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懸天門 第三百六十章 豹兄心裡苦
就這樣，李明月一路往北，很快便越過那道城牆，任憑那些豹妖如何發動攻勢，都無法抵擋住那隻靈明石猴的衝鋒。
這種時候，除非是出現宗師級大妖，否則憑著這些普通妖兵，要想抵擋住一隻擁有宗師級實力的靈明石猴根本沒有可能，更何況李明月身上還有著諸多壓制妖邪之物的法寶。
只是短短瞬間，整個虎豹關便成為一片廢墟，無數妖兵死的死，傷的傷，當真是慘不忍睹。
它們先前還以為，若是南北真的開戰，憑著這虎豹關，它們豹族至少也能抵擋狐族的進攻一段時間，可現在才知道，連片刻都抵擋不住。這還是只有一隻猴子，要是再來兩隻，怕是只會更快。
不過這些妖兵都有些無法理解，為什麼只有一隻開山猿，而且還有一個人類修士，這也不像是南北開戰的樣子啊。只是此刻不論是那隻猴子還是那個人類，都已經沒了蹤跡，反倒是虎族那邊，無數虎族大妖正快速向著這邊靠近。
剛剛才劫後餘生的豹族眾妖，此刻頓時如臨大敵，都覺得是南邊的後續部隊，那隻猴子和那個人人類修士只是來開道的，它們之前也聽說過狐族那位女王跟人類那邊關係不錯，所以也都覺得要是南北開戰，那位狐族女王肯定會向人族求援，畢竟之前人族那邊與魔族開戰，就是這位女王前去支援。如今狐族要跟北方開戰，人族自然也會派出援兵。
可等這些豹族妖兵準備好迎接下一場戰鬥的時候，卻發現那隻緊跟而來的隊伍並沒有繼續向著虎豹關靠近，而是就這麼遠遠停下。眾妖這才發現，這次出現的並非什麼狐族大軍，而是來自虎族。
這些虎族強者在虎豹關之前停留了一會，便陸續離去，這讓豹族這邊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充滿了不解。
它們感覺自己就像是莫名其妙的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而不是什麼南北開戰。
李明月過了虎豹關之後，那隻靈明石猴也恢復成了原來的大小，似乎很是盡興，歡欣雀躍，圍繞著李明月上躥下跳，那意思就是讓李明月下次有這種事情還找它。
李明月自然點頭應下，因為這種事情以後肯定還會有，而且不少。
如今豹族這邊還不知道具體情況，接下來肯定會派出無數妖兵對他進行阻攔，而他也並不打算躲開這些妖兵，打算就這麼一路硬闖，通過這種方式進行歷練。
李明月拍了拍胯下的那頭黑豹，笑著道：「都是豹族，你跟在我身邊對抗自己的族類，算不算為虎作倀？」
那頭黑豹露出有些無奈的眼神。你以為老子願意，這不是被你這位仙人弟子強行裹挾，沒有辦法嗎？不過它當然不敢這麼說，而是說道：「李仙師說笑了，都不在同一片天下，又何來同類的說法？小的在人族擔驚受怕的時候，這些所謂的同類可沒在意過小的，甚至都不知道有我這麼一個存在。」
李明月點了點頭，思索道：「人類世界的妖，跟妖土這邊的妖，算不算有淵源？」
黑豹回道：「有吧，人類世界的妖族，要麼是被妖土這邊驅趕過去的，要麼就是好奇人類世界，偷跑過去的，當然也可能是被人類強者帶過去的。總之所有的妖類，幾乎都是出自妖土。」
李明月點頭道：「原來如此。」
黑豹這時候問道：「李仙師看需不需要小的去跟豹族溝通一下，這樣也能省去很多麻煩。」
李明月笑著道：「你是想幫我省去麻煩，還是不想看著這些同族遭受無妄之災？」
黑豹如實道：「都有。」
李明月點頭道：「雖然這點麻煩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如果可以避免，我當然也不會拒絕。既然如此，那下次就由你開道吧。」
黑豹點頭道：「謝謝李仙師。」
李明月擺了擺手，不再開口。
那隻靈明石猴不樂意了，雙眼瞪著那頭黑豹。
李明月笑著道：「這些豹族的實力你也看到了，打起來實在沒意思，等離開了豹族，便是蛇人族的領地，到時候有你施展的時候，這蛇人族跟豹族可不一樣，到時候吃了虧可別怨我。」
聽到這話，靈明石猴這才罷休。
李明月越發無奈。看嘛，這要是開智，那還能聽自己的才怪。
李明月便隨口問道：「猴子，要是你哪天變得很厲害很厲害了，會不會對我出手啊？」
靈明石猴一愣，然後一個勁搖頭，吱吱吱的說著什麼。
李明月聽不懂，笑著道：「我就是隨便這麼一說，反正等你開智了，也多半不會記得咱們曾經同甘共苦，並肩作戰……」
那黑豹畢竟不是靈明石猴這類存在，能夠聽出李明月言語中的一絲落寞，便沉默下去，不再開口。
它雖然不知道那隻猴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但還沒開智就擁有這等實力，完全碾壓它的實力，這要是開智了，說不定真能橫掃整個妖土。跟著李明月這麼久，它很清楚什麼時候自己該插嘴，什麼時候自己該閉嘴。
