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少陽帶來的那把劍是一把好劍!
楊軍這麼認為,關瀾和蒙羽接過去看了也都嘖嘖讚嘆。有了這把劍,楊軍的心裡踏實多了,雖然他修煉過的武功不少,有泰拳、彈腿、降龍十八掌等等,最近也根據奪命十三劍自創了一套奪命十三劍指掌,但他最強的還是劍,有一把好劍在手,就算功力比他強一倍的人來對付他,他也不懼。
這把劍,楊軍讓關瀾幫他放在被絮下面了,伸手過去就能抽出來,有這把劍放在身下,楊軍這一晚睡得很踏實。
第二天早上,大約6點,關瀾和蒙羽剛剛回宿舍去洗漱兼給楊軍準備早餐了,楊軍躺在病床上半睡半醒,忽然,病房外的走廊里有一個人不輕不重地腳步聲走過來,然後楊軍的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門一開,楊軍眼帘立即機警地睜開了兩條細縫。
一捧淡黃色的玫瑰花先進入門內,然後是捧著玫瑰花的主人從門外進來。
是濮空城!
看到是他,楊軍微笑著睜開了眼,用胳膊撐著將上身靠在床頭吟吟地笑著望著濮空城捧著一捧黃玫瑰走進來。
昨天晚上,大概是因為樊少陽突然來刺殺的事,關瀾和蒙羽都忘記了跟楊軍說濮空城讓他們當天就離開這裡,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隱姓埋名的事,所以濮空城今天一早走進楊軍病房的時候,楊軍吟吟地笑著問:「你什麼時候來蚌埠的?怎麼不在學校里上課?呵。」
一句話沒說完,楊軍就笑了,因為對於他和濮空城這類人來說,雖然還是學生,但誰也沒有把學業放在心上了。
對於他們來說,他們現在擁有的身家,已經足夠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學業如何,甚至畢業後能不能拿到畢業證,對於他們來說早就已經無足輕重。
所以,對於他和濮空城來說,只有無事空閒的時候才會去教室上課,一個學期,他們有九成以上的時間都是曠課的。
濮空城淡淡地笑了下,將手裡的玫瑰花放在楊軍床頭的矮柜上,然後站在楊軍面前,冷眼望了楊軍一會兒。
「你怎麼還沒走?」
「走?」
楊軍的笑容淡了下去,前些天濮空城在電話里就讓他儘快找個地方去隱姓埋名,所以他能聽明白濮空城這個問題的意思。
「我不想走!」
楊軍被子下的右手摸了摸被絮下的長劍對濮空城說。
「不想走?」
濮空城默然了片刻,轉身就往外走,拉開門出去的時候,腳步停了一下,輕聲道:「今天!你必須走!必須!」
說完,他腳步再不停留,一轉身就走了。
啪!
濮空城走的時候,隨手帶上了病房的門。
病房裡,楊軍的眉頭皺了起來,濮空城最後那句話很像警告,似乎,如果他今天不走,以後就走不了了。
難道明天還會有人來殺我?
這個念頭突然從楊軍腦袋裡冒出來,然後楊軍越想越覺得極有可能,否則無法解釋濮空城剛才臨走時候說的那句話。
這一天,除了關瀾和蒙羽輪流著陪在楊軍身邊,楚雲飛一直沒有出現,楊軍不知道他有沒有把關於江湖集團以及超級武士的事情告訴他那個軍方高層的爺爺。
一直到這一天的時間都過去了,楊軍都沒有跟關瀾和蒙羽說要離開這裡,不是他不相信濮空城話里給他透露出來的信息,而是他不想一輩子隱姓埋名地生活,更不想從此遠離自己的家人和關瀾、蒙羽、柳曉茹、吳明鏡和上官芹她們。
最重要的是,楊軍對已經練成的北冥神功和被絮下那把寶劍有信心,只要江湖集團不一次派出幾個超級武士過來,他自信不會失敗。
這一夜很平靜,甚至第二天的整個白天都沒有什麼意外的事情發生。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的深夜,確切點說是凌晨兩點十二分。
關瀾回宿舍休息了,蒙羽睡在楊軍旁邊的陪護病床上已經睡熟,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走廊里有一陣微不可察的腳步聲走到楊軍病房門前停了下來,然後病房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了。
病房裡,夜裡是不熄燈的。
門開後,像昨天早上那般,身形單薄的濮空城走了進來。
早在那陣微不可察的腳步聲走近門外的時候,楊軍就微微睜開了眼,當看到走進門的是濮空城,楊軍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是你?濮空城,你怎麼這個時候來?」
楊軍的聲音刻意壓低了,怕驚醒剛睡著沒一會兒的蒙羽。
「帶上你的劍,跟我上天台比劃一下!」
濮空城淡漠地下瞥了楊軍一眼,冷漠地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上天台比劃?帶上我的劍?
