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黑暗,一般指的都是視覺上的,而有時候的黑暗說的卻是心,心若盲了,烈日當空,前路也是一片黑暗。
修行的人從來不怕艱難,因為無論是何等的難事,只要緩上一緩,等上三五年,甚至是十多年,歲月的沖刷下,當年的難事再去看一看,都已經被沖平了,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因為一個已經通了天的修士,他們有的是時間。
只是無論是普通人還是修士,在有爭端時候都只能爭朝夕,爭那瞬間的勝負,不勝則可能死。
此時無論是金象締還是那些在黑暗之中的人,都在爭著這一份機緣,一份以後可能讓自己超越他人的機緣。
或許有人不會承認,大多修士雖說修行是與天爭命,在歲月之中,一個人的身體與神魂都是在不斷的衰老與腐朽的,所以想要活的更久,那就是與天爭。也有人說是在超越自己,其實大多數人一生都只是在與他人而爭。
所謂仙凡不同,不過是他們彼此爭的不同罷了,凡人爭的是觸手可及可見之物,於是便有紅塵萬丈,遍地墮落的說法,被眾仙家視為邪魔滋生之地。然而眾仙家神靈其實也爭,只是他們爭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天道。
姬熾看著被金象締直接驅逐的江巰影,心中不由再一次的驚訝了,第一次的驚訝是在那隻狐妖的雲台府之中,那時他初見這蛇妖,當是還不以為然,只是後來在看到這蛇妖與三壇海會大神哪吒的大戰,他才發現,這個蛇妖比傳聞的還要厲害。
哪吒何許人也?
封神戰將,死在他的乾坤圈、火尖槍下妖魔和練氣士不計其數,其中不少都是成名的前輩,這個蛇妖居然可以在他的乾坤圈下全身而退,光憑這一點就足以在三界之中自傲了。
直到今天,當他再看到金象締面對著這麼多的圍巢,竟是毫無懼色,他動容了,他的心中這個蛇妖已經不是下界凡妖,而是真正的一方大妖,上可以天庭星君對語,下可與幽冥鬼王鬥法,今日之後再也不會有誰輕視於他。
在他的心中,法術高強修為高,並不是那麼的難以達到,天下眾生何其多,漫漫歲月里,前赴後繼,但是在這些法術修為高的生靈之中,有著自己堅持的方能真正的脫穎而出。
尤其是這種生死之境下仍然堅持住而不未曾死去的,將來更是會有一個脫胎換骨,將會升華,這種升華是來自於心靈。世間一切法源自於天地,但若是由人施展,卻又來自於心靈。
江巰影是他請來了,他早就知道江巰影是方寸山靈台宗弟子。
方寸山靈台宗在別人那裡神秘,甚至是根本就沒有聽到,他卻知道的不少,做為姬家的人,他知道原本就比別人多,更何況他師從玄都**師,天下間有此機緣的可沒有幾個。
可是沒想到的是,這個蛇妖居然將江巰影直接驅逐出了這冥獄,再進來的話,那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倒不想要這個冥獄小千世界,姬家整個家族都居於小千世界之中,而且還不止一個,當年文王眾子之中,有能力構建自己的小千世界的不在少數。
這麼多年來的經營,那些小千世界已經變的浩瀚了,不再是當年那般狹小,這個冥獄世界雖然特別,但也不足以讓他挖空心思的來謀奪,這一次只不過是來看看,既代表姬家來看看,又代北斗星君,畢竟北斗星君據說也是出自於方寸山的。
說起這個方寸山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方寸山中的那位這麼多年不在天下間顯世,是因為靈山的那一位。
靈山與方寸山之間的恩怨他也不清楚,只是聽家中長輩說過一句——生死之敵。