其實它倒是有些期待這猴子開智之後的樣子，它覺得自己應該有這個機會。只要跟在這位仙人弟子身邊，很多它以前不敢想的事情，以後都有機會接觸。
在遇上這位仙人弟子之前，它哪裡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見到傳聞中的真仙？哪裡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去劍派魁首的天劍山做客？哪裡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回到妖土……而現在，這一切都發生了，說不定今後還有更多它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當然，等那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很可能也是自己身死道消的時候，但它覺得也足夠了，總比被那些道家大天師們直接滅殺的好，至少老子也風光過了一把不是？
所以就算現在要為這位仙人弟子去死，它也沒什麼怨言。
不過呢，能活著，誰願意去死？
隨著一人兩獸繼續北上，很快就遇上了豹族的第二波阻攔，而李明月也沒有食言，讓那隻猴子不要輕舉妄動，讓那頭黑豹前去溝通。
原本如臨大敵的豹族妖兵看到同類，倒是放鬆不少。
那頭黑豹應該是擔心李明月對它有什麼芥蒂，所以並沒有用妖族語言這些豹族強者溝通，而是用人類的語言說道：「諸位豹族的兄弟，打架不必緊張，我們只是路過，還請諸位看在同類的面子上，行個方便。」
其實李明月等人若是硬闖，這些豹族強者還會有所顧忌，可現在出面請求，反倒讓豹族這邊心中大定。於是就有一名豹族強者走上前來，一臉鄙夷，同樣用人類的語言說道：「敗類，就你這人類的走狗，也好意思稱是我族同類。」
那頭黑豹不由得皺了皺眉，它這般做，只是不想兩方發生衝突，減少不必要的傷亡，卻沒想到這些同族會這般看待自己，一時間有些尷尬。
又有一名豹族強者冷聲道：「跟它廢話那麼多做什麼，既然甘心做人類的走狗，那就將它同那人類一併殺了。」
說罷，直接向著那頭黑豹衝殺而來。
李明月似乎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不過想想也對，妖族跟人類本就有著深仇大恨，普通人類畏懼妖物，修行之人斬殺妖物，而妖族同樣吃人，所以兩族一直以來都勢同水火，誰也看不慣誰。
看到對方動手，那猴子頓時就安耐不住了，不斷對著李明月吱吱吱叫個不停，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李明月則是道：「先等等吧，總得吃些苦，才能長教訓。它既然要跟在我身邊，就得有面對這種情況的覺悟。」
靈明石猴頓時一臉失望，看向那邊的戰鬥。
那頭黑豹實力本身就不低，歸元境中後期，而對方的豹族強者也就堪堪歸元境，都是同族，都在妖土，自然不存在誰受限制，誰得天獨厚，按理來說這黑豹輕易就能將對方擊敗才對，但可能是有所顧忌，愣是被對方完全占據主動。
李明月也只是看著，什麼也沒說，讓它們打好了，打死了他都不在乎。
然而那些豹族強者似乎並不想讓李明月這般閒情逸緻，一聲令下，頓時就有幾名豹族強者向著李明月衝來，應該是知道這人類修士有些能耐，不然不可能出現在它們的領地之上，倒也不敢太過放肆，每次出手，都是以法寶試探。
只可惜那人類修士的實力沒試探出來，卻試探出那隻猴子的可怕實力，只是瞬間，幾名豹族強者就被那猴子一拳一個，打得倒地不起，不少甚至連骨頭都被敲碎，不死也殘。
領頭的豹族強者冷聲道：「怪不得能讓我豹族中出了敗類，看來閣下確實有些本事，只可惜這裡是妖土，想在我豹族作威作福，閣下怕是選錯了地方。」
李明月笑著道：「如果不是因為它，你們現在連跟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他接著對著那頭黑豹道：「喂，我算是給你面子了，現在是它們不給我面子。我這人向來尊重別人的選擇，所以怎麼選擇，全由你自己，你若真想回到同類中去，就當是我送你回家了。放心，咱們好歹也算是有些情感，所以不會殺你。」
那頭黑豹一咬牙，說道：「是小的錯了，讓李仙師見笑，今日李仙師給了小的面子，小的日後自當全力報答，只是……」
李明月點頭道：「能理解，你要讓我回去就打殺自己的族類，我也做不到。真要說起來，你們妖族其實更有人情味一些，這一點，我一直都是認同的。」
說著對著靈明石猴道：「猴子。」
