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萬煬神情陰沉,看到那道砸向自己的黑影,連忙向後退去。
什麼情況?
怎麼就打到自己這裡了?!
秦萬煬後退速度很快。
但謝玄衣的速度更快,擊飛林諭之後,他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上前補了第二擊!
轟一聲!
一道敲鼓悶響炸開。
即便大褚皇城城頭有層層陣紋浮現,但這位金身八重境武夫的體魄實在強悍,以摧枯拉朽之勢,直接撞碎城頭陣紋,撞向秦萬煬!
秦府小王爺面色瞬間蒼白。
但好在林諭拋飛的「目標」,並沒有完全對準自己,這道斷線風箏般的身軀,承受第二擊之後,在空中驟然加速,瞬間擦過秦萬煬身軀,就這麼如炮彈般飛了出去。
大袍翻飛落定。
頃刻間。
皇城城頭安靜下來。
煙塵瀰漫。
「咳」
披著繡金黑袍的小王爺,默默以大袖捂住口鼻,也遮住蒼白的面容,頗為心悸地回頭望了一眼。
他的神色相當精彩。
秦萬煬怎麼也沒想到。
林諭竟是被謝真打得嵌入石壁之中,無力再戰。
這就結束了?
好歹也是位金身八重天的武夫。
一招。
準確來說其實是兩招。
就被打得失去了意識?!
「素聞秦家乃是武道世家。」
謝玄衣淡淡問道:「小秦王爺的武道境界很不俗啊,年紀輕輕,便修出了金身境體魄不知今日在此,是否也要向謝某問拳?」
「」
秦萬煬臉上寫滿忌憚。
他擠出笑容,緩緩向後退了一步:「謝真兄弟,果然厲害,秦某實在佩服。今日在此,只不過是個巧合。」
「巧合?」
謝玄衣也笑了:「這世上就有這麼巧的巧合?」
秦萬煬完全沒有小王爺的姿態,絲毫不端著,一邊後退,一邊賠笑道:「無巧不成書,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巧。聽說林兄要來問拳秦某順路湊個熱鬧。」
倒是個審時度勢的聰明人。
知道打不過,這種關頭,不能硬撼。
但謝玄衣並沒有放棄教訓一頓秦家小王爺的打算,他繼續向前走去,氣機直接鎖定這位小公子。
「等等——」
秦萬煬似乎感應到了這縷凌厲氣機的鎖定,他額頭滲出冷汗:「謝真,你應該知道秦家意味著什麼吧?」
「秦家?我當然清楚。」
謝玄衣一邊靠近,一邊笑道:「大褚三大異姓王之一,皇城經次於皇族的權貴世家。」
秦萬煬稍稍鬆了口氣,問道:「你不會想在這裡對我動手吧?」
「為什麼不?」
謝玄衣頓足,輕聲道:「你不會覺得,單單憑藉秦家小公子的身份,做錯事情,就不用挨打了吧?」
秦萬煬徹底怔住。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招惹的傢伙,前不久剛剛把江寧王府的那位世子,削了一頓!
異姓王世家,對這姓謝的傢伙而言,似乎不算什麼!
搬出秦家,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謝玄衣伸出手掌。
皇城上空,空氣凝固。
秦萬煬想逃,但奈何氣機鎖定之下,他這金身體魄,根本就逃不脫謝玄衣的掌控。
僅僅一抓,他便不受控制向著謝真掠去。
這一下。
秦萬煬開始慌了。
他對著城內某座茶樓方向,高聲喊道:「武岳兄,你還準備看到什麼時候?快來救我!!」
武岳,正是前些日子,以碾壓之姿,拿下武宗大比第一的大師兄。
也正是力壓林諭,讓其心服口服的洞天圓滿狠人!
此言一出。
謝玄衣眯起雙眼,下意識將神念掠至秦萬煬所喊的方位。
茶樓人聲鼎沸。
一念掃過。
謝玄衣並沒有感受到「威脅」。
他意識到「中計」之時,已經晚了。
這一剎功夫,讓秦萬煬逃脫了氣機鎖定,這位王府小公子連忙抽手,拽碎脖上玉佩,向著謝真狠狠擲出。
這赫然是一件八品品階的寶器。
捏碎即可使用!