他又看了看炳靈公黃天化,心中難免有些感嘆,當年的武成王黃飛虎投入西周姬家,但是最終他們父子兩個都上了封神榜,現今都受束於封神榜,這讓他每每見到當年為姬家征戰,卻最終未得善終的心生一絲的愧意。
黃家雖然在當年也算是不錯的家族,但在黃飛虎的手上卻受了大劫,幾乎要被那紂王給誅九族,後來黃飛虎與黃天化又上了封神榜為神,不再有子,現在天下間的黃家是黃飛虎的第二子傳承下來,大家都知道這是黃家唯一的獨苗,無論是誰,只要知道的都會給三分面子。
做為姬家的人,知道的當然比別人知道的人,黃天化是闡教門下,但是闡教門下也並非是全都交好,這黃天化與那哪吒的關係並不怎麼好,倒是與木吒親近。
他知道黃天化為什麼到這裡來,一個『神』當他做出一些特別的事時,那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脫離封神榜。
這是當今天庭眾神的心聲,他們沒有一個不想脫離封神榜。只是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成功,不過,其中究竟有誰摸索到了哪一步,姬熾也不清楚,這事在姬家都只有有限的幾人知道,因為姬家也有人在封神榜上,其中最出名的莫過於文王第一百子的雷震子。
就他現在所知道,雷公似乎要化入無邊的蒼雷之中,希望能夠藉此機脫離封神禁制。如果能夠脫離的話,姬家則會有別的手段讓雷公從那無邊的蒼雷之中甦醒。
天府眾神在為脫離封神禁制而努力,黃天化來這裡來,姬熾所知的一點是,據說冥獄畫壁與那天府的封神碑有著共通之處。這樣的說法,天下間知道極少,也只有像他姬家這麼古老的家族才會知道這樣的傳言,而其他的人則是衝著小千世界而來。
至於黃天化從哪裡得到這個消息,姬熾也能夠想像得到,雖然黃家已經沒落了,但當年的黃家那可是隨著商『湯』征戰過天下的。
就在這時,他看到黑暗之中再起光華,但是他知道,這些人不會是金象締的對手,因為金象締站在那裡和他身後的畫壁有著一種獨特的韻味,與這個冥獄世界融為一體了。
果然,只見金象締伸手一指天空,剎那之間天崩,再一跺腳,地翻覆,天空之中那一隻生有雙翼的金蛇,與岩漿湖泊之中巨蟒翻騰。
剎那之間,這個黑暗的冥獄之中只見天空與大地之中蟒蛇交輝,原本那些法術光華就如風中之燭火一般的熄滅。
黑暗之中還有人沒有動,海公子腰懸寶劍站在那裡看著金象締,他知道在這裡冥獄之中自己不是對手,他又不屑於與人一起圍攻,所以他轉身離去,來日方長,有的機會一交長短,更何況這一次來看過就算是守了諾言。
還有兩人分別站在黑暗之中互相的凝視著,他們的關注竟是都在彼此的身上,而不是在看金象締。
這兩人一個是有著一頭灰白長發,身上的僧衣破破爛爛,他的雙眼在灰白的發像是閉上,又像是瞎的,他的臉面看向另一個方向,那裡有一個頭上長滿了層疊耳朵的人。
他們沒有動手,只是彼此看著,即使是姬熾也不清楚他們究竟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另一邊又有一個人走了出來,那人是木吒,他腰懸一對吳鉤劍,來到了炳靈公黃天化的身邊,看著,並沒有急著出手。
還有一處則是有一個老嫗站在那裡,眼中閃動著綠光。
除了他們之外,其他的人都出手了,只是卻一個個都在金象締那翻天覆地般的法術之下熄滅了。
就在這時,一道道響亮的刀吟聲飛揚而起。
黃天化身邊的那個暗金色的巨人朝著金象締沖了過去,那不是人,而是一把刀,一把絕世兇刀,它所過之處,虛空無刀割,寸寸破碎。
這是兇刀所化,不懼法,唯一可將之鎮懾住的只有修行人最為本源的神念之力,但是這兇刀卻又是最傷神魂的。對於修士的神魂來說,這兇刀就像是火焰,觸之即傷,可怕凶煞。
沖天煞氣震氣,如潮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