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正憤怒趕向衙門,陳師爺卻正好看到了石桌上的那兩封信,上面的一封是蘇州方面發過來的,商會沒有將連家除名,倒是一直跟太守府關係密切的江家被除名了。
這讓陳師爺極為憤怒又茫然不知所措,將第一封信扔下後,拆開了第二封信,這封信已經到了知府衙門好幾天了,可劉道正一直沒看,他那天正在氣頭上,所以將信隨手扔在了這裡,幸虧這幾天沒下雨,要不然,這封信就看不到了。
拆開信剛看了幾行就嚇壞了陳師爺。
這封信是常州發來的,寫信的是常州府尹林朝棟,林朝棟在信中說了自己在雨中看到的那一幕,陳師爺差點跳起來,風風火火的趕向了衙門,他要阻攔老爺打陸晨。
劉道正一臉不喜的看著陳師爺:「為何打不得?這種惡人還打不得?」
陳師爺輕輕搖頭,然後把手中的信遞給劉道正。
劉道正冷哼一聲拿起了信,只掃了幾眼便站了起來,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閉上再睜開,確定沒有看錯之後,劉道正傻了,手中的信跌落在公案之上,他還呆呆望著公案。
陳師爺掃了一眼花世傑和連夫人,最後輕輕說道:「老爺,該放人了。」
劉道正猛的醒悟過來,他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臉上突然出現了笑容:「哎呀,這個誤會好深啊。」
說著話,他從公案後面走出,到了陸晨身邊,親自為他鬆了綁。
日,這是怎麼了?他腦袋讓驢給踢了?
陸晨完全不明白怎麼回事,這劉大人的臉轉變得也太快了吧?可這是為什麼?信上有什麼內容?
那些衙役們也都驚呆了,劉大人剛才還叫著喊著要痛打這人,可怎麼轉眼間就這麼客氣了?劉大人病了吧?
連夫人和花世傑也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這發生的事怎麼像是在演戲呢?
「哈哈,看這誤會鬧的,本官是想跟陸公子開個玩笑,沒想到陸公子還當真了。」
劉道正邊說邊拍著他的肩膀,仿佛兩個人是好朋友一樣。
陸晨現在覺得這劉道正一定是瘋了,不過他明白一件事,自己沒事了,這劉道正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瘋,這是要放了自己了。
「劉大人,我這是沒事了嗎?」
「沒事,能有什麼事呢?」
劉道正一臉笑容,陳師爺也陪著笑。
管他的,沒事了先走再說。想到這裡,他抬腳便向外走,連夫人和花世傑看鬼一樣看著劉道正,劉道正臉上的笑容不變:「就走啊?飲一杯再走吧?」
陸晨已經出了衙門,連夫人滿心不解,花世傑摸著自己的下巴搖頭:「詭異,實在是詭異。」
看陸晨和連夫人出去了,陳師爺臉色陰沉的讓那些差役下去,劉道正則如一道閃電一樣竄到了公案前,又拿起那封信看了又看,臉上的表情變換不定。
「這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他怎麼會認識那位呢?他不過是連府一個護院啊!」
劉道正確定信上的內容沒有看錯後憤怒大吼。
陳師爺想了好久後說道:「不對,應該是不認識的,但那位確實在常州幫了陸晨,老爺不妙啊,這說明那位是在幫連家,是認識連家。」
劉道正恍然大悟,也只有這樣能解釋得通,他以前便覺得連家在京中有人,現在得到了證實,他叫苦不迭:「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越兒在常州做的事都被那位知道了,這要傳到京中可怎麼了得?」
陳師爺摸著下巴說道:「老爺不必驚慌,速速寫信給京中問下情況。」
劉道正一聽有理,剛要寫信,一個如鴕鳥一樣的影子出現了。
劉夫人聽說抓到了陸晨,她又興奮又憤怒,本以為來到這裡會看到血肉模糊的陸晨,但讓她驚訝的是這裡只有劉道正和陳師爺。
「人呢?陸晨那個死護院呢?」
劉道正拿起筆隨口說道:「放了。」
劉夫人一愣,接著如一隻鷹一樣撲了過來,到了劉道正身邊一把奪過劉道正手中的筆:「劉道正,你把人放了?越兒成了那個樣子你把人放了?你還想不想活了?」
劉道正猛抬頭,望著張著血盆大口的夫人,他突然一陣憤怒。
如果不是夫人,越兒怎麼會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不是夫人,他怎麼會這樣急不可耐的對連家動手?這老娘們就會壞事。
於是,劉道正做了一件超出所有人想像的事,他輪起自己的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夫人臉上。
啪!
