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人,你可算是到了。」
看見前來接他的年輕人,蕭楓連忙作了個揖。
「多謝李公子在此迎接!不過,您怎麼會知道我會提前一條到京城呢?」
雖然李山從來沒有向他介紹過,但是看年輕人和李山相處時候的那種感覺,蕭楓隱約猜到他們應該是父子關係。
「蕭大人,家父聽說你三日前和一輛囚車一路進京,所以特讓我提前一天來門口等你。沒料到他老人家說的還真是准!」
「原來如此!李大人最近身體可好?」
「好,好著呢!」
「李公子,這是我們家鄉的一點土特產,不成敬意。」
一邊說著,蕭楓一邊打手勢,讓牛德嘩從車上拿下來了一包白玉皂。
李公子悄悄看向包內,發現既不是金銀首飾,也不是古董字畫。這才放心收下。
「如此這般,多謝了。」
看他蕭楓的禮物輕輕鬆鬆進了李家人之手,韓安容的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她不明白憑什麼蕭楓剛到京城就能給李家送禮攀上高枝,她以前為了和這些京城大戶聯繫上,用了數不盡的金銀,但卻都被以無功不受祿為由被退了回來。
「姓蕭的,你和李家的人認識?」
李公子瞪了韓安容一眼,之後轉頭看了看蕭楓帶來的一眾人。
「一路舟車勞頓,各位還是先隨我去李府休息吧。」
「單憑李公子安排。」
蕭楓再次行禮,和牛德嘩一起駕車進城,跟在李公子的後面慢慢悠悠向李府開拔。
「大哥,這京城就是熱鬧誒!都這個時辰了,還有這麼多人在大街上叫賣生意。」
牛德嘩第一次來到如此繁華的帝都,所以在他眼中,看什麼都無比新鮮。
「真的嗎?夫君,你拉我一把好不好,我也想看看!」
林水瑤聽牛德嘩這般說,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叫嚷著也要出來看看。
蕭楓沒多想,伸手拉住林水瑤,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眾人正欣賞著京都燈紅酒綠,亂花漸欲,突然前方不遠處的一家商戶內橫著飛出了一個人,重重摔在了車隊前方。
「吁」
李公子的車夫和牛德嘩都拉緊了韁繩,努力控制著不讓受驚的馬起跑。
「何人如此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在京都鬧事!」
李公子的車夫率先穩住了馬,氣憤地跳下了車。
兩個穿著考究的侍衛緩緩走出來,瞪了車夫一眼。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攪了我家公子的雅興?趕緊滾。」
二人話音剛落,身後的店中便走出來了一腦滿腸肥的傢伙,一左一右還攬著兩個梨花帶雨的姑娘。
那胖子前腳出門,後腳一個商賈打扮的傢伙就跟了出來,抱住他的腳連連哀求。
「大人,我求求你了!你放過小女吧,她她還尚未及笄啊!」
商賈聲淚俱下,甚至連臉上殘留的血跡都來不及擦一下。
「滾一邊去,老子能看上你閨女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祖墳都冒青煙!不知好歹的東西。」
說著,胖子一腳踢開商賈,一臉淫笑地摟著兩個姑娘向外走。
回過頭看見李公子和蕭楓一行人還沒逃開,胖子又有些不高興了。
「敢他嗎擋老子的路,來人啊,給我喲!」
話剛說到一半,胖子恰巧看見了韓安容和林水瑤兩人,方才還緊鎖的愁眉也是頓時舒展。
「那兩個妞不錯啊,大眼睛水汪汪的,小腰扭起來簡直勾人魂。來人,請她們跟我一起回府!本少爺要請她們喝酒。」
林水瑤嚇得躲在了蕭楓身後,韓安容則是面色鐵青,手已經摸向了腰間的寶劍。
「高太歲,您當街強搶良家女子,罪過不小吧?」
關鍵時刻,李公子站了出來。
胖子的眼神剎那間變得機警。
「你是何人,竟然認識本少爺。」
沒等李公子自報家門,胖子身邊的護衛就偷偷跑到他旁邊嚼了耳根。
「哦!原來是李家大公子,真是失敬失敬。怎麼,難不成閣下攔下我,是也想分一個走?」
李公子輕蔑一笑:「聽說高太歲未到弱冠之年便已經百人填室,為身體計,我看高太歲還是收斂些,放他們二人離開的好!」
「我要是偏在你手裡搶走這兩個人呢?」
