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載江湖 第6章 爭端

    「想做什麼…」

    葉洛遲疑了一下，扭頭看了看王先生，斟酌片刻緩緩開口：「我想負責和武當方面的接洽。」

    「武當？」

    張怡萱先是一愣，突然回想起昨晚葉洛說過的話，再想到葉洛那副滿含絕望痛苦的神態，隱隱感覺似乎能理解葉洛現在的決定。

    「和武當的接洽…葉洛我不知道你的具體想法，但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說清楚，張府和武當的關係充其量只是代購生活用品，其他方面並無交集，你懂我的意思麼。」

    張怡萱蘭質蕙心，既點出了問題的關鍵又妥善的照顧了葉洛的想法，葉洛對她很有好感，但他所求的本就不是張怡萱猜測的那樣，張怡萱的擔憂並不會真的發生。

    「小姐放心，葉洛心中有數。」

    「那好，既然這樣我就同意你負責與武當方面的接洽，正好明天就是給武當送貨的日子，你先跟著德福走一趟，你沒問題吧。」

    「聽從小姐安排。」葉洛抱拳欠身。

    張怡萱轉過身看向王先生，說：「王伯，一會兒你叫德福過來跟葉洛見一面，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好的小姐。」

    張怡萱起身離開賬房，王先生隨即將核准完成的賬簿整理起來，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茶桌笑著說道：「葉公子喜歡品茶麼？」

    「晚輩不通茶道，倒是很喜歡茶的香氣。」

    「呵呵…無妨，品茶更多的是品人生，公子請。」

    「失禮了。」

    吩咐完侍衛去尋王德福，二人隨即坐到茶桌前開始沏茶，期間絮叨些閒話，配合淡雅的氣氛，著實有股愜意自然的感受。

    「不知葉公子何方人士？」

    「祖籍江南。」

    「江南可是塊兒好地方啊。」王先生讚嘆出聲，「常言道秀水出賢士，老朽觀公子相貌不凡，可見傳聞不虛。」

    「先生過獎，晚輩不敢當。」

    「呵呵…老朽雖身處俗世，卻也曾聽聞江南一帶豪傑輩出，其中當以武林盟主葉南山最具盛名，一直有心想見上一見，奈何實在經受不起舟車勞頓之苦，始終無緣，也不知此生能否償還夙願。哦，說起來這葉盟主與公子還是本家呢？」

    「葉南山麼…」葉洛神色一動，「我倒是聽過，只是並不了解。」

    「那還真是可惜。」

    王先生失落搖頭，這時輕輕一聲扣門傳來，王先生抬起了頭。

    「大伯我來了，您在嗎？」

    聽到這聲音，王先生轉頭示意，「呵呵…葉公子，是德福到了。」

    房門推開，一人踏入房內，葉洛轉頭朝來人點頭示意。

    德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一頭幹練的烏黑短髮，上身穿著一件青色衣衫，兩條袖子挽到胳膊上，光看著就給人一種精明強幹的感覺。

    葉洛審視德福的時候，德福也看到了他，趕忙伸手打招呼。

    「葉公子，你怎麼在這？」

    「來，德福，小姐剛剛吩咐讓葉公子明天陪你一同去武當送貨，你們聊一會兒吧。」

    「葉公子陪我一起去？太好了！」德福聞言頓時面露喜色，「昨天就聽說小姐帶回來一個很厲害的人，我還想找個時間認識一下呢，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機會跟葉公子共事。」

