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屠龍古鎮
九道山莊作為火神派的秘密據點,相當重要,它不但擔任著火神派收集江湖以及朝廷消息的重任,而且也在不停的為光復大楚籌集銀兩,正因為其重要,所以在火神派之中只有少數幾個重要人物知道它的存在。江湖之中,一直以來也幾乎無人知道九道山莊,自從江湖中突然出現了一位殺手,這一切便隨之改變。
這位殺手名叫熊倜,江湖傳言他的劍法已經快過當年的逍遙子,有人說見過他長劍出鞘,一道劍氣便立斬七八名江湖高手;冥神教冥王血鷹被他赤手空拳一招斃命,聽說那一絕招叫做「以指為劍」,這一招手中無劍也可斬殺江湖高手;「暗河」集團的殺手封三手據說也是被他一劍刺死在北方大漠,所以大半年來封三手沒了蹤影,「暗河」集團也在四處打聽;九道山莊前陣子一夜間便化為灰燼,成了一片廢墟,據說是九道山莊莊主孫青陽得罪了這名曾經是九道山莊山莊護院的殺手熊倜,所以熊倜一怒之下殺了孫青陽,隨後又一把火燒了九道山莊,所以江湖傳言熊倜不但堪稱劍客中的巔峰高手,而且心狠手辣,平時寡言少語,一旦稍不順意,劍下奪魂絕不手軟。
屠龍鎮,這個古老的集鎮,一切都很陳舊,青磚碧瓦的商鋪青苔斑斑,油漆早已剝落的櫥窗,多年踐踏早已磨得光亮的青石板街道,即便幾棵古槐也虬枝曲張,似有老態龍鍾之態。
一陣寒風捲起陣陣塵沙,打得門窗「砰砰」作響。
米店老闆柳拐子半掩上店門,向隔壁那家酒鋪走去,他操著手縮著脖子,眯著一雙細眼,一腳踹開隔壁酒鋪半邊門,道:「老憨,打壺酒,哥倆喝兩盅。」柳拐子並沒有拄拐,只是他人太懶散,能用腳完成的事情他絕不出手,就連走起路來也懶里懶散,搖搖晃晃,好似腿腳有毛病,所以屠龍鎮幾個開鋪面的便給了他如此一個綽號。
「你個柳拐子,又來蹭酒喝?」吳老憨笑罵道,黝黑的面龐上,一條條深深的皺紋隨著憨笑分外明顯,好似刻出來一般。
柳拐子轉身又一腳閉上門,也笑罵道:「吳老憨吳老憨,看著憨心裡奸,我幾時能在你這裡白喝酒?」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荷葉包,扔在櫃檯上,道:「呶,花生米,不白喝你的。」吳老憨好似知道他會來,倒好兩杯燙好的酒,壓低聲音道:「聽說他這兩天就到?」柳拐子突然收斂笑容,低聲罵道:「燒酒還堵不上你的嘴。」吳老憨突然又放聲笑道:「我先來兩顆花生米,再趁著王猴子沒來多喝兩杯。」
「誰在背後說我的壞話?看我不閹了他。」酒鋪的店門又一次被人踹開,一個臃腫的胖子出現在門口,笑容燦爛如三月的花朵,渾身每一處肥肉都在不停顫抖,好似隨時都要掉下來。
王猴子,屠龍鎮布莊老闆,喜酒好色,身材肥碩,卻得了一個極不相稱的綽號,據說是因為他狡黠如猴子,也有人說他每到青樓便猴急猴急,還有一種說法,說他雖然身材肥碩卻身法靈活。
聽到王猴子的罵聲,吳老憨還是一臉憨笑,又回身倒了一杯燒酒。柳拐子道:「是吳老憨在背後說你壞話,要閹你便趕緊的,省得他禍害人家大姑娘。」王猴子佯裝收斂笑容,冷冷道:「依我看你倆都不是省油的燈,不如一塊閹了。」吳老憨依舊呵呵的憨笑,柳拐子忙道:「不成不成不成,一回便閹兩個,這翠雲樓的老鴇該急紅眼了,被你這一鬧翠雲樓便沒生意了。」