「怎麼,聽您的意思,您高太歲是想和右相府為敵了?」
胖子本想狡辯,無奈剛才那護衛又上來嚼耳根了。
「少爺,老爺說最近皇帝陛下主張實施新政,右相府勢力滔天,招惹他們實在是不明智!」
胖子「啪」一聲摔碎了手中的玉器玩物。
「文相,李府!好,咱們走著瞧!」
話音剛落,方才被胖子踢暈的商賈清醒了過來,見胖子還未離開,便再次抱住了他的腿。
「大人,讓小女過兩年在伺候你吧!他還只是個」
說了一半,胖子的腿再次招呼到了他的身上。和上次不同,胖子顯然將在李公子身上生的氣全都轉嫁到了他身上。
「掃興,我讓你掃興!告訴你,在這皇都京城,只要老子看上的女人,必須進老子的群芳閣,誰再敢阻攔,你就是下場!」
胖子一撇頭,兩個護衛一擁而上,將商賈又打了個半死。
韓安容在一旁看得那叫一個心驚膽戰,蕭楓明擺著是和李家有關係,林水瑤在他們的庇佑之下大概率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可她卻是獨身一人,要是這高太歲知道了她和李家沒有關係,那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在這一刻,韓安容看向蕭楓的眼神中除了滿滿的震驚外,又平添了三分嫉妒。
「蕭大人,前面就是李府了,有什麼話我看還是進了府內再說吧。」
看胖子帶著侍衛和兩個女子離開,李公子方才催促著雙方抓緊時間趕路。
「李公子所言極是,大牛,起行吧。」
蕭楓將林水瑤送回車內,之後又拍了拍正在走神的牛德嘩。
「好嘞,駕!」
韓安容本想跟上去,借著林水瑤的關係和李家攀上些關係,但突如其來的一場意外卻讓她不得不止步於此!
只聽「咔嚓」一聲。
韓安容所坐馬車的車轍應聲斷裂。
林水瑤本想上去幫忙,卻被蕭楓拉住了,畢竟第一次正式見李山,他決不能有一點不敬。
韓安容似乎也看出來李公子臉上的深意,連忙自請留下。
「既然天意如此,我就不隨行了,後會有期!」
告別了韓安容,蕭楓跟著李公子一路來到了李府。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們一干人等剛剛進門,李府就大門緊鎖,如臨大敵。
「蕭楓,隨我來中堂!」
蕭楓見李山親自前來叫他,自知一定是有大事發生了,於是片刻不敢耽擱,趕忙讓牛德嘩一干人等先下去休息,獨自跟著李山進了中堂。
「李大人,如此著急找我是何事?」
李山關上門,開門見山。
「蕭楓,你知不知道頂替你功名的是何人?」
蕭楓眉頭緊鎖。
「我知道,是當朝小相公,原名張秋峰,進京之後改名叫蕭楓了!」
李山欣慰地點了點頭。
「知道就好,我再告訴你一事,你一定不知道。那假蕭楓聽聞你用八品給事郎入職,已經在秘密籌劃除掉你了!」
蕭楓大驚,他才剛剛入京,羽翼皆無。要是現在雙方動起手來,還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李大人?不知您有什麼破解之策嗎?」
李山的眼中露出一絲陰狠。
「先下手為強!我聽聞明天他們要在滙豐樓密談此事,馬上我也要進行安排。不過手刃仇人的事還要你親自來,你可明白?」
蕭楓深鞠一躬。
「明白!」
李山笑笑。
「既然如此,你先下去準備吧,明天辰時,咱們出發。」
回到偏房,蕭楓將東星社全員叫到院中,又擺了一桌酒席,之後將李山的計劃和各位弟兄和盤托出。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輕易置喙。
還是牛德嘩第一個站了起來。
「干!他敢搶咱大哥的功名,當弟弟的能忍?」
「對!」
「干!」
有了牛德嘩帶頭,眾人也不再猶豫,紛紛附和。
「明天的行動九死一生,我蕭楓在此,謝過兄弟們了!」
喝掉了碗裡的酒,蕭楓遣散了眾人,讓他們各自做準備。
到最後,唯有林水瑤還在他的身邊。
「夫君」
蕭楓摸了摸林水瑤的臉蛋。
「水瑤,如果為夫功成,回來一定再補你一個風風光光的明媒正娶,要是」
沒等他說完,林水瑤溫熱的嘴唇便貼了上來。
「夫君,水瑤不要那些,水瑤只要你。」
「可是,你還尚未」
林水瑤目光如水。
「夫君,今日正是最後一日。如果你明天真的生死未卜,水瑤無論如何也要給你留個後!」
說著,林水瑤的手便已然解開了蕭楓的腰帶。
佳人如此,卿何敢負!
