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賊 第六十章 卑鄙小人

    兩旁有衙役，目露凶光。

    中間有一個相貌堂堂的官老爺，面帶威嚴看著被帶來的陸晨。

    衙役們手拄黑色的殺威棒，嘴裡高喊著威武。

    這架勢，說實話，還真嚇人。

    文案師爺愛抬扛一臉的幸災樂禍，看著被帶來的陸晨直樂。

    陳師爺一臉嚴肅，坐在距離劉道正不遠處的一張小桌前，兩眼不離陸晨的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陸晨回頭看了看，卻沒有看到王中王他們，連李畫也沒有看到，心裡有些著急。

    「大膽，見到老爺，為何不跪？」

    劉道正一拍驚堂木開始呵斥陸晨。

    陸晨看了看四周，然後搖頭。

    幹嘛呢？他沒有下跪的習慣，見人就跪算什麼毛病？況且還是個毫不相識的人，知道的說自己為了保命，不知道一定會說自己是個軟骨頭。嗯？知道的也會說自己是個軟骨頭。

    這個時候。

    袁七七趕到了。

    她乘坐一輛大車而來，到了地方，小丫鬟的意思是讓她在車上，就在車上看著就行，下車怕引起別人的圍觀。

    可袁七七不在意這個，輕挑車簾，探出了身體。

    袁七七今日同樣沒打扮。

    一身淡綠色的罩衣，素麵朝天，一頭青絲隨意用一根紅帶束著。這種打扮在這個時候新潮大膽。

    所以，當她剛出現時，就引起了轟動。

    按說，袁七七出現引起轟動很正常。因為她是全江南才子的夢中情人。

    可今天不同，陸晨受審，來看熱鬧的書生們其實是極少的，來的都是一些不讀書的粗人，他們就愛看這個熱鬧。

    但明珠到什麼地方都會發光，美女到何處都會引起注視。

    這說的就是袁七七。

    這些粗人們雖然並不知道她就是江南有名的清倌人，可她還是引起了注意。

    這便是天生麗質，這小丫頭其實還是挺有個人魅力的。

    不打扮其實就是最好的打扮。

    當然，這要建立在不打扮比某些人打扮還要漂亮的基礎上，而袁七七顯然有這個實力。

    袁七七雖然只有十五六歲，可她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注視，不理這些圍觀的人，目不斜視的向前面走。

    而為數不多的書生們卻驚呆了，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名震江南的袁七七出現了？出現在這裡，這可能嗎？

    不一會兒，這些人便奔走相告，更多的書生們開始向這邊趕。

    袁七七雖然名震江南，但也只能在外面遠遠看，站在大堂外面，袁七七開始打量陸晨。

    這個時候。

    連夫人和連月也到了。

    連夫人的意思是不讓連月來的，可連月這一次卻沒有聽她的話，自己堅持一定要來。

    最後，連夫人終究是同意了，連夫人想得太遠。她認為陸晨這次難逃懲罰，就算是冤枉的，可這罪名基本上已經坐實了，他跑不掉。

    既然以後就將是懲罰，甚至是關在獄中幾年，那麼連月來看看也沒有什麼，至少可以讓她不那麼難過。

    兩人同樣乘車而來，下車後，同樣也引起了轟動。

    連夫人在江寧府那可是名人。

    一個年輕的寡婦，守著一大片家業，而且處理得井井有條，更加重要的是，她很漂亮。

    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們都時刻注意著連家，連夫人的名頭在江寧府極大。要不然，怎麼會出現連家招個護院也成江寧新聞這種事？僅僅從這一件事上就能看出來，連夫人在江寧極有影響力。

    而更為外界所津津樂道的，就是連家不只是女主人漂亮，她還有個漂亮的女兒連月，這樣的人，不成為焦點也難。

    這次連家出事，也可以說是連家的災難，他們都想知道連夫人將如何處理這件事。

    連夫人帶著女兒一起出現，如同一對姐妹花，那些書生們都激動壞了，只恨爹娘少給自己生了幾雙眼睛。

    同時，他們心中也很震驚。

    聽聞這個陸晨只不過是連家的一個下人，但現在卻有這麼多人來觀看，這小子究竟有什麼本事？

    陸晨賣牙刷的事也引起過轟動，但那也僅僅是場生意，並不能讓這些才子們真正崇拜。

    說實話，賣次牙刷遠遠不如寫出一首好詩來能讓人記得久遠。

    袁七七來了，連家母女來了，一人一個賽一個漂亮，她們全都注視著裡面，她們全都看著一個人——陸晨。

    這個時候的陸晨正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古時上堂，除了有功名在身，那下跪是必然的，古人也認為這是從之常理，要不然怎麼會父母官這樣一說？在古人眼裡，官就是父母一樣的存在，跪官就等於跪父母，這很正常。

