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鶯前幾天便聽說了那《西廂記》是陸晨所寫,白天時又聽到爹爹和娘親說了在公堂上的事,鶯鶯感覺很有意思,傍晚時分,她一佧出去轉了一圈,突然想到了連府這個下人,她直接來了連府。
鶯鶯不同常人,她跟這個時代的姑娘們是不一樣的,她性格鮮明,想到便來了,她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妥。
望著外面俏生生站著的鶯鶯,陸晨大吃一驚,怎麼也想不明白她怎麼會來,要知道這裡是大周,女孩子都很矜持的。沒錯,袁七七也曾經來過連府兩次,可不管怎麼說,袁七七都是個清倌人,她跟這些小姐們不一樣。
王中王三人都驚呆了,這姑娘是誰?為什麼他們沒有見過?三人兩眼發直,只差流口水了。
鶯鶯青絲隨意散落在肩頭,後面用一塊白底帶藍花的布束起,風吹起她的長髮,樣子瀟灑清純。
將兩手背在身後,歪頭打量著目瞪口呆的陸晨,鶯鶯突然一笑:「怎麼了?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難道不該你先說話嗎?」
呃……陸晨有些尷尬,半天一笑:「天上陰雲密布,不知道姑娘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王中王一聽便大為鄙視,這叫什麼話?天上陰雲密布不正是辦好事的時候嗎?所謂怒吼的風,烏黑的雲,翻滾不體的床上人,說的不正是這種天氣嗎?
「這位姑娘,在下王中王旺,你稱燕京小郎君,卻不知道姑娘如何稱呼?」
王中王鄙視完陸晨便瀟灑的自我介紹,說完左顧右朌,自認為很瀟灑,洋洋自得。
鶯鶯皺眉看了看他:「燕京是多缺乏人才?你這樣的也能被人稱為燕京小郎君?那些說這種話的人眼瞎嗎?」
王中王老臉通紅,被鶯鶯的話給噎了個烏眼青,這也太直接了。
「咕咕……咕……咕……」
貼餅子和豬一隻不想讓王中王難堪,想要忍著不笑的,但他們憋不住啊,喉嚨里響著奇怪的聲音,都快把兩人給憋死了。
王中王惱羞成怒,盯著兩人不悅說道:「豈有此理,這是學雞叫呢?沒禮貌。」
這三個活寶,陸晨完全想不到他們下一刻將會說出什麼話,而他也看出來了,這鶯鶯性格跟連月那是截然不同的,如果連月是一朵嬌羞的百合,那這個鶯鶯就是一朵火紅的玫瑰,而且是帶刺的那種,他必須要說話了。
「姑娘這是有事?」
聽了他的話,鶯鶯不滿的輕皺秀眉:「沒事便不能來找你了?那袁七七不也經常來嗎?」
我去,咱們有那麼的熟悉嗎?還有,這將自己比做一個清倌人,這姑娘也當真是大膽。
苦笑一聲,他又說道:「當然是可以的,我只是好奇而已,再說了,這天快要下雨了……」
「下雨正好,怎麼樣,走走去?」
走走去?陸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這鶯鶯姑娘太大膽了吧?她在幹什麼?約自己跟她走走?是約會嗎?
鶯鶯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說完就轉身,他只能跟上。
王中王一攤手:「看到了吧?看到了吧?現在的姑娘們根本就是有眼無珠,想我王中王也是一條好漢吧?哪裡比不上陸兄了?可她們就是不識明珠,真是可笑。」
貼餅子聽了搖頭:「王兄啊,咱們不能昧著良心說話,陸兄確實要比你瀟灑,不怪姑娘們。」
「你……你們當真無趣。」
王中王拂袖而去,豬一隻完全不被鶯鶯吸引,人家只對御姐感興趣,面帶笑意的追著王中王:「王兄何必這樣,王兄看上誰家小家只管放手去追,雖然王兄確實很醜,可這有什麼呢?倒也不是沒可能成全一段好事,萬一她瞎呢?」
王中王跳著腳指著身後的貼餅子和豬一隻:「好你們兩個惡毒的人,我決定三天不理你們。」
貼餅子和豬一隻哈哈大笑隨著王中王回去,三人進屋,六隻眼睛盯著外面的兩個人影,良久,三人都是重重的一聲嘆息,人跟人,怎麼就這麼的不同呢?