楊軍心頭瞬間掠過這兩個疑問。
濮空城為什麼夜深人靜的現在來找我去天台上比劃?難道他也是來殺我的?還有……他怎麼知道我有劍?
兩個疑問瞬間掠過心間,楊軍沒有多遲疑,揭開身上的薄被就下了病床,穿上自己的帆布鞋,從被絮下摸出那把劍,楊軍回頭望了一眼旁邊床上睡得正熟的蒙羽,然後一言不發地拉開病房的門跟了出去,出去的時候還記得將門帶上了。
這棟樓有多高?楊軍沒有數過,大約有四五層吧!
楊軍跟在濮空城的後面走上無人的樓梯,一直走上樓頂的天台上。
一走出樓道,上到天台,就有一陣夜風吹來,吹去了楊軍身上殘存的一點睡意,神智立時清醒無比。
濮空城已經走到天台的中央,背對著楊軍站在那裡,微低著頭,好像在俯視下面街道上的夜景,又好像僅僅只是在出神。
楊軍左手提著那把劍,穿著病人的衣服、帆布的休閒鞋,走到濮空城身後大約七八米的地方站定。
「你也要殺我?為什麼?」
濮空城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兩截深紅色的戟杆,其中,他左手裡那截大約一米五長的是長戟的前半段,楊軍看到了前端的雙月形的戟牙。濮空城右手裡那截戟杆和他左手那一截差不多長短。
看到這兩截戟杆,楊軍瞬間聯想到古代一種槍,雙節槍,或者說組合槍,這種雙節槍拆開就是兩支一模一樣的短槍,適合近戰,組合在一起,就是一桿長槍。簡單地說,這種槍既適合遠戰,也適合近身作戰,它之所以沒有在軍隊裡普及開來,僅僅只是因為它打造起來對工藝要求很高,很難大規模生產。
很顯然,濮空城手裡這兩截戟杆也是遠戰、近戰皆宜的。
「咔!」
濮空城背對著楊軍將手裡兩截戟杆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桿差不多有三米長的深紅色畫戟。
然後濮空城單手持著它,一振戟杆,任畫戟的戟牙落在天台的水泥地上,這個時候,濮空城才緩緩轉過身來。
「我已經三次讓你離開,去隱姓埋名,你為什麼不走?」
轉過身來的濮空城望著地面低沉著嗓音問楊軍。
楊軍張了一下嘴,想說我不知道來殺我的人是你,話到了嘴邊,又覺得現在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默然了兩秒,澀聲問:「今晚、我們是不是、只有一個人能活著走下這個天台?」
濮空城抬起頭望著楊軍,在星空的光輝下,他看到了楊軍臉上的苦澀。
是啊!楊軍能不感到苦澀嗎?
他們本是一對好友,曾在《江湖》裡並肩戰鬥,共同守衛西涼城,也曾在淮水大學的校外小攤上吃著燒烤喝著廉價的啤酒,今夜,卻要在這個醫院的天台上用長劍與畫戟一分生死。
濮空城的朋友不多,他楊軍的朋友也不多,而今,他們卻要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決鬥……
濮空城嘴角忽然微微彎了一下,讓冷酷的臉上多了一點柔和的笑意。
「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他忽然說出了這句話。
說真的,那一瞬間,楊軍心動了。
不是因為不敢與濮空城交手,而是因為他不想和濮空城以命搏命,他們沒有那麼大的仇恨。
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瞬間過後,楊軍就強行壓下了心動的感覺。
「抱歉,我不想做避世的懦夫,如果我的武功不如你,死在你的戟下,那是我技不如你,死也無怨!」
輕搖著頭說完,楊軍緩緩拔出手裡的長劍,長劍拔出後,遙遙指向對面的濮空城,左手隨手將劍鞘扔在了天台上,一雙本就不甚大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濮空城的眼睛在楊軍手裡的長劍上注視了一眼,輕聲罵了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樊少陽!」
低罵聲中,他也將手裡的長戟抬了起來,雙手握戟,戟頭戟牙都斜指著七八米外的楊軍。
楊軍明白他罵聲中的意思,看來他已經知道樊少陽前天晚上來刺殺過他了。
無論是楊軍,還是濮空城,他們的性子的是沉靜的,所以開戰的時候,他們誰都沒有大喝出聲,不約而同地同時緊抿著嘴唇沖向對方,楊軍的劍,濮空城的戟,瞬間在一起撞出了二十四朵火星形成的煙花,劍與戟撞出的金鐵交鳴聲在寂靜的夜裡傳得極遠。
從極靜到極動,兩人的交手都非常之快,快到一瞬間就交手了十一招,不足一秒。
十一招之後,兩人又從極動恢復到極靜。
楊軍的劍尖已經停在濮空城的咽喉之前不足一寸的地方,而濮空城的戟杆前半段還停在楊軍的身後,戟牙距離楊軍的後腦勺至少有兩尺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