    他們認為正常，陸晨卻認為不正常。

    見他竟不下跪，劉道正臉色難看起來，陳師爺也有些意外，不解的望著陸晨。

    昨天，提審陸晨時，他老實得跟只小白兔一樣，有什麼說什麼，這讓陳師爺很放心，陳師爺認為今天的過堂會很順利。

    可沒想到陸晨上來就不跪，這不是找打嗎？

    「放肆，見著本官，為何不跪？」

    劉道正言語犀利，眼露威光，的確很嚇人。

    陸晨傻了嗎？他就算沒有在古代生活過，可他曾經搞過電影啊，對古人這一套還是有些了解的，難道他不知道不下跪的後果會很嚴重嗎？

    他當然沒傻，只是他很難接受這個下跪。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他覺得這個下跪自己不能接受。

    「請問大人，陸晨為何要下跪？」

    嘿！劉道正這個氣就別提了，為何要下跪？為什麼要下跪？這還用問？而且是這樣一本正經的問？不跪下如果過堂審你？

    「豈有此理，這樣藐視本官，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劉道正雖然生氣，但還是想努力在外面圍觀的眾人面前留下一個清官的印象。

    邊說著，他臉色不好的掃了一眼陳師爺。

    陳師爺馬上明白了劉道正的意思，劉道正是嫌棄他為什麼沒有讓這個陸晨屈服，這在堂上成什麼樣子？

    「大膽陸晨，身為連家護院，不好好為連家守護，卻暗藏歹心，將錯料投進連家染布槽，導致連家所發之貨俱都損毀，你可知罪？」

    陳師爺一看情況不對，馬上大喝出聲，他這也是為劉道正解圍。

    其實，陳師爺這樣太不合適了，老爺在堂，哪裡輪得到他說話？

    但劉道正卻不以為意，因為他習慣了。

    過去無數次里，陳師爺在堂上幫了他太多次，久而久之，也就成為自然之事了。

    陳師爺認為，陸晨跪不跪無所謂，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一定會低頭認罪，因為這是昨天他們說好的。

    沒想到陸晨聽到他的話後斷然搖頭：「決沒有此事，陸晨是冤枉的。」

    陳師爺一驚，這是要翻供？他兩眼陰毒的盯著陸晨。

    陸晨兩眼明亮跟他對視，毫無畏懼感。

    「陳師爺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昨天陸晨還那般老實，可到今天卻不一樣了。原因很簡單，陸晨昨天如果不老實，今天就會被人抬上堂，陳師爺，不知道陸晨說得對不對？」

    「你……」

    陳師爺沒想到陸晨竟是這樣難纏，臉色越來越難看。

    陸晨看了看堂外的眾人，竟然看到了袁七七和連月母女，他微微點了下頭，然後又看向陳師爺。

    袁七七低頭淺笑，初見這人時，她便覺得此人不簡單，但具體怎麼不簡單，她卻說不出來。

    現在看來，自己的眼光終究是對的，這人膽大心細，決不是個莽撞之人。

    而連月卻一陣心疼，陸晨表現得再好，可這裡是官府，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告訴連月，陸晨最後也難逃懲罰，他現在越是這樣，得到的懲罰就會越重，這對他沒有好處。

    連夫人想的同樣是這樣的，她輕輕搖頭嘆息，心裡又是一陣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聽陸晨的？如果聽了，控制住李逢春，怎麼會有今天的事？這一切都要怪自己啊，如果能迴轉，自己是決對不會趕他出府的。

    但事情已經過去了，時間不可能迴轉，後悔也晚了。

    連夫人十分內疚，陸晨一心為了連家，而連家卻害了他。

    「陸晨，你這是賊心不死，你以為本官沒有證據就會隨便抓人？」

    陸晨望著劉道正，他不明白劉道正有什麼證據。

    劉道正嘿嘿冷笑，向下面大喊一聲：「傳梅仁星。」

    陸晨大吃一驚，連家母女大吃一驚。

    他們都不知道，梅仁星竟跟官府勾結一處了。

    梅仁星出現，卻不看連家母女，對著劉道正就拜：「連府書僮梅仁星見過劉老爺。」

    劉道正點頭：「梅仁星，將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要說實情。」

    梅仁星洋洋得意的看了看陸晨，陸晨兩眼中滿是寒光。

    「陸晨前些日子曾偷偷出府，小人看他鬼鬼祟祟，於是便跟了上去，小人親眼看他去了連家作坊，然後將一包東西倒進了染布槽中，而接下來，連家的布便出了問題，所以，這連家所發生的事，俱都是陸晨所為。」

    梅仁星說得頭頭是道，但卻是一派謊言。

    連夫人感覺一陣陣的金星在眼邊冒，她沒想到梅仁星竟是這樣一個人，她很難過，自己府中都是些什麼人？梅仁星竟是這樣一個惡毒的小人，虧自己那麼信任他。

    「無恥小人，卑鄙小人。」

    連月對梅仁星印象本來就不好，這時候更是痛罵出聲。

    劉道正看著陸晨：「陸晨，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陸晨心裡暗暗著急，這李畫和王中王他們幹什麼去了？怎麼還不出現？

    突然，陸晨心中一驚，眼睛向外掃，他要確定李畫和王中王他們來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