睡覺去了。
他這一覺睡的很踏實。
不過,就在他酣然入睡的時候,在總督府的書房之中,胡宗憲和工部侍郎曹俊賢卻在低聲的交談著。
曹俊賢一邊捋著鬍鬚,一邊微眯著眼睛,他對著對面的胡宗憲低聲道:「胡大人,嚴大人的意思想必你也知道了,這個石青可不能留啊。」
「石青……」
胡宗憲低聲念著石青的名字,他的手指在桌案上不停的敲擊著,臉上顯得很猶豫,在想了許久之後,他皺眉道:「曹大人,你也知道,這石青現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若是他在我這邊出了什麼事,那皇上肯定會怪罪,到時候,我可吃罪不起啊。」
「哈哈,胡大人。」
曹俊賢見胡宗憲猶豫不決,笑著道:「浙東這裡本就是危險重重,這一點皇上又豈能不知道?我們完全可以借倭寇之手將此人除掉呀,至於罪責嘛……」
他微微冷笑道:「這次攻取象山,胡大人不是準備將那俞大猷派過去麼,等到時候石青死了,責任就可以往此人身上一推,到時候大人雖然也脫不了一些干係,可是有嚴大人在朝,大人又怕什麼呢,這些干係根本就不算什麼。」
「俞大猷?又是他……」
聽說要將俞大猷作為替罪羊,胡宗憲苦笑道:「上一次是為了自保,不得已將責任推到了此人身上,現在還故技重施,這……我總覺得……」
「好了,胡大人,官場之上可容不得什麼憐憫呀。」曹俊賢打斷道:「現在嚴大人的吩咐已經下來了,大人一直承蒙嚴大人栽培,在這件事上若不當機立斷的話,難免會引起嚴大人猜疑了,到了那個時候,大人這總督的位置……」
曹俊賢並沒有繼續往下說,不過,他說與不說,語氣中卻已經是表露無疑了。
「唉,好吧。」
在猶豫了好半天之後,胡宗憲終於是下定了決心,他輕輕的一嘆,身在官場,的確是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啊。
頓了頓,他看著曹俊賢問道:「曹大人,我始終不明啊,嚴大人為什麼一心要殺這石青呢,一個道士而已,難道就是因為他在皇上面前救了俞大猷?」
「哼哼,胡大人可別小瞧了這個道士啊。」
曹俊賢冷哼道:「這個道士現在可已經開始影響皇上了,你想想,皇上多少年沒上朝了,這麼多年下來,那麼多的官員屢次勸諫都不頂任何的作用,而這石青三言兩語便讓皇上重新上朝,這份能量能小覷麼?」
「還有啊。」
他繼續道:「在京城中,俞大猷的罪責,嚴大人那是已經都拍死了的,可是結果如何呢,這小子順便幾句話,皇上對內閣那是問都沒問,就直接將俞大猷官復原職了,這在朝堂之中,可已經很久都沒有人做到過了,如此人物,你說嚴大人能留他麼?」
眼睛盯著胡宗憲,曹俊賢一臉的冷色。
「嗯……那好吧。」
聽了曹俊賢的話,胡宗憲雙目一眯,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目光直視著前方,心中暗道:「石青啊石青,這可是你自尋死路,怪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