得到授意，靈明石猴再無顧忌，全力施為，這一下，那些豹族強者才知道，這猴子之前只是刻意壓制，真要搏殺，它們就算全部加在一起，也不是這猴子的對手，其實力已經達到宗師級，跟它們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從始至終，李明月都沒出手，所有豹族強者，全被那隻猴子一雙拳頭撂翻在地，死傷無數。
經過這一戰，那頭黑豹似乎有些失落，或許是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回到妖土，見到同族，本以為自己可以為族類做些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被同族理解，甚至不能被同族所容。
它之前以為這種事情只發生在人類，卻沒想到在妖族也是一樣。
李明月倒是沒有理解它的意思，反而有些幸災樂禍，騎著它也就罷了，還笑著問道：「豹兄，有啥感想？說說唄。」
黑豹心中苦澀，卻不能不答，嘆息道：「從未想過會是這樣……」
李明月笑著道：「可能只是這幾個而已，說不定其他豹族會有不一樣的看法，要不下次再試試？」
黑豹一愣，然後搖頭道：「不用了，小的也是豹族，了解豹族。」
李明月問道：「真不再試試？」
黑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李明月嘆息道：「其實你應該試試的，換做我，肯定會再試一次，雖然明知道結果，但最起碼盡力了，結果如何，至少心中無所愧。」
他自嘲道：「我跟你一個妖族說這些做什麼？反正你也不懂。哎，這才進入妖土沒多久，就有些不習慣了，這今後的日子，可咋過啊？」
黑豹確實不懂，不懂人類，更不懂這位仙人弟子。
李明月取出狐族女王給他的那張地圖，看了一眼之後說道：「再往前，應該就是豹族的核心地帶了，到時候應該會有宗師級大妖出現，你若是不想面對，就進入仙府中吧，等離開豹族再出來。反正現如今也不用躲藏，你的氣息可有可無。」
黑豹說道：「我還是馱著李仙師吧，這樣能讓李仙師少走一些路；而且有小的氣息在，李仙師身邊也會少出現一些豹族，就能少死一些。」
李明月笑著道：「豹兄這個想法挺矛盾啊，馱著我，給我省了力氣，讓我可以有力氣殺更多的豹族，又想用自己的氣息避免太多豹族死在我的手中。豹兄這個想法，在下也著實有些理解不了啊。」
可憐那頭黑豹心中苦澀到了極致，卻無話可說，更不敢對這位仙人弟子有什麼不敬，只能馱著他繼續前行，期待著別有豹族再來找這位仙人弟子的麻煩。
這位仙人弟子什麼實力，整個妖土除了那位狐族女王，恐怕沒有比它更清楚的。那是連仙人都敢叫板的存在，豹族這邊要想傷到他，根本就是沒有可能的事情，最後不過是送死罷了。
當然，它雖然是妖，但對妖土的了解還不如對人類世界的了解。最起碼在人類世界，它知道道家六大祖庭，知道劍派魁首，知道靈台山，思崖書院，但這邊有些什麼勢力，它完全不知道。在此之前，它甚至都不知道還有一個豹族的存在。
不過它覺得這位仙人弟子既然需要跑到妖土來躲避，想必妖土這邊也有強大的存在；而且妖土能夠跟人類世界分庭抗禮幾千上萬年，肯定有著自己的底蘊。所以這位仙人弟子要想在妖土世界橫行無忌，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當然了，這位仙人弟子對妖土肯定比它更加了解，而且經過這麼久的相處，它知道這位仙人弟子可不是傻子，要真有什麼危險，他絕不會這麼招搖過市，反而會比任何人都要小心謹慎，如今這般做，顯然是這邊並沒有能讓他忌憚的存在。
所以從這位仙人弟子的做派就能看出，這一帶並沒有能夠威脅到他的存在，至少豹族沒有。
至於這位仙人弟子一反常態的做法，或許正如他自己先前說的那般，在人類世界被人攆著打，如今到了妖土，怎麼也得揚眉吐氣一番了。
他畢竟是一位宗師級修士，而且擁有一般宗師級都不具備的可怕實力。宗師級強者雖然算不得無敵的存在，但也是不可小覷的存在，所以不論是在人類世界還是妖土，這種級別的存在，其實都可以橫著走了。
要不是因為這位仙人弟子自身的情況，跟道家那些大天師有著解不開的仇恨，引來天上仙人的注視，在整個人類世界，能夠威脅到這位仙人弟子的人其實並不多，就更別說會被攆入妖土來躲避了。
如今到了妖土，沒有仙人關注，沒有道家大天師四處追殺，這位仙人弟子還不得好好發泄一番？
只是他在自己世界受到的屈辱，卻要到妖族世界來發泄，多少有些沒道理。
不過呢，這位仙人弟子似乎也不是什麼喜歡講道理的人，關鍵是他的道理，跟自己一個妖族也講不通。所以這種事情，自己還是少想，跟著這位仙人弟子就得了，他讓自己做什麼，自己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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