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通師兄原本來自於何處,金象締有過了解,但是卻沒有確切的,即使是在方寸山之中也只從別的師兄那裡聽說,智通師兄是自己進入方寸山的,能有如此機緣,必定是師尊喜愛的。∷
至於在這之前他從哪裡來,沒有人知道,先前叫什麼,也沒有師兄說的清。
他好像是在師父為他起名為智通之後,就才正式的在這個天地之間擁有了名字。
而在金象締的心中,智通師兄一直都是那一個帶著一身殺氣如滾滾洪水而來,推倒眾山為墓,威脅附近群山中的修士若是慧言師兄在天之靈被打擾,一定會殺了他們,致使多年之後金象締再回去之時,竟是發現那葬靈山沒有修士敢於落居。
還有那一怒殺上玄天門,幾乎是憑一人之力硬打玄天門一派之人。
但最後留給他的那一個印象則是收盡滿身的殺氣,拜倒在靈山菩薩身前的樣子,在金象締的心中,這個畫面一直都中啃噬著他的心靈,他不相信自己那位滿身殺氣,傲氣凌天,那唱喝『生在天地間,不朝聖,不禮佛,天庭玉帝管不著,九幽地府不記名。縱橫天地唯一棒,逍遙自在此妖身……』的師兄,真的會那般的順服於靈山菩薩。
他一定要來看個清楚,所以這麼多年來,他終於來了。
進入佛殿之中,他立即感到一股強大的壓迫之力。
如山壓在背上,他深吸一口氣,周身虛空像是不堪重負出現了無數的裂痕。而他本卻在那裂痕之中前行。
「師兄。」
金象締緩緩的在智通的身邊,在他的眼中,此時的智通一身的天藍道袍,仍然是當時離開時所穿的那一件,只是身上那一股殺氣消失不見了,只如一隻體形高大的普通猿猴。
「師兄,怎麼會這樣?」金象締低聲的呢喃著。他心中發酸,看到當年那縱橫天下的師兄,此時竟是規規矩矩的盤坐在這裡,仿佛別人的護家之犬一般,他心中無比的難受。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找到師兄之時,師兄不認自己,一心留在這靈山之中,那才是他心中最恐懼之事。
他將手中那已經熄滅的琉璃盞放下來,伸手將智通臉上毛髮撥開,看到智通那緊閉的雙眸,他不知道青衣曾在智通的身邊轉了許多年頭都沒有能夠喚醒他。
雖然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要想喚醒師兄,只是普通的喚喊肯定不行。
他伸出手指,指尖靈華如水韻一般流轉著,緩緩的朝著智通的眉心點去。只是在他指點靈華出現的一剎那,整個佛殿之中金光大振,那如山的壓力頓時成倍的增加。
而虛空之中竟是有電芒一般閃耀著,那電芒一絲絲,蔓延到他的身上時,卻被他周身的裂痕所吞噬,金光之中梵唱聲響起。
金象締卻感覺有風暴在自己的思感之中出現,在周身席捲。他不為所動,如磐石一般,食指朝點在智通的眉心,清韻靈華飛揚。
「師兄……」
他用的是方寸山靈台宗獨有喚靈法門呼喚著智通。他的聲音雖然輕微,但是在智通的心中卻像是黑暗之中的一點不光,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湖水,輕輕的一聲呼喚,智通的眉眼開始跳動,仿佛隨時都要醒過來。
而就在這時,佛殿之中金光大作,那佛像更是有一層金色的虛影浮現。
金象締不管不顧,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必須儘快的喚醒師兄。
那從觀音大士的佛像之上透出來的虛影在金光之中越來越清晰,那是觀音大士的法象。
梵音大盛,金象締指尖的光華都在晃動,像是要被狂風吹滅。
金象締的原本閉鎖著的心靈,只一心要喚醒師兄的心被那梵音給突破。
那是大慈大悲咒,是渡化之音。
金象締在入這靈山之前早就有過最壞的打算,預想著如果遇上了這觀音大士,自己是否能夠逃得脫。
他也在方寸山之中問過自己的師尊,師尊當時是說靈台清靜不懼佛魔,佛魔是這個世上最蠱惑心靈的。而師兄智通會被渡入靈山之中,師尊當時是說智通師兄心靈有著大破綻,所以才會被渡入靈山,若是除去那個破綻,要與那位修觀世音法象的菩薩正面大戰一場的話,未必就會輸。
但是他在進來之時,就做了充分的準備,佛音出現,他的頭頂一隻金蛇翻騰,朝著虛空之中那觀音大士的法象嘶吼。而他自己則是依然呼喚著:「師兄。」
「師兄,快醒醒,師兄,快醒醒,師父還在等你回去,師兄,……師兄,你是妖,你是花果山的大猿王,這個世界還等著你縱橫……」
