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看到這把劍掛在牆上,一時心動,就想將之摘下帶走。哪知卻是道士祭的法劍,手指才一觸摸到劍鞘,劍已出鞘向她斬來,一股強烈的殺氣衝擊著她的意念。
電光火石之間,她轉身向外逃去,哪知身體才轉過來,劍已從肩頭劈下,她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頭也不敢回地沖了出去,門口那一疊道書又哪裡還敢撿。衝出屋子,看到遠處那棟柴房仍在燃燒著熊熊大火,不敢從前門離開,怕遇上那個趕回來的道士,轉身朝後面逃去,翻過道院圍牆,鑽入密林之中。
就在她這邊剛翻過院牆之時,前門方向的天空之中那清瘦道士已經一臉怒意地踏空而回,一步步地踏行於虛空,速度極快。
他沖入藏經樓中,瞬間又衝出來,手中已經多了一柄青鞘黃穗的劍。騰身而上屋頂,拔劍而出,豎於身前,凝神閉目。一會兒後,突然睜開雙目,眼中迸射出如實質般的光芒,嘴裡噴出一口靈氣澆在劍上,劍立即嗡嗡震動,籠罩著一層青光。只見他將劍朝天空中一擲,劍便在他頭頂盤旋一圈,隨之朝青衣逃離的方向飛刺而去。
而這清瘦道人則手掐劍指靜立於屋頂,雙目緊閉。只一會兒,他睜開雙眼,冷笑一聲,朝劍飛刺而去的方向踏空而去。穿過一片密林,來到一個棵樹前,只見那柄劍深深地扎在一棵樹上,而那棵樹上則是掛著一件帶血衣服,劍是刺穿衣服,又扎進樹里的。
道人滿臉的怒氣,拔出劍,飛臨樹頂,站在枝頭舉目看去,只見綠波起伏,耳中蟲鳴幽幽。
當金象締看到青衣時嚇了一跳,只見她臉色蒼白,披頭散髮,上身居然只是用一塊綠色的裙布包裹著胸口,將平坦的小腹裸露了出來,腰肢盈盈一握。而下身原本拖到腳後跟的衣裙被撕下了一截,露出兩條粉白如玉的腿,上身圍著胸口的布料顯然是來自於那裡。
「怎麼會這樣。」金象締自石縫之中鑽了出來,快速地問道。
「那道士留了一柄劍在屋裡,差點要了姑奶奶的命。」青衣有些惱怒地說道。
「那,那偷到了沒有。」金象締緊張地問道。
青衣雙眼一瞪,怒道:「你沒有看到我都這樣了,居然問我偷到了沒有。」
金象締立即不敢出聲了,心中卻在暗道:「你這不是沒事嗎?我負責引他出來,你負責偷書,我不問這個又問什麼。」
青衣突然轉過身去,只見一道從肩頭切到腰際的傷口,深可見骨。她將後背的布結解開,金象締突然生出想要看看她胸前有多白的衝動。她沒有迴轉身來,而是趴在了地上枯葉中,說道:「這道士的法劍用藥物塗抹祭煉過,讓我的傷口無法癒合,用你的毒將那藥物解掉。」
金象締不敢怠慢,應了一聲後,便自她的小腿處遊了上去,再順著大腿游到腰上。他只覺得青衣皮膚光滑如玉,走得快了都要滑到地上去。又有一股溫潤的感覺自她皮膚上傳來,伴隨著淡淡的香氣。
他突然發現青衣與人間的女子還是有些區別的,在人間無論是誰,在他的眼中,都能清晰地看到毛孔,可是從青衣身上看不到。遊走那纖細的腰上,他就不敢再多想,集中精神將自己體內的毒液噴出。耳中聽到青衣的輕哼聲,也不知道她是痛苦還是舒服,頓了頓後沒有聽到她說什麼,便順著傷口將毒液噴灑在上面。
秋風清涼,太陽已經不再毒辣。一片火紅的楓林之中,一個少女赤裸著上身趴在枯葉間,正扭著頭看著自己背上的一條小金蛇。她玉臉微紅,黑髮垂地,細腰光潔,雙臂緊緊地將那青布夾在身前,以肘撐地,自上面看去,看不到一絲她胸前嬌艷。
一陣風吹來,吹起漫天紅葉。
時間又過去了三天,青衣背上的傷口已經好了,在這三天之中,她采山間蟲絲及一種不知名的樹葉織出了一件青色的裙子。金象締已經知道她還是偷出了兩本道書的,想要看一看,她卻不給,這讓金象締很生氣,心中大罵她是一個不誠實的騙子。他決定要離開這個兇惡霸道的女子。
秋去冬來。
從楓葉如血天到大雪染白了青山,金象締依然沒有逃得了。不是他沒有逃,而是他逃了卻沒有逃得了,每次都是逃出了幾座山後,又被抓了回來。
天空之中大雪紛飛,綿綿不絕。
金象締盤在山洞中看著外面風雪之中隨風而飄的青衣,心中滿是羨慕。他知道她是在練風遁術,而且這風遁術他也偷偷地看過,比起《太上微言》來,那風遁術要簡單得多,只看了一遍他就大概明白說的是什麼,可明白是明白。青衣能練成風遁術,他卻練得毫無頭緒。至於另外一本玄天罡氣,青衣也給他看了,看倒是也能看懂,卻同樣無法修煉。
