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現在去哪?」
眾人很快下到山腳,韓奕好奇的問了一句。
葉洛沒有回答,轉身面向張合。
「師兄,你現在馬上帶人返回武當,通知門內的前輩立刻封山,絕不允許任何人外出或是進入,一切等師尊回山後再做安排。」
聞聽此言,張合臉色為之一變。
「封山?是要防備什麼嗎?」
葉洛點頭,沉聲道:「伏龍山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各派高手間一場激戰在所難免。我擔心戰火會波及到武當,所以必須要儘快封山。」
「言之有理。」張合點頭稱是,隨即問:「那你呢?」
「我去衡陽向師尊匯報情況。」
「應該的。」張合再無懷疑,「那好,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回山。」
「對了,魏師兄跟你一起走,他畢竟是玄機師叔的弟子,有他出面更能讓門內的前輩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也好。」
張合不疑有他,魏翔卻不禁愣住了。
「葉洛,你…」
他雖然只跟了葉洛沒多久,但對葉洛的性格行事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
這是一個無利不起早、麻木不仁、殘忍無情、徹頭徹尾的混蛋!
這檔口正是用人的時候,作為葉洛的親信之一,魏翔的作用可想而知。
事出反常必有妖!
魏翔立刻就有了猜測。
正要詢問,抬頭看到葉洛遞過來一個隱晦的眼神,下意識的想要直接問,想了想卻又閉上了嘴。
「他難道是想讓我替他做什麼?可我什麼都不知道啊,這怎麼做?還是說他其實在試探我有沒有資格接觸他的計劃核心?」
葉洛沒給魏翔詢問和思考的時間,從林子裡牽出兩匹事先準備好的馬,馬鞭一甩示意韓奕跟上,隨即朝著衡陽城的方向絕塵而去。
一直到葉洛走遠,魏翔還是不能參透他臨走前那眼神的意思,只能用力搖搖頭驅散紛亂的思緒,安慰自己一句『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疑惑的不光是他,和葉洛同行的韓奕同樣感覺雲裡霧裡。
二人輕騎馭馬速度飛快,韓奕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終於忍不住問了起來。
「葉洛,你是有事情安排給魏翔去做嗎?」
聽到問話,葉洛表情古怪的瞥了他一眼,「有事情我怎麼可能不說。」
「不對吧,你走的時候不是給他使了個眼色麼,那不是你們之間的暗號?」
葉洛搖頭輕笑道:「如果暗號用一個眼神就能搞定,要嘴還有什麼用。」
「嗯?」
這下韓奕是真的暈了。
「那你把他扔出去是幾個意思?」
「就是你現在問的意思。」
葉洛似乎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用力一甩馬鞭,馬兒吃痛頓時仰天嘶鳴一聲,四條腿踏動的更快了。
「我現在問的意思?我問的什麼意思?話說我這就是單純的好奇吧…哎哎~葉洛你慢點,等等我。」
不管韓奕以後能不能猜到葉洛真正的想法,至少他現在是猜不到的。
臨走前遞給魏翔的眼神真的有意思嗎?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魏翔接受武當正統的思想灌輸,江湖觀念根深蒂固,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扭轉的。所以葉洛有些東西能讓他看,有些東西卻不能讓他看。
認真說起來,排除魏翔和之前支走方若曦的情況很像,但二者仍有不同,只是這份不同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
冷笑話,表現是冷,但本質是笑。聽懂了會笑,聽不懂了會冷,如果非要讓人解釋笑點所在,這笑話,就不再是笑話了。
這是江湖,或者說是人生。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人生,這就決定了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思想。
我們無法強求他人都接受自己的思想,卻可以用思想來尋找與我們志同道合的人,或者說談得來的。
人在做事的過程中,總免不了受到他人的質疑和嘲諷,但那又怎樣?