金象締一聲聲的呼喚下,智通的眼皮跳動,眼看就要睜開,佛殿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俊秀無比的和尚,他的出現像是一個變數一樣,突然出現在那裡,仿佛他會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他進入佛殿之中,繞著金象締與智通而走,嘴裡呢喃著:「我說今天怎麼總是心緒不寧,原來是有妖魔闖入靈山之中。」
金象締心中卻泛起一絲驚疑,因為他的呢喃聲竟是直接在自己的心靈響起。
他無法去注意這進來的是什麼人,只要他沒有出手,那麼自己就全力呼喚師兄。因為他的感覺之中,師兄已經在要醒來的邊緣了。
但是就在這時,那和尚突然在智通的大吼一聲。
原本已經在醒來邊緣的智通猛的睜開眼睛,只是他的眼神卻有些迷茫,迷茫之後竟是迅速的湧上了血光。
金象締心中一突,他知道出事了,他不知道剛剛那和尚的一聲吼之中蘊含著什麼法意。
因為當時自己的師兄是在一身殺氣未散之時被渡化,而現在他在最後關鍵之時,被一聲震醒,那殺氣沖入靈台之中,淹沒神智。
智通的眼中,殺氣一閃,大吼一聲,朝著面前的金象締撲了出去。
金象締想要隱遁,但是在這佛殿之中,隱遁之法無法如意的施展,直接被智通撞在胸口。
他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似要被撞碎,一口金色的鮮血自咽喉之中噴涌而出。整個人被智通撲在地上,只覺得被一座大山壓著還要沉重,看著智通那一雙充滿殺氣的瘋狂眼神,看著他那嘴裡的尖牙,他可以想像到,自己如果不無逃脫的話,只怕要被自己的師兄給打死了。
金象締咬著牙,突然身體一扭,身化一條金蛇虛影朝著虛空之中鑽去,扭動之間,智通的手下也出現了裂痕,他竟是從智通那如山的身體之下鑽了出來,出現在了佛殿外面的台階上。
他雖然遁了出來,可是顯然無法遁的太遠。
佛殿之中的智通縱躍而起,天地在這一剎那之間像似不存在,唯有智通這一個,他成了天地間的唯一。身在空中,手中已經多了一根烏黑的鐵棒,朝著金象締砸了下來,烏黑的鐵棒划過虛空出現了一片烏光,嗚嗚的風聲隨著鐵棒而生。
金象締心中一緊,他可是非常清楚自己師兄鐵棒碰著死,擦著就傷的。
而且,他沒有把握在自己重傷之下從師兄的鐵棒之下遁走,如果強行遁走的話,尤其是在這靈山之中,很有可能遁在虛無之中被一棒打死。
越是危險越是要冷靜,他凝神,身上一片靈光化生景象,其中突然有一隻猿猴虛影跳躍而出,迎著智通撞了上去。
一片狂風撲在金象締的身上,一根烏黑的鐵棒懸在他的眉心。
剛剛那一隻猿猴虛影是當年智通留在他靈台之中的那一道法象符,還好沒有散盡,能夠再引出來。
他大口的喘著氣,看著智通那一會兒瘋狂一會兒清明的眼神,他心緊張無比。
終於,智通的眼神清明清明了起來,他看著躺在地上的金象締,眼中閃過一絲的疑惑。
「師兄,是我,那條金蛇啊。」金象締立即大聲道。
「金蛇,你是金師弟?這裡是哪裡?」智通看著周圍的飄渺的景致。
「這裡是靈山啊,師兄,我們快點離開這裡。」金象締掙扎著爬起來說道。
「靈山,這裡是靈山。」智通搖了搖頭,似乎在努力將自己的記憶回憶起來。只是他這一想,眼中又開始出現血絲,然後抱著頭,嘴裡發出恐怖的猿啼。
金象締心中大驚,他大急道:「師兄,師兄,我們快點出去,師父能夠治好你。」
但是智通卻根本就不理,眼中殺氣騰騰的盯著。金象締無奈,不想跟師兄大戰一場,在地上一個翻滾,消失在了虛無之中。
這時,原本在大慈大悲殿中的那位和尚撿起地上的琉璃盞,來到門口,看著智通,並不害怕,反而很有興趣的樣子,呢喃道:「一頭被殺戮侵蝕了本我意志的猿猴,很危險,很危險。」
他的話才落,那猿猴已經怪叫一聲,手中的烏黑鐵棒化著一道烏芒朝著他打下去,虛空碎的像是冰塊一在水中翻騰一樣。
只見那和尚將手中的燈一舉,一片金焰從琉璃盞上閃耀而起,竟形成一圈金弧光。
烏黑的鐵棒打在在那金光之上,一片光華沖宵而起,周身的靈山浪翻湧。
靈山都在這一剎那之間動盪起來。
原本顯的飄渺的靈山竟是變的凝實起來,仿佛要從那虛無之中顯露出來,在山腰之處,有巨吼之聲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