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季連忙拒絕,「孫善人,我大師兄走前叮囑過,剩下一百兩我們不要了,就留給孫善人吧。」
潘筠:
她拉走陶季,代替他把銀票溫柔而又堅定的推回去,輕聲道:「孫善人,我大師兄的意思是,小善人的診金一百兩不算少的了,何況我們和孫老爺有緣,我們送了他一程,權當是為了這段善緣。」
聽潘筠提起父親,孫賢娘就忍不住落淚,更加堅定下來,直接把銀票塞進潘筠手裡,強硬的道:「這錢也不是周家出的,他們管不到這上來。」
她道:「這是我娘出的錢,說好了事成之後還有一百兩,那就是一百兩,我們孫家從不失信。」
她都這麼說,潘筠只能收下。
當然,不是她收,她轉手就把錢塞給陶季,這錢,她沾不了一點。
陶季:
陶季收了錢,看了一眼床上坐著的孩子,叮囑道:「傷筋動骨一百天,百日內,最好讓孩子少動,可少動不代表不動,等秋收結束,我來教她怎麼動腳,等她的傷口結痂了,每日清晨黃昏都要抱出去曬曬太陽,不僅對孩子身體好,對心情也好。」
孫賢娘一一記下。
師兄妹兩個這才背著兩個大背簍回家。
這是陶季花錢和周老爺買來的,他們買來的藥材,還有行李都塞在背簍裡帶回家。
一上山,陶季就和王費隱報備,孫家還是結清了餘下的一百兩銀子。
「我說不要的,但小師妹推拒了一下就接了。」
王費隱橫了他一眼道:「你傻呀,人家執意要給,為什麼不要?」
陶季:「不是您說的免了嗎?」
「我說免了,但人家硬給,你就應該要啊,不然推來讓去的,別人多難為情?」王費隱道:「我們是道士,為人排憂解難的,既然他們一定要給錢,顯然這錢他們留著就是煩惱,我們就應當把煩惱接過來。」
潘筠從旁邊路過,「對!」
王費隱就看向她,誇讚道:「小師妹越發厲害了,下山幾天,修為竟精進了不少。」
潘筠:「大師兄,那一百兩能不能給我五十兩?」
王費隱大方的揮手道:「給!現在就給!」
「不不不,」潘筠道:「還是讓三師兄繼續拿著吧,我和人訂的建廟的東西都送到山腳下了,我想選個好日子,好地方,就把師父祂老人家的廟建起來。」
王費隱:「你還要買石頭和付工錢,零零散散的加起來,五十兩不夠吧?」
潘筠:「先建著吧,我總會掙錢的。」
王費隱見她這一次下山後回來平和了許多,整個人氣質都不一樣,他不由看向陶季。
陶季兩眼迷茫的回視。
王費隱就移開目光,對潘筠揮了揮手道:「去休息吧。」
潘筠就去了。
王費隱看向陶季,「小師妹是怎麼回事?」
陶季失落道:「大師兄走後,小師妹想通了一個問題,頓悟了,昨日又想通了一個問題,頓悟了。」
王費隱好奇不已,「她想通了什麼?」
陶季攤手,「我不知道,她說天道沒在注視,是規則。就這麼一句稀里糊塗的話,我哪裡明白?」
王費隱喃喃:「不是天道,是規則,規則,天道制定的規則,不,天道就是規則,規則就是天道,祂不會為人而變,祂平等的看待所有物,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是我們,是我們想著善,所以就套在了天道頭上,那不是天道,是人,是人的意願」
周遭元氣振動,繞著王費隱轉。
陶季張大嘴巴看著進入另一種境界的大師兄,半天才合上自己的嘴巴,認命的蹲在台階上給他護法。
天色漸暗,妙和從後院衝出來,像個小炮彈一樣衝到陶季面前,張大嘴巴就要喊,被陶季一把捂住嘴巴,「小聲點說話,沒看見現在都很安靜嗎?」
妙和一聽,就捂著嘴巴左右看了看,然後小小聲的道:「師父,大師伯,吃飯了,今晚有肉吃。」
「今晚當然有肉吃,肉是我買的!」陶季道:「你去吃飯吧,給我和你大師伯留一份。」
妙和好奇的看著正站在發呆的王費隱,問道:「師父,大師伯幹什麼呢?」
「大師兄在頓悟,」陶季說到這裡看向妙和,和煦的問道:「妙和,你修煉多年,可有什麼心得嗎?」
妙和心一緊,嚴肅的道:「有啊,師父指的是哪一方面?」
「不管哪一方面,說一說你最近的心得。」
「最近的?」妙和想了想後道:「我今天和大師伯學了九針回春法,我覺得挺好學的,我們應該加快速度,明天就學十二針。」
陶季:「修煉上的。」