鶯鶯不施粉黛,素麵朝天,個子高挑,和陸晨並行,樣子自然。
她自然,陸晨有點不自然。
「說起來,我還是要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的,另外,姑娘那天告訴了我連府嫁人的事,如果不是姑娘,這件事便耽誤了。」
鶯鶯噗嗤一笑:「我有名字,叫鶯鶯。」
陸晨隨意的噢了一聲,鶯鶯又重新說了一遍:「鶯鶯,《西廂記》裡崔鶯鶯的鶯鶯。」
這如同繞口令的話,陸晨當然聽得明白,他一笑:「這可真是巧。」
「這《西廂記》是你的經歷?」
鶯鶯背著雙手轉頭看著他問道。
他尷尬一笑:「怎麼會呢,只是一個故事,當不得真。」
「裡面那麼多的詩詞,想不到你這人倒也挺有趣的。」
鶯鶯挺會聊天的,可問題是陸晨到現在仍不知道這姑娘莫名其妙的來找自己幹嘛,要知道她可是劉道正的閨女,是真正的官家千金小姐。
「兩日後,秦淮河邊有個詩詞會,本來鶯鶯是沒有興趣去的,但鶯鶯突然想到了你,你陪著鶯鶯去,就當報救命之恩了。」
「這……」
陸晨挺尷尬的:「其實,環采閣袁七七也曾經來過,跟鶯鶯姑娘的目的一樣。」
鶯鶯一點也不驚奇:「這詩詞會當然少不了袁七七那樣的人,沒了她們,那些自認為才子的人只怕會感覺索然無味,看來陸公子深得袁七七的賞識啊!」
話剛說完,天上響起一個炸雷,終於有雨落了下來。
「下雨了,我送鶯鶯姑娘回府吧?」
鶯鶯沒有拒絕,但仍是慢慢前行,似乎根本不在乎這點雨,她抬頭望天:「雨是最有靈性的,飄忽不定,沖刷世間所有黑暗和污穢,只可惜這世間人多庸俗,並不知道雨的苦心。」
陸晨並不了解這個鶯鶯姑娘,可他知道這個姑娘跟常人不同,她是劉道正的閨女,是劉越的妹妹,可在劉道正捉自己時,她將自己藏在她的床上兩天而不告訴劉道正,對劉越更是直呼其名,根本沒有半分的尊重,這在這個時代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用句現代詞來說,這個姑娘叛逆得有點過了。
對於這樣的人,他當然沒興趣成為她的知音,因為他摸不透這姑娘心中想些什麼。
「雨本是自然之物,循環之理,鶯鶯姑娘有很多心事。」
聽了他的話,鶯鶯突然停了下來:「陸公子與常人多有不同,鶯鶯現在明白為什麼袁七七獨在人群中看中了公子了。」
多有不同?有什麼不同?陸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好打哈哈:「聽,是一個人的孤單,淋,是兩個人的浪漫。」
鶯鶯突然愣住,陸晨說得沒錯,她其實是孤單的,孤單得要死,但凡自視甚高的人都註定要孤單,她便是這樣的一個人。低頭輕語:「陸公子是不是詩興大發了?」
陸晨忙搖頭,這雨越來越大,作個屁的詩啊,再說自己也不會啊。
「兩日後,秦淮河邊,鶯鶯希望能看到陸公子,不管是陪著誰。」
鶯鶯說完走向不遠處的劉府,陸晨呆呆望著她的背影,半天手捂著腦袋向連府跑,邊跑仍是不解:「這鶯鶯來找自己幹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