一陣呵呵的笑聲傳遍屠龍鎮街道,在長街的另一頭也可聽見這三人放浪的笑聲,這些做小買賣的生意人,閒得無聊時便如此消磨時間,偶爾一兩個葷段子那是常有的事。
不同於此三人,斜對面打鐵的冷月影也好喝酒,多年來他卻總是一個人喝,再冷的天,他的鐵匠鋪也是店門大開,一桌一椅一人,面街而坐,自斟自飲,毫無表情,也不言不語。
酒鋪里再次傳出一陣毫無顧忌的壞笑聲,不知他三人又說了一段怎樣的段子,這笑聲倒使得深秋冰冷的屠龍鎮街道有了幾分人氣,也顯得這屠龍鎮唯一的小酒鋪格外引人矚目。
酒鋪的門再次打開,這一次是被人推開的,接著吹進一陣冷風,酒鋪內熱鬧的氣氛短暫的滯了一下,三個人不約而同望去,只見一位少年劍客風塵僕僕,倚門而立,手中一把鑲滿寶石的劍格外醒目。
柳拐子好似被這突如其來的客人一驚,道:「哦,來了。」王猴子緊接著道:「來客人了。」二人說罷收拾了櫃檯上的花生,酒壺酒杯,挪到一張桌子旁,繼續喝酒,眼睛卻不停地偷偷瞄向這位突然出現的旅客。
「這裡掩著半扇門,我以為今日貴店打烊休息,不做生意了。」酒鋪門口說話的人正是熊倜。
吳老憨憨笑道:「嗯……做,做做,當然做,不做生意怎麼成?客官裡面請。」
吳老憨的酒鋪並不大,除了迎面角落一節櫃檯,一排排酒罈分三層,圍著牆壁轉了半圈,中間剩餘的空間只擺了兩套桌凳。熊倜環視四周見沒得選擇,背對牆壁,就著另一張桌子旁坐下,左手順勢將那把鑲滿寶石的劍摁在桌面上,問道:「老闆,半斤花雕,兩個小菜。」
「嘡嘡,嘡嘡……」對面的鐵匠冷月影又開始在打鐵,冷月影這個人的確很怪異,有生意的時候他在打,沒生意的時候他還在打,屠龍鎮的人都知道,這個怪異的鐵匠冷月影好似只有三件事可做,除了晚上睡覺,便剩下打鐵,喝酒。熊倜知道的不會這麼多,但他知道是對面的鐵匠在打鐵,因為在他進來之前,當然看到一個面容冰冷的鐵匠正在將一根三四尺長的鐵杵燒得通紅,看樣子他正在打制一件兵刃,一柄劍或者一把彎刀。
熊倜一面慢慢喝著酒,一面聽著外面街道上富有節奏的打鐵聲,吳老憨的花雕很地道,味道醇正,這小菜卻不怎麼樣,很普通,味道也很清淡。王猴子和柳拐子以及吳老憨一定也在聽著打鐵聲,因為他們已經忘記了說笑,酒鋪里的氣氛變得越來越沉重,好似這裡面的空氣也被冷月影的鐵錘一錘一錘的在夯實。
外面的寒風漸漸地愈來愈強勁,風聲開始帶著尖嘯,好似深山老林之中野獸的嗥叫,此起彼伏,令人感到莫名的悽厲。
「哐啷」一聲,酒鋪的門被風推開,零星的雪片在屋裡一個盤旋,飛起又落下。
吳老憨驚道:「哦,下雪了。」
果然,街道上雪花飛舞,雖不是漫天大雪,稀稀落落的雪片也如撕碎的棉絮,被狂風肆虐著凌空飛起,再擊為碎末。「冬天來了。」王猴子嘆道,他始終好似帶著一絲笑容。
熊倜喝光最後一滴酒,兩盤小菜也吃得七七八八,將些散碎銀子放在桌上,向著王老憨道:「老闆,向你打聽個事兒。」吳老憨作為這家酒鋪唯一的掌柜兼小二,自然要回答顧客的問題,更何況這位顧客所付的酒菜錢綽綽有餘,他便帶著憨笑道:「客官請講。」熊倜環視一周,隨後收回目光向著吳老憨問道:「這屠龍鎮有幾處錦衣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