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兩眼亂看,袁七七嫣然一笑,對小丫鬟輕輕招手,小丫鬟小跑過來,將琴和一個繡墩交於袁七七,袁七七坐下,兩眼望著他:「你準備好了嗎?」
王中王幾人驚駭的望著袁七七,又看陸晨,此時的他不說話,這簡直就是極大的犯罪,怎麼能讓七七姑娘在這裡彈唱?這怎麼可以?
連夫人也是一臉驚訝的望著袁七七,袁七七的名頭,連夫人自然是知道的,她為什麼要這樣對陸晨?連夫人完全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麼了,想了半天,連夫人將袁七七歸為那種普通的姑娘,她也許是敬佩陸晨寫出了《西廂記》,所以忍不住來獻歌了,小女兒情態。
而這個時候,連府外已經有人開始聚集,這些人有些是看到袁七七而停下的,還有一些人是衝著陸晨來的,看到袁七七竟在這裡,他們都驚呆了,不知所措的望著袁七七,不明白她這是要幹什麼。
袁七七為人高傲,出場從不說話,都是由小丫鬟代為傳話,可現在她竟主動要獻唱,這都把那些人給羨慕死了。看來,前些日子傳言連府一個下人成了袁七七的座上客這件事是真的,而那個下人就是陸晨。
陸晨無奈的看著袁七七,她行事出人意料,敢做敢為,這種性格的確讓他喜歡,但她真的太小了。
「七七姑娘這是何苦……」
豆蔻佳年,芳心暗度,崖畔少年輕許諾。十年,白了青絲,不畏縮。
素顏輕語,命運之錯,痴情少女淚暗落。歲月,枯了嬌顏,不落寞。
思入肌髓,扶門南望,青樹紅花相伴我。年華,悄悄逝去,不識錯。
塵世輪迴,執手千年,當年明月猶記得。來生,真情依舊,不悔過。
他話沒有說完,袁七七已經撫琴開唱,聲音清雅,讓人沉醉。聽痴了王中王他們和那邊圍觀的人群。
袁七七唱完,兩眼已經已是含了熱淚,看得人們心痛不已。良久後,人們爆發出如雷的掌聲,袁七七輕拭淚,對著那些鼓掌的眾人微微一笑:「這首一曲千年乃陸公子所作,特意送與七七的,七七不才,私自譜曲,謝謝大家的聆聽。」
這多虛偽?多少人想聽她唱而聽不到,她現在跑人家連府門前開唱,人們聽得如痴如醉,可她偏還要謝謝人家的聆聽,這演戲演久了,處處在演戲。
「袁大家這是怎麼說的,能聽到袁大家如此一曲,也不枉人世間來一回了,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是不是啊朱兄鐵兄?」王中王慌忙拽文,豬一隻和貼餅子一聽忙附和,直將此曲誇得世間少人,天上難得。
陸晨有些難為情,這詞好嗎?當然不好,意境啥的也沒有,頂多算上一首酸詞,而且還不規則,只不過從袁七七的嘴裡唱了出來,所以大家才會這樣昧著良心誇獎吧?
袁七七兩眼盯著他,一眨也不眨。此時該做點什麼?他自然是知道的,於是拍了下巴掌:「七七姑娘聲音不俗,在下很是佩服。」
袁七七突然一笑,兩隻眼睛輕輕橫他:「能得到陸公子的誇獎實在不易,七七在這裡謝陸公子的誇獎。」
王中王三人都看傻了,袁七七一舉一動透著魅惑,兩眼望向陸晨時如含著蜜,他們三人久在花叢泡著,怎麼能不出來袁七七眼中所含的意思?
陸晨望了望那些人群:「七七姑娘出行便會引起這樣的轟動,然而這裡是連府,七七姑娘這樣做不太好吧?」
王中王一聽急了,這叫什麼話?人家袁七七這麼熱的天,這麼遠的路,跑來給你唱曲兒,你裝啥清高?