一陣風吹入山洞之中,風在空中一卷,便有一個青衣少女自風中顯現出來。
「嘻嘻,這風遁術真不錯,可惜只是最基礎的,要是有再高深一點的風遁術的話,就能一遁千里了。」青衣看了一眼滿眼羨慕的金象締,高興地說道:「你有福了,等你以後一化形就有法訣修煉,不用像我一樣到處找了。」
「為什麼一定要化形才能修煉法訣。」金象締問道。
「跟你說過多少回了,這是人類創的修行之法,自然要化形成人才能修。」青衣說道。
「可我現在也能吸納靈氣啊,修煉那法訣也是吸納靈氣。」金象締爭辯道。
「呵呵,這是不同的,你有沒有感覺到靈氣進入體內之後,像是被什麼給擋住了。然後大多靈氣則散回天地間,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留了下來。」青衣說道。
金象締連忙點頭道:「有啊,有一座雪山將我吸納入體內的靈氣擋住了,只有很少一部分在雪山下留了下來,慢慢的化為一條小溪水。」
「那就對了,每個妖類開靈之後,都會遇到這種事,而且每個妖吸納靈氣時擋住靈氣去路的都不一樣,比如你的是雪山,而我的是一片碧海,這在道門之中稱之為橫骨。只有將這橫骨練化了,才能化形成人了。」
金象締心中雜亂,心道:「那麼一座大雪山要到什麼時候才練化得了,難道真要幾百年嗎?」
青衣像是猜到了金象締在想什麼,說道:「想要化形也不是一定要自己練化,還可以由高人點化。」
「高人點化?什麼樣的高人點化?」金象締心中驚喜,如拔開烏雲見明月。
「至少真人以上的才行,還必須是太清一脈的真人。」
「什麼太清真人,真人還分這許多種嗎?」金象締疑惑地問道,聽說要真人以上的人才能點化就已經感覺很難了,而且還要什麼太清真人,條件更苛刻了。
「真人當然分許多種,也對,你還不知道什麼叫真人。那我就告訴你,內能引九天甘露降臨紫府,外能引動天地之力而成法術的修者則稱之為真人。當成為真人之後,再修行就是締結法象,道門中人一般都是修持太清、玉清、上清三位天尊的法象,這太清真人就是修持太清法象的真人。」青衣站在這粗糙的山洞之中講解著。
金象締心道這下可好,真人本就難遇,現在還要太清真人才行,看來只能靠自己將那雪山橫骨煉化了。
青衣突然輕笑道:「我知道有一人善點化橫骨。」
「誰?」金象締快速問道。
「獅駝嶺,移山大王。」青衣緩緩說道。
「好好,他在哪裡,我們去找他。」金象締快速地說道,他也不問這是什麼人。
青衣展顏一笑,說道:「我只是聽說這移山大王經常為小妖點化橫骨,但是被點化化形的小妖都得成為他的下屬聽命於他。這一點你願意嗎?」
金象締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願意。」
「還有一點,他點化的小妖化形總不能圓滿!這一點你能接受嗎?」
「不能圓滿是什麼樣子?」
「就是化形之後還會遺留下一些原身的特徵。」青衣盈盈笑道低頭看著金象締。
金象締再次沉默,一會兒後,問道:「會不會影響以後的修行。」
「那就要看你的運氣了,運氣好的話一點影響都沒有,運氣不好,就會有,不過就算有影響,也能修煉法訣。而且,那遺留下來的原身破綻,以後自己還能練化掉。」
「好,我們去找那移山大王。」金象締立即答應下來。
「嘻嘻,是你去,我又不去,你往西走,大約三萬里處就是獅駝嶺了。」青衣笑嘻嘻地說道。
金象締仰著頭,半天說不出話來。在地上轉動了下,看著外面漫天大雪,突然回頭說道:「往西走,大約三萬里處嗎?」
「沒錯,只有三萬里就到了。」青衣說道。
「那好,我自己去,你能不能將我身上縛著的那根青絲解下來。」金象締說道。
「青絲就不必解了,你去吧。」青衣笑盈盈地說道。
金象締沒有再說什麼的,來到洞口,看著那灰濛濛的天,看著那在風中飛舞的飛雪,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前路,心中暗自深吸一口氣,暗道:「三萬里風雪路,就當是我的化形之路吧。」
一道金光射入風雪之中,穿透寒風,落在雪地上化為一條金蛇,極速地遊走,轉眼之間已經沒入了風雪之中。
山洞之外的風雪之中一個青衣少女靜靜地站在那裡,以手輕拂弄著垂在胸前的黑髮,朝金蛇消失的山谷口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