    葉洛聞言連連擺手，「二位可別再這麼叫了，我也是在張府做工的，論資歷你們都比我高，以後叫名字就行，公子什麼的聽著忒不舒服。」

    「這麼啊，那也行，我比你大幾歲，叫一聲兄弟應該沒問題吧。」德福笑著說。

    葉洛點頭，「當然可以。」

    兩人隨即坐下聊天，剛開始德福還有些拘束，說著說著便熟絡了起來，交談也順暢了許多。

    通過和德福的簡單交談葉洛得知，張府平均每五天要給武當運送一次生活品，貨到付款概不拖欠。而從武當收來的錢，在返回張府的第一時間要到王先生處報備登記。

    流程大致上很簡單，過程也不複雜，說白了就混個跑腿的辛苦錢跟臉熟兒。

    「葉兄弟，正好明天一大早我們要去採購，你有空的話索性一道去吧。」

    「可以。」葉洛點頭答應。

    德福面帶喜色，高興的說：「那行，我這得去安排一下明天要用的馬車，先走了。」

    「好的，明天一早我在大門口等你。」

    「沒問題。」

    送走德福，葉洛剛準備端起茶杯小飲一口，卻被王先生伸手阻止。

    「茶有些涼了，我再給你倒上一杯吧。」

    葉洛一笑，輕輕搖頭，端起茶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無妨，此茶尚溫。」

    王先生一愣，像是要重新認識葉洛般仔細打量了幾次，旋即點頭笑了起來。

    「果然，老朽的眼光沒錯，葉公子果真不凡！」

    離開賬房，葉洛沒有回院子，而是找到府內的林護院詢問了趙虎的所在，隨即就去找趙虎。

    等來到護院侍衛所居住的院子外面，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院子裡悶頭嘆氣的趙虎。

    「趙虎。」

    葉洛出聲，趙虎抬頭，看到葉洛的第一眼表現出的竟然不是高興，而是憤怒。

    「葉洛你搞的什麼鬼，我都聽別人說了，憑什麼你能跟著大小姐吃香喝辣的，我就得當個破護院，老實交代你到底使了什麼手段。」

    聞聽此言葉洛眉頭不由皺起，「趙虎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問我什麼意思。大家都是一同跟著張府的商隊來到衡陽城，我們跟張府的人拉關係的時候你總是躲在後頭看戲，甚至都沒跟別人說過幾句話。憑什麼你一來張府就能落得閒差，而我卻要受這份委屈。」

    葉洛眉頭緊鎖，沉聲說：「趙虎你這話說的過了，小姐怎麼安排那是小姐的事，我們只需要做好分內之事便可。」

    「嚯~說的真好聽。」趙虎嗤然冷笑，鄙夷的瞥了葉洛一眼，「你葉大公子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你跟著小姐啥粗活累活都不用干，便宜話一套一套的，換做是你當護院你能樂意？」

    「只要是小姐的安排，做什麼我都不會反對。」

    「你可拉倒吧，少跟我這裝蒜。」趙虎不耐煩的擺手打斷他的話，「別的我懶得跟你廢話，你現在就去跟小姐說，護院這種髒活累活別拿來糟蹋我，最起碼不得給個管家的位子啊，我在村子裡的時候，哪家哪戶的小孩兒不是整天跟我屁股後頭跑，當管事的絕對合格。」

    「抱歉，這種話你自己去和小姐說吧，我做不了主，我還有事先走了。」

    趙虎被武當拒收，心情不佳可以理解，葉洛也是出於好心才會過來安慰他，誰知道趙虎竟然會是這種態度。也虧了張怡萱沒有看到，如果看到，葉洛敢肯定，趙虎絕對會被張怡萱直接逐出張府。

    做人，最起碼要懂得進退，人貴有自知之明，盲目的張狂只會葬送掉自己手中本就不多的籌碼。

    在江湖上行走，每個人心裡都必須要有一桿稱，凡事需做到心中有數，方能有所進境。

    趙虎不知進退、張狂無度、傲慢無禮，一切全憑臆測武斷，這種人莫說投身江湖，就算放在市井之間也未必能活的自如。

    就像張克曾說過的那般，不知道用面子賺里子的，永遠學不會用里子來換面子。趙虎錯了，錯在自視甚高、目中無人，單純的認為憑藉自我意志就可以改變周圍環境，如果他學不會放下架子端正態度，張府，終究不是他留身之所。

    念及此處，葉洛再不想停留片刻，轉身便準備離去。看到他要走，趙虎心頭不禁火起，大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他的肩膀。

    「你要去哪，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聽見沒，趕緊去找小姐講明，老子不想待在這鬼地方，給我換份兒好的差事。」

    「抱歉，我無能為力。」

    葉洛不予理會繼續前行，趙虎眼睛一瞪怒容盡現。

    「葉洛你他瑪敢拒絕我？」

    怒由心生，趙虎揮起拳頭朝著葉洛的腦袋就掄了過去。

    耳畔勁風突至，葉洛眼神一動，猛地轉身一拳迎上，就聽『咔嚓』一聲脆響，趙虎腳下一陣踉蹌『嗵』的一聲坐到了地上，捂著拳頭痛苦的在地上嚎叫起來。

    「啊~我的手，葉洛我他瑪殺了你…」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我這才剛躺下鬧騰什麼呢，能不能讓人安穩睡會覺。」

    一聲不滿傳來，葉洛抬頭，只見張克揉著睡意惺忪的眼睛，懶洋洋的從一間房裡走了出來。

    一眼看到站在院門口的葉洛和躺在地上哀嚎連連的趙虎，張克睡意登時一掃而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發生了什麼，趙虎這是怎麼了？」

    趕忙上前查看趙虎的情況，一下子就發現了他拳頭的異常，伸手輕輕一捏，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

    「骨頭碎了！這是你乾的？」

    張克愕然看向葉洛，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能一拳就將人的拳骨擊碎，這需要具備極強的爆發力才能做到，他也是習武之人，但要說一拳轟碎對手的拳骨卻不損傷其他部位，幾乎難以做到。偏偏現在場上只有趙虎和葉洛兩個人，看趙虎滿含怨毒的眼神不難猜測，這一切就是葉洛做的。

    張克沒想到看似文質彬彬的葉洛居然會擁有這般可怕的力量，難道說葉洛是什麼隱藏起來的高手？那他隱藏的目的又是什麼？

    「葉洛，我需要一個解釋。」

    葉洛面無表情的看著趙虎，冰冷的眼神令張克心下都不由微微泛寒。

    「我會解釋，但現在，我希望張大哥你能妥善考慮趙虎的去留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