這種寶器,要論殺傷力,乃是同階寶器的數倍,但缺點也很明顯——製造出來之後,僅僅只能動用一次。
轟的一聲。
這枚玉佩支離破碎,化為無數劍氣流光,撞向城頭上空已經掌控局面的黑衣少年。
只一瞬,大褚南門城頭便被數百道劍氣籠罩,密密麻麻劍雨拋灑而下,將黑衣少年籠罩在內,被陰了一招的謝玄衣神情陰沉,冷哼一聲,抬腳輕輕一跺,青磚破碎,地面震出一圈劍氣,如倒扣大鐘,將他罩住。
噼里啪啦墜落的玉佩劍意撞擊在謝玄衣自身劍氣屏障之上,猶如細雨墜地。
這一擊,雖未對謝玄衣造成傷害。
但秦萬煬如願以償,得了喘息功夫。
他捏碎玉佩,逃脫氣機鎖定之後,毫不猶豫,就往反方向逃離。
但下一刻,這位秦家小王爺哎呦一聲,撞倒在地。
他抬起頭來。
只看到一道巍峨身影,如高山般,矗立在自己面前。
書樓。
姜奇虎跪在玉案之前,滿臉委屈。
「先生,奇虎不懂。」
他咬牙抬頭,鼓起勇氣開口:「謝真好歹也算是書樓弟子,就算他只是先生布出去的『暗子』,今日回皇城無論如何,也該有所歡迎。」
坐在玉案上座的陳鏡玄,聞言沒有理會,只是繼續默默翻著書卷。
「奇虎知道,先生繁忙,無暇出城迎接。」
姜奇虎委屈巴巴道:「奇虎主動請纓,難道還犯錯了不成?」
「今兒你哪也不許去。」
陳鏡玄面無表情瞥了眼笨虎,冷冷道:「就在這跪著,給我研墨。」
姜奇虎神情糾結。
但天人交戰一番,最終還是乖乖上前,用膝蓋挪了兩步,來到先生硯台之前,端起清水小壺,潑灑清水在硯台之上,以墨碇緩緩旋開。
先生的命令,他實在無法抗拒。
但內心的糾結,奇虎也難以壓下。
他再次開口:「先生我聽人說,城門那邊有人問拳,估計這會兒已經打起來了。」
姜奇虎乃是皇城司次座。
大褚皇城街頭巷尾發生的大小瑣事,勢必會傳入他的耳中。
林諭問拳之事,不是秘密,經由木主之手,加之方圓坊傳播,早已經傳到了大街小巷,自然也被姜奇虎聽到。
「所以?」
「所以,我就想著不能讓謝真吃虧不是。」
姜奇虎眨了眨眼,意識到有戲,連忙笑道:「先生對謝真青睞有加,奇虎看得出來。」
「謝真吃虧?」
陳鏡玄嗤笑一聲,放下書卷,淡淡說道:「放心好了他不會吃虧的。」
姜奇虎嘆道:「就算謝真不會吃虧,我帶些人,去壯壯場子,總是件好事吧?」
「你可知,這樁麻煩,因誰而起?」
陳鏡玄挑了挑眉,意味深長開口。
姜奇虎沉默下來。
他認真想了許久,給出了自己的回答:「秦家?」
「不算太傻。」
陳鏡玄欣慰道:「雖是武宗林諭向謝真問拳但林諭問拳的動機,卻是出自秦家小王爺秦萬煬。林老爺子前些日子病重,秦萬煬送去了『神源丹』,這起問拳背後的主使者是秦家,也是方圓坊。」
姜奇虎憨厚道:「先生,這些奇虎都知道的。」
「既然知道,怎能插手?」
陳鏡玄沉聲呵斥道:「秦家乃是大褚武道氣運鎮守者,紮根皇城近千年若你今日趕赴現場,可想過以何等身份入局?」
「自然是以皇城司」
姜奇虎話說到一半,頓時沉默。
皇城司乃是大褚皇權親御。
這種衝突,若是自己現身,幫襯謝真,該讓聖上如何看待自己這位次座?
「以書樓」
依舊不行。
書樓是先生的書樓。
同樣的道理,自己此次出面惹事,決不能讓先生替自己承擔這樁禍事。
最後便只剩下一種身份。
「我若趕赴現場,便只能以姜家身份入局。」
姜奇虎聲音漸小。
「你是嫌姜老爺子身體太好,所以迫不及待,想給他找點麻煩麼?」
陳鏡玄幽幽道:「放眼皇城,有幾人能得姜家這般好運,聖后願意讓老爺子告老還鄉,便是因為你在皇城『可堪大用』,一旦摻和此事,與秦家站在對立面。以姜家在青州的那部分家底,當真能與這千年世家相爭相鬥麼?」
姜奇虎徹底噤聲。
過了許久。
他小心翼翼問道:「先生,難道我們就這麼看著?」
「當然不能。」
陳鏡玄沒好氣道:「難道遇到了麻煩,我只能指望你?這樣的話,書樓早就倒了。」
姜奇虎眨了眨眼。
「此事與你無關,你也不必考慮,就在這跪著便是。」
陳鏡玄平靜道:「我自有安排。」
姜奇虎嘿嘿一笑,撓頭說道:「不愧是先生啊只不過先生,奇虎總覺得,今日這問拳古怪得很,處處都透露著一股陰謀的氣息」
「陰謀?」
這兩個詞,從姜奇虎口中迸出,的確有些好笑。
這個傻乎乎的傢伙,當真知道,陰謀是什麼東西嗎?
陳鏡玄搖了搖頭,輕聲道:「此事當然沒那麼簡單,但其實也沒你想得那麼複雜。」
說罷。
他拎起衣袖,準備提筆寫點東西。
只是懸筆在紙張之上的那一刻。
陳鏡玄忽然心中一動。
或許姜奇虎說得沒錯。
向來安分守己的秦萬煬,今日忽然帶著方圓坊木主,教唆林諭向謝真問拳
此事當真,就只是問拳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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