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石青這麼問,肖權似乎一下子陷入到了回憶之中,過了好半晌,他緩緩的搖了搖頭道:「往事如煙,現在提它還有什麼意義,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他用手撣了撣身上的雪花,緩緩的道:「三當家,其實今日出來,除了拜祭于謙之外,還有一人,也是要去好好拜一拜的。」
石青見他不願回答,也不便強問,只能將一肚子的疑問留在肚中,不過聽他說起還要拜祭一人,於是便問道:「肖掌柜,這另外一人,不知是誰?」
肖權看著遠方的西湖,淡淡的道:「岳飛。」
「岳飛?」
石青愣了愣,片刻之後,他猛地一拍腦袋,對呀,岳飛不就是葬在西湖邊上麼?這位大名鼎鼎的抗金英雄因被秦檜陷害慘死在風波亭下,在後世,要論名氣,這位可絕對是家喻戶曉的人物。
在上一世,他雖來過杭州,可是岳王廟卻不曾去過,現在想想,那個時候,對於歷史上的這些英雄人物,他還真不曾好好關心過,否則,也不會連于謙都不知道了。
肖權微微一笑,他轉過身,對著于謙墓又恭敬的拜了拜,這才道:「三當家,我們走吧。」
岳飛墓坐落在杭州城南麓的棲霞嶺中,位於西湖的北部,石青二人離開三台山,只需沿著湖岸,便可到達。
這一路上,湖光山色,白雪翩然,雪中的西湖更有著一番絕美的景致,二人一邊走,一邊不停的讚嘆,大雪雖然簌簌而下,他們卻走的十分的緩慢。
「三當家,你看,那就是岳王廟了。」
走了足有近大半個時辰,二人才終於來到了棲霞嶺中。
石青放眼望去,只見茫茫白雪之中,一座高大的廟宇挺立在前方,不過,這個時候,他卻突然表情一呆,因為他看得清楚,就在廟宇的不遠處,正站立著兩個人,而其中那個絕美的青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青萍。
「青萍?」
石青脫口而出,他快步的走了過去,大聲道:「大姐,你怎麼跑到這來了?」
青萍一臉怒色,並沒有搭理他,只是看著對面那個老者大聲喊道:「喂,我說老頭,這岳王廟又不是你家開的,為什麼不讓我進去?」
石青一愣,他這才轉過頭,只見青萍對面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這人擋在岳王廟的門口,對著他們拱手道:「實在抱歉了各位,岳王廟正在大修,不方便接待遊客。」
「怎麼不方便?你看看裡面,哪有什麼大修的樣子?」青萍指了指裡面,冷哼道:「你這人,分明就是在騙人。」
「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肖權也走了過來,在問清緣由後,他皺眉道:「這位老丈,岳王廟什麼時候開始大修了,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過?」
老者淡淡的道:「這是不久前府衙剛剛定下的。」他眼睛打量著石青二人,眉頭不由的微微一蹙。
「即是剛剛決定,那我們現在進去也不會妨礙什麼了。」肖權拱手道:「我們只是進去參拜一下,很快便出來了,還望行個方便。」
老者見他們執意要進去,猶豫了半晌,又朝著岳王廟裡面看了看,他終於點了點頭道:「那好吧,你們快進快出。」說完,他一閃身,將道路讓了出來。
石青本想問問青萍這些天都去了哪裡,可是,還沒等他開口,這位大姐便已經一溜煙的奔了進去。
「啥情況?這丫頭到底在幹什麼?」石青看著青萍的背影,愣愣的站在那,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肖權走到他跟前,笑著道:「怎麼,三當家,那位姑娘你認識?」
石青點了點頭道:「那是我一個朋友。」他心中奇怪,兩個快步向前,也跟著走了進去。
岳王廟作為西湖邊上的一處名勝,若在平時,人來人往的也頗為熱鬧,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因為有老者阻攔的緣故,還是因為大雪漫天,如今的廟內竟是空無一人,就連青萍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嗯?那個女的呢?」
一見到青萍並不在大殿內,那老者的臉色明顯一變,也不管石青和肖權了,縱身便向著後殿沖了過去。
石青實在不知道青萍到底在搞什麼鬼,不過,對於這位大姐他倒也不用擔心什麼,既然已經進了岳王廟,那就隨著肖權好好的參拜一番吧。