袁七七卻不以為意,將琴交給小丫鬟,輕輕將垂在胸前的青絲撥回身後:「七七這便走了,陸公子要常來哦!」
袁七七說完帶著小丫鬟離開,邊走對著那些圍觀的人輕輕點頭微笑,這跟個大歌星完全一樣。
眾人受寵若驚的目光中,袁七七登車,在車上探出頭望著他:「陸公子可不要忘了和七七的約定。」
言畢,馬車離開,留下了一地羨慕的目光。約定?啥約定?這小丫頭說的啥約定?根本沒有任何的約定。
陸晨暗暗惱怒,而那些個圍觀的人已經是滿臉羨慕,一個連府的下人,竟能得到袁七七的青睞,這是什麼樣的風流?他們都要羨慕死了。
有些大膽的小姐帶著丫鬟,本來是想看看寫出《西廂記》的陸日升是何許人也,但看到此景都黯然離去,袁七七光芒太盛了。
「陸兄,看不出來啊,表面上正人君子,暗中卻斯文禽獸,什麼時候跟袁七七有了約定了?是不是約定要私奔啊?還是你準備攢夠了銀子後幫她贖身?」
聽著王中王不陰不陽的話,陸晨瞪了他一眼:「閉肛,什麼玩意兒贖身?她是清倌人,她名聲這樣大,想贖身有多少人擠破了腦袋幫她,你們真信有什麼約定啊?真是無聊。」
王中王一臉疑惑:「閉肛是個啥意思?」
「就是讓你住嘴的意思。」
「嘴等於肛?」王中王臉上的疑惑讓他有罪惡感,而這時,連夫人出現,將那些圍著連府的人驅散,完事看了他一眼,但卻什麼也沒說便回了府中。
這平白的發生了這麼一件事,陸晨也想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這袁七七究竟想怎麼樣?她來這裡幹什麼?以自己對她的了解,這小丫頭決不做沒意義的事,可她來這裡唱一曲兒又有什麼目的?這些就算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只得作罷。
本來王中王三人還想去環采閣的,可袁七七都來這裡唱曲兒了,環采閣再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有誰能比得上袁七七?沒有人,三人無聊的迴轉,陸晨卻沒有跟著回去,而是去了自己家,他剛走,王中王從護院的門裡探出了腦袋,對著貼餅子兩人一招手:「跟上,看他要跟李畫妹妹說什麼。」
李畫不開心。
她一肚子的心事,但卻找不到個說的人,只能獨自承受。
她雖然生在一個賊的家,但性格卻很好,並不是那種女俠類型的,眼看著自己喜歡的陸晨遊走在連家小姐和什麼袁七七的身邊,李畫的心都要碎了,可她不知道該怎麼改變。
想到陸晨小時候跟她一起長大,兩人青梅竹馬,她幫陸晨躲過一次又一次的欺負,李畫有些委屈,眼睛中已經是含了淚。
陸晨背著雙手進院,糖老漢在熬糖。
「老伯好,這小生意還是別做了,怪累人的,我養得起您老人家。」他對糖老漢笑嘻嘻打招呼。
一向善良的糖老漢斜著看了他一眼,然後重重的哼了一聲,並沒有搭理他。
嗯?這是怎麼回事?陸晨茫然不解,背著手到了糖老漢身邊,彎腰看著糖老漢:「這是誰惹您老人家生氣了?說出來,咱去揍他。」
糖老漢其實對他印象真的不錯,這個年輕人,自己當初可憐他沒地方住,只是留他住了一晚,可這個年輕人已經準備給自己養老了,他能不感動嗎?
只是這些天的事實在讓他生氣,所以看著他越看越生氣。
見糖老漢不說話,陸晨有些尷尬,轉頭看了看:「李畫呢?想喝她做的粥了。」
不提李畫還好,一提李畫,糖老漢憋不住了:「你來這裡幹什麼?你想喝粥時便來找她?你不想喝時什麼時候想到過她?」
陸晨目瞪口呆,這糖老漢是吃了槍藥了?怎麼這麼大的火氣?來這裡幹什麼?這裡可不只是糖老漢和李畫的家,也是他的家啊,自己怎麼就不能回來了?
「老糖你這是怎麼了?有人欺負你你說話,這不明不白的生什麼悶氣?」
糖老漢張嘴欲說,李畫的聲音突然傳來:「老伯這是幹什麼?陸晨哥哥來一次不容易,就不要煩他了。」
糖老漢重重的哼了一聲,接著坐下熬糖。
莫名其妙的走過去,邊走還自語:「這糖老漢更年期了?退休綜合症?這氣生得真是莫名其妙。」
「陸晨哥哥想喝粥?李畫這就去做。」李畫說完欲轉身去廚房,陸晨一把拉住了她,李畫心裡一驚,卻並沒有掙脫。
「又不急在這一時,這次來是跟你說說話,咦,你臉怎麼這樣紅?」他拉著李畫進屋,樣子隨意,李畫卻面紅耳赤,陸晨變得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怎麼有這樣隨便的拉著自己的手呢?
外面,王中王三人悄悄進來,對著糖老漢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三人則悄悄的趴在了門邊偷聽。
坐在一張椅子上,陸晨望著李畫的眼睛:「這些天來,苦了你了。」
李畫一聽這委屈就上來了,眼淚不自覺的向上涌,可她硬憋著:「李畫不苦,陸晨哥哥你送銀子過來,李畫有什麼苦的呢?」
陸晨搖頭:「苦不苦跟銀子有什麼關係?山上出了事,你一個姑娘家,心裡一定很難過,還要默默的給我送粥什麼的,李畫你莫不是認為這些我都不記得?那跟個白眼狼有什麼區別?這些都記得呢,今天來這裡是要告訴你,不要害怕,也不必擔心,咱們的好日子在後頭呢,而且永遠不會分開。」
李畫低頭,想憋卻怎麼也憋不住,山上出了事,她爹都死了,自己的生活也從此改變了,可誰會在意?陸晨每天都在忙,根本不提這件事,想不到他都記著呢。
眼淚,還是向下滴落,李畫失聲痛哭。
陸晨拍著她的後背,將她輕輕拉進自己的懷裡:「這樣就對了,想哭便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不要都憋在心裡。」
李畫趴在他的懷裡嚶嚶哭泣,陸晨輕聲相勸,李畫這把這些天的擔心和委屈全都哭了出來。
外面,王中王三人悄悄對視,慢慢退到了院子中,這才一起說道:「高,真他娘的高,實在是高。」
糖老漢茫然望著三人,不解三人說什麼高呢?
王中王垂頭喪氣的擺了下手:「罷了,陸兄天生便是姑娘殺手,咱們還是回去洗洗睡吧。」
三人帶著無限的佩服回連府而去,邊走三人思索,世間怎麼會生出陸晨這等人?也太不要臉了,哪能隨便拍人家姑娘的後背?簡直就是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