劉夫人那肥胖的身子在原地轉了個圈,停下後,劉夫人望著劉道正,仿佛不認識他一樣,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好哇,劉道正,你敢打老娘……」
劉夫人急得轉頭尋找東西,陳師爺過去輕輕說了兩句。
劉夫人突然停下,呆呆望著陳師爺,半天后轉頭看著劉道正:「可是真的?」
劉道正抽得極為爽快,聽夫人問他,他冷哼一聲又拿起一支筆,夫人絕望的望著陳師爺:「這怎麼可能?連家怎麼可能認識那位的?天哪,快給京中的爹寫信……」
劉道正已經開始了,劉夫人也不狂了,也不鬧了,失魂落魄的向後走,邊走邊哭:「可憐的越兒啊,你這身傷算是白挨了,我可憐的兒啊……」
連家總算渡過了這次的難關,這件事說來詭異,可以說非常的戲劇性。
不過陸晨卻迅速的將這件事給理清了。
在常州,他被常州官府給抓了,但很快便放了出來,放出來後就碰到了趙漠。後在蘇州,如果不是趙漠,連家現在已經被江南商會除名,而蘇州知府程晃程大人對趙漠恭敬有加,這就能解釋得通為什麼在常州自己也會被放出來了,一定也是趙漠乾的。
連家這次渡過難關,竟是自己巧遇趙漠實現的,而這個趙漠只不過是自己在環采閣見過一面的一個人,當時他還是跟著劉越的。現在他卻幫了自己和連家,這不是戲劇是什麼?
雖然連家因為這次的事件要賠償,可那都是小事了,只要商會不除名,只要生意還在,賠出的錢都會再賺回來。
連夫人為此給連府的下人們每人賞了一兩銀子,陸晨則又回到了連家,職位還是護院,這讓陸晨鬱悶了好幾天,他覺得以自己的能力,以自己的功勞,這梅仁星下大獄了,這高級書僮之位怎麼也該輪到自己了。
可這完全是他一廂情願的幻想,連夫人心中根本沒有高級書僮這個職位,況且連夫人本來對他跟小姐走得那麼近就心懷警惕,這次事件後,連夫人嚴禁連小姐出後院,而陸晨決不能進入後院,連夫人擔心這個傢伙會將小姐給拐跑,到那個時候,連夫人才真的是欲哭無淚。
而他自從從蘇州回來後,李畫突然變得更加的溫柔,不但言語體貼,還時不時的提著特別的食物出現在連府,定時給他加餐,搞得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李畫這又是怎麼了。
王中王三人樂壞了,李畫送來的東西他們也沾光,雖然三人挺有錢,但吃著美人做的食物,三人感覺比任何的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知府衙門再沒有來找麻煩,好像從來沒有發生之前的那些事一樣,連夫人和陸晨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封信的內容,也想不明白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憤怒的劉道正迅速冷靜。
但自從那天后,有個人卻成了連家的常客,這人便於江寧第一訟師——花世傑。
花世傑不時的出入連家,主要是因為連家生意太大,不免會時不時的與人產生生意上的糾紛,而花世傑每次都能幫連家打贏官司,一來二去的,他竟成了連家的專用訟師,出入連家非常的自由。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兩個月,已經是盛夏了。
夫人再沒有提陸晨的一月之限,他當然也不會提,連家這個護院當得還是挺愜意的,如果可能,他覺得就這樣也不錯。
這天天太熱了。
院外的知了不停的叫著,青石板上向外冒著熱氣,太陽在天上放肆的吐著熱氣,江寧仿佛下火一樣的熱。
王中王光著個膀子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外面,滿身是汗。
「苦哉,苦哉,夫人此時難道不該給咱們每人發塊冰抱著嗎?」
「切!」
豬一隻白了王中王一眼,他跟王中王同樣光著膀子,只不過他是趴在床上而已。
兩眼盯著如同下火的外面,豬一隻擦了把汗:「想來這龍王也是懶惰,這都多久沒下雨了?難道想讓那些農夫們餓死不成?真真是豈有此理。」
貼餅子一雙腳泡在一個木盆里,卻感覺水都是熱的,熱得他心煩意亂:「環采閣不知道上冰沒有,如果上了,咱們乾脆住在環采閣得了。」
他們三人在不停抱怨,可陸晨卻沒半點回應。
他躺在正門口的一張竹床上,這竹床是老田特意為他做的,當時王中王三人羨慕壞了,一齊跑進老田的後院求老田也給他們做。
老田一口拒絕,三人毫不猶豫的提出了他們的大殺器——錢,不提錢還好,提錢後,三人差點沒被老田拿著做木匠活的鋸子給活活鋸了。
老田就是這麼個怪脾氣,王中王三人不開眼的還提錢,這不是找死嗎?他老田稀罕你們的錢?真是不長眼。
三人又是羨慕又是不解,不明白陸晨怎麼就擺平了這個老田頭,讓他幹什麼便幹什麼。
「陸兄,說起來昨天李畫妹妹送來的冰鎮蓮子湯不錯,不知道今天還有嗎?」
王中王一臉希望的期盼竹床上的陸晨能回答一下,可他臉上搭了塊濕毛巾,根本不理王中王。
王中王不樂意了:「陸兄,你倒是說句話啊,這麼熱的天,小弟們想喝點湯怎麼了?」
尼瑪,想喝不會上街上買去?非要人家李畫送?你們熱,她不熱啊?
正暗暗鄙視王中王這頭色狼,臉上的濕毛尖猛的被人掀開,他不由得大怒。
王中王拿著他的毛巾指著外面憤怒說道:「這個傢伙又來了,真是豈有此理。」
陸晨好奇的望向王中王指著的方向看。
一看也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