人生本就是孤獨的,孤獨的生,孤獨的活。普通人想要找到一個完全理解自己的人都難如登天,更何況葉洛這種本身就思想複雜的怪胎。
正應了那句話:懂就是懂,不說也懂,不懂就是不懂,說了也不懂。
如果魏翔能猜到他真實的想法,葉洛會很高興,猜不到也沒關係,因為那本就不在葉洛的期待當中。
韓奕同樣如此。
兩人駕馬一路疾馳,路上再沒有過多交談,只是看韓奕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顯然還在思考剛剛葉洛所說的意思。
約莫一個多時辰後,兩人順利抵達衡陽城外。
葉洛一把勒住馬韁,放眼朝前掃去。
視野之內,衣著各不相同的門派弟子和江湖散修正逃荒似的從城裡出來,偶爾零星的幾個眼含狡猾之光的江湖人趁亂脫離人群,一腦袋扎進旁邊的林子,也不知道去幹什麼。
「安排若曦做的工作似乎完成了,正好,那就準備開始最後的盛宴吧。」
「駕!」
葉洛一聲低喝,馬鞭猛力一甩,向著衡陽的方向飛馳而去,韓奕見狀趕忙跟上。
不多時,韓奕隨著葉洛來到張府門外。
一眼掃過去,門口的侍衛明顯多了許多。
葉洛翻身下馬大步而去。
「是葉公子!」
門口的侍衛看到葉洛驚喜的打招呼,葉洛微微點頭示意。
「方姑娘現在在哪?我師尊呢?」
「回公子的話,方姑娘一個時辰前已經離開衡陽,方掌門和劉掌門正是府內休息。」
「一個時辰…時間剛剛好。」
葉洛低頭默算了一番,心裡有了分寸。
「帶我去見師尊。」
「是。」
在侍衛的帶領下,穿過一間間熟悉的庭院樓閣,可以看到哪裡都有滿臉凝重認真的侍衛在嚴防守備,其中不乏武當和點蒼的弟子。
很快,葉洛來到了方暮雲休息的門外,只見房門緊閉,隱隱有一絲厚重卻微弱真氣從房內滲透出來。
驅走那侍衛,葉洛進步上前,輕輕扣響房門。
「師尊,劉掌門,是我,葉洛。」
葉洛的聲音一出,就感覺房內那本就微弱的真氣瞬間消失,緊接著就聽腳步聲傳來,房門打開劉崇遠出現在了他面前。
「進來吧。」
劉崇遠陰臉色陰沉,似乎心情並不好。葉洛渾不在意,臉上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微笑。
韓奕站在門口目送葉洛進去,不住的搖頭慨嘆。
「也不知道這小子這幾年經歷了什麼,心性之堅韌簡直堪稱變態,換做是我都未必能泰然自如。」
葉洛聽不到他的聲音,就算聽到了也沒心思理睬,因為他現在已經陷入了困境。
一步踏入房中,劉崇遠像是防備他逃跑似的反手一把用力關上房門。
葉洛掃視一圈,方暮雲正盤膝坐在床上打坐運功,之前因受傷而蒼白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紅潤,葉洛見狀心裡微微舒了口氣。
「看師尊身體無礙,弟子甚為欣喜。」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吧。」
方暮雲睜開眼睛,冷冷的瞥了葉洛一眼。
「師尊,我來是想…」
「先跪下再說話。」
方暮雲冷哼道,葉洛聞聲不禁一愣。
「師尊…」
「跪下!」
方暮雲突然一聲厲喝,頓時嚇了劉崇遠一跳,葉洛眉毛隨之輕輕一挑,微微抱拳欠身。
「告辭!」
言罷,葉洛轉身就走。
方暮雲見狀大手猛地一揮,一股狂風霎時漫捲滿屋,一把便將葉洛給拘了回來。
『嗵!』
葉洛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正對著方暮雲。
「師尊這是何意?」葉洛眼睛微眯眸光微閃。
方暮雲審視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開口:「你是自己坦白還是讓我說。」
「弟子不懂師尊的意思。」
「不懂,哼。」
方暮雲騰然起身,動作輕盈的哪裡有一點受傷的樣子。
背負雙手繞著葉洛來回踱步,本應柔和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凌厲起來,看的葉洛渾身不自在,奈何身體被制動彈不得。
「說吧,殺了多少人?」
「不知道。」葉洛搖頭。
「不知道?是說不清還是數不清。」
方暮雲眼中寒芒隱隱,拳頭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