似乎林水瑤早已遇到到了這一天,於是在剛進屋子的時候,她便拿出了一塊雪白的帕子墊在了身下。
蕭楓溫柔地將她放在帕子上,寬衣解帶。
這一夜,連蕭楓也記不得那帕子紅了多少次,只覺得似乎剛躺下,李府的雞就叫了。
幫林水瑤蓋好了被子,蕭楓穿戴整齊來到了李府正門。
此時,李山已經集結了大批人馬,李公子更是早已拿了一把匕首等在一旁。
「蕭大人,這匕首淬有劇毒,你千萬當心!」
蕭楓接過匕首放入懷中,轉身來到了李山身邊。
「李大人,依在下看,今天的事您還是不要插手的好。萬一聖上怪罪下來,我願意一力承擔。」
卻沒成想,一直冷著臉的李山突然笑出了聲。
「蕭楓,到現在了你還能有這份心,實在讓老夫欣慰。不妨告訴你,我之所以把動手的時間選在今天,正是因為今天是皇帝第一次讓小相公入朝!」
蕭楓大吃一驚,敢情皇帝陛下居然一直只給假蕭楓賜了官,卻未曾讓他真的上任!
各種理由蕭楓想不明白,但是李山今天唱的是哪出戲,他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原來是狸貓換太子!」
李山滿是深意地瞧了蕭楓一眼。
「蕭相公,我李山府內準備好了駙馬官服,也準備好了壽衣棺材,至於你回來之後換什麼衣服,就由你來決定了!」
蕭楓不置可否,對著李山身後的人揮了揮手。
「走,眾人隨本相公去滙豐樓赴宴!」
說是赴宴,一行人無一例外都是人銜枚馬裹蹄,靜悄悄摸到了滙豐樓的樓下。
此時的滙豐樓一片寂靜,唯有三樓的燈火還亮著。
蕭楓在眾人的保護下一步步來到了三樓,一打眼,他就看見了那個身著相公服的傢伙。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
沒等假蕭楓說完話,真蕭楓便拔出匕首,狠狠刺進了他的胸膛。
「你是什麼人,敢假扮本相公前來赴宴!」
在場的眾人都被驚呆了,雖說這位小相公炙手可熱,但皆是因為陛下恩賜。他們也未曾見過駙馬的真正模樣。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楓見那人死透,將當初皇帝賜予的聖旨拿出來晃了晃。
「哪來的宵小之徒,趁著本相公受皇帝密旨出去辦差,居然鳩占鵲巢,著實大膽!」
看同桌的幾人仍不知所措,蕭楓將聖旨遞了過去。
「幾位要不要驗驗看,看本相公說的是否屬實?」
幾人並不知道那聖旨根本不是蕭楓說的內容,卻還是連連擺手。
「既然大家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本相公希望爾等莫要將今天的事說出去,污了我的名聲。」
幾人磕頭如叨米,立刻退去。
蕭楓也沒想到事情發展的如此之快,短短一天之間就解決了冒名頂替的不世之仇,放鬆之餘,匕首滾落到了一旁的角落裡。
李山的手下們也沒想到事情竟出奇的順利,連忙上前幫忙打掃滙豐樓,只留了兩個人護送蕭楓回去。
見蕭楓安全歸來,李山放聲大笑,隨即向身後方向招了招手。
片刻過後,林水瑤抱著一身嶄新的相公服跑到了蕭楓身邊,只是因為某些地方仍舊疼痛的緣故,這幾步有些踉蹌。
「夫君哦不,相公,水瑤參見相公!」
看林水瑤笑靨如花,蕭楓笑著接過了相公服。
一邊在牛德嘩等人的幫襯下換上相公服,蕭楓一邊望向了東邊那雄偉壯麗的瓊樓玉宇。
眼中除了野心之外更是多了幾分蔑視。
因為屬於他蕭楓的時代,終於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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