「修煉啊,晚上打坐比早上打坐要舒服,師父,以後我們把早課的時間一併挪到晚上吧,晚上我想打坐兩個時辰。」
「然後早上就可以多睡一個時辰,晚上打坐時也能假裝打坐,實際上睡覺去是嗎?」陶季給了她腦袋一下,「回去吃飯!」
「哦~」妙和轉身跑了。
陶季心累,不過他是師父,他都比不上小師妹,還是不要把壓力給到徒弟了,妙和還是個小孩子呢。
妙和跑回到後院,一連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
妙真扭頭:「還差一聲。」
潘筠:「這是有人在念叨她吧,不是生病。」
陶岩柏:「誰會念叨妙和?一定是病了,一會兒我給你開副藥吃。」
妙和琢磨了一下藥的香氣,一口應下,還興奮的道:「多加點甘草。」
潘筠和妙真一起看向玄妙。
玄妙冷冷地看向陶岩柏。
陶岩柏的意動立即消失,低頭道:「可能是山下的王小井想你了,要是生病,你現在肯定不止打兩個噴嚏而已,快坐下吃飯吧。」
妙和也怕玄妙,「哦」了一聲後乖乖坐下。
妙真道:「明天下山問王小井就知道了。」
潘筠夾菜的手一頓,「明天你們要下山?」
妙真道:「不止是我們,而是我,們!我們道觀的水稻黃了,可以收割了。」
啊,她差點忘記這件事了,他們三清觀也是有私產的,雖然那私產少得可憐。
第二天一早,道觀上至王費隱,下至潘小黑,全都下山去收糧食。
王費隱昨晚修煉的不錯,今天精神極好,腳步輕快,背著一個大背簍,往前邁出一步,一下就走出老遠了。
玄妙緊隨其後。
潘筠現在修為上來了,加上和師父關係更加緊密了一些,走山路速度也不慢。
陶岩柏和妙真妙和就頭疼了,運起輕功,倒騰得飛起也追不上他們。
陶季見三個孩子追得額頭都冒汗了,就覺得前面的三人好討厭。
他哼唱起來,沒有具體的詞,只有悠揚的曲調。
陶岩柏三人聽著,漸漸慢下來,心境放平,不再想著去追前面的人。
走出老遠的潘筠聽見,也放慢了腳步,聽著這悠揚的曲調慢慢走著。
曲調結束,咻忽而過,潘筠才發現,她和妙真妙和他們一起走到了山腳下。
王費隱和玄妙也就比他們快了一步。
王費隱不由回頭笑看陶季,「我就說師父最喜愛三師弟,果然不錯。」
陶季臉一紅,回身衝著山谷深深地行禮,然後才和王費隱抱怨,「大師兄,你們也走太快了,後面還有好幾個小的呢。」
王費隱:「我是想讓四師妹和五師妹看看我昨晚修煉的成果。」
王費隱看向潘筠,笑眯眯地,「小師妹,昨日托你的福,我小悟一場,等忙過秋收,我們好好的論論道。」
潘筠:「好啊。」
三清山有三塊地,其中兩塊是田,都種了水稻,還有一塊是旱地,種了黃豆,前段時間王費隱他們已經收割,都晾乾背到山上了。
潘筠成功躲過。
但這一次收割水稻卻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了。
這裡是山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氣溫比外面的低,或是他們之前就種晚了,他們的水稻這時候才熟,外面的人都快秋收結束了。
田裡還有淺淺的水,潘筠看到,問道:「為什麼不提前放水?」
陶季:「已經提前放了,趕緊割吧,今年多添了一個你,要吃的糧食更多了,大師兄,我看今年還是種一季冬小麥吧。」
潘筠:「觀里的米麵糧油分明是買的」
「那是因為吃完了才買的,」陶季道:「本來就不夠吃,加上一個你,更不夠吃了。」
王費隱:「我也想種,就怕地力不夠啊。」
對於種植,潘筠沒多少知識,所以選擇沉默。
陶季道:「到時候多撒些肥就是了。」
王費隱目光掃過潘筠、妙真和妙和,微笑著點頭,「也好,道形成了天地,你們耕作,或許能從土地上悟出大道來也不一定。」
陶季趁機道:「大師兄,再在山上開闢出一塊藥田吧,山中許多藥材適合種植,我們可以自己種一些,沒必要一直野外採摘。」
王費隱摸著鬍子點頭,「好說,好說。」
這就是答應的意思了。
妙和忍不住和潘筠三人咬耳朵,「我師父可喜歡種東西了,我都不明白為什麼。」
「妙和,」陶季回頭,「你來這邊,從這裡開始割下去。」
妙和捲起褲腿,默默地上前。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