環顧殿內,岳飛高大的塑像端坐在正中,他頭戴紅纓帥盔,身著紫色蟒袍,臂露金甲,足履武靴,整個人英武魁偉,氣宇軒昂。在其頭頂的上方,是一塊銅質鎏金的匾額,上書「精忠報國」四個大字。
肖權神色肅穆,他來到塑像之前,先是恭敬的拜了拜,然後嘴中輕輕的念道:「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這是何等的胸懷與氣魄啊。」說完,他呆呆的站立在一旁,似在回憶著什麼。
石青跟著走上前,看著那具莊嚴的塑像,躬身行了一個大禮。從小他就聽過許多關於岳飛的故事,在那崢嶸的戰爭歲月,岳飛以一顆赤膽忠心和滿腔的熱血挽危局於狂瀾之中,將危如累卵的南宋江山生生的救了回來。可是,由於奸臣當道,秦檜進讒,皇帝竟以一紙「莫須有」便將那一縷忠魂埋葬在風波亭下,給後人留下了無盡的遺憾。
輕輕的嘆了口氣,他剛要說話,卻又聽到肖權輕吟道:「匹馬南來度浙河,汴城宮闕遠嵯峨。中興諸將誰降敵,負國奸臣主議和。黃葉古祠寒雨積,清山荒冢白雲多。如何一別朱仙鎮,不見將軍奏凱歌。」
石青眼睛一亮道:「這詩作的真好,只是不知是何人所作?」
肖權一字一句的道:「于謙。」
「是他?」
石青低頭想了想,緩緩的道:「于謙與岳飛同葬於這西湖之邊,他二人一個文臣出身,卻能指揮千軍萬馬,抵外寇於京城之外,一個武將出身,卻能吟詩作詞,將一腔豪情作於書簡之中。如此文臣武將,葬於一地,這冥冥中似乎也有天意呀。」
肖權突然轉頭道:「三當家,你倒是挺能比較。」不過隨即他又嘆道:「忠臣良將,都是一身報國之志,將滿腔熱血獻於朝廷,可是到頭來,卻都落得個含冤而死,這份悲涼,他二人倒也是一般的相像。」
石青大奇道:「怎麼,你是說于謙也是被冤死的麼?」
肖權點了點頭,他剛要說話,可就在這個時候,後殿處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打鬥之聲。
二人一愣,石青瞬間想到了青萍,臉色一變,連忙沖了過去。
肖權則緊隨其後,兩個人穿過大殿,在後面的一片空地之中,只見青萍正揮舞著一根青色絲帶和數名大漢斗在一起,而先前所見的那名老者則在旁邊冷眼旁觀。
「大姐,怎麼回事?」石青迅速奔了過去。
見他們二人過來,那名老者雙目一眯,大喝道:「他們果然是一夥的,都給我上,一個都不要放過!」
話音剛落,從旁邊的偏殿之中又湧出了十幾名大漢,這些人手持鋼刀,一個個面目猙獰,石青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這幫人已經衝到了面前。
「刷!」
一柄鋼刀在石青的頭頂掠過,他不由的心中一怔,對方明顯這是在下殺手啊,青萍這丫頭,到底是惹了什麼事?
「三當家,小心。」就在這時,旁邊的肖權突然大聲的喊了起來。
原來,就在他一怔的功夫,一名大漢的鋼刀已經劈到了他的面門。
石青心中大怒,老虎不發威還真當我是病貓了?他身形一矮,同時右手一探,便準備拔劍狠狠的教訓他們一頓。
然而,右手探過去卻一下子摸了個空,掛在腰間的除了那個空空的劍鞘,又哪裡有什麼長劍?
「靠!怎麼忘了?」
石青暗罵一聲,青萍就在不遠處迎敵,他的腰間自然是空空如也。然而,就這麼稍稍一頓,數名大漢的鋼刀便已經向他的身上砍了過來。
石青苦笑一聲,危急之下,他只得十分狼狽的在地上打了個滾,這才堪堪的避過了那些鋼刀。
「三當家,你沒事吧?」
就在他狼狽之間,身後的肖權縱身趕了過來,他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弄到了一柄鋼刀,刀影霍霍,竟是出手不凡,只數招,便將圍攻石青的人全都逼了開去。
「那個……意外,意外。」
石青臉上一紅,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這還真是丟臉呀,說實話,這群大漢人數雖多,可武功卻並不怎麼樣,被這幫傢伙打的滿地打滾,這要是傳出去,他三當家的面子可就丟大發了。
乾笑了兩聲,他迅速拔出了腰間的劍鞘,當時為了防止青萍不在,他這根劍鞘是做過特殊處理的,不但整個鞘身都是由精鋼打造,就連劍鞘的邊緣也開了淺刃,雖然使起來不如長劍靈便,可在臨敵時卻也能湊合的用。
一鞘在手,石青雙目一寒,緊接著,在道岩心經的運轉之下,這根劍鞘便如游龍般在眾大漢之間飛速的遊走起來。
僅數息功夫,便有三名大漢被他放倒在地,石青環顧四周,只見肖權正手持一柄鋼刀,和數名敵人交戰在一起,他刀法嚴禁,頗有大家風範,看來他那裡不會有什麼危險,石青連忙縱身急躍,向著青萍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