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的疑惑聲。
饒是陳道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陳東是他一手締造,唯獨這一層變數,超出了他的掌控。
甚至隨著距離拉近,陳道君察覺到崩散的信仰之力後,也洞察出陳東是想藉助信仰之力淬鍊魔性。
而以他對魔的了解,魔性淬鍊後,很關鍵的一個變化就是褪去魔身,也就是陳東之前那滿是青筋血管的猙獰外貌的狀態。
真正的魔,從來都不是外表恐怖,而是內里冷血無情,只知道殺戮。
但褪去魔身,對踏天路有什麼幫助,陳道君也是一頭霧水。
望著遠處明亮如晝的戰場,濃郁的血腥味隔著老遠撲面而來,甚至直接穿透了緊閉的車窗,撲湧進鼻腔,讓人作嘔。
「老爺,提前部署作戰計劃吧。」
開車的燕尾服老者平靜的提醒道。
陳道君回過神,壓下心中疑惑,抬手揉了揉下巴,冷冷地說。
「傳令下去,所有人達到戰場後,不必理會信仰圖騰,舉全軍之力,屠殺百族蠻夷!」
冰冷的語氣,不帶絲毫情感。
若是這話讓旁人知道,勢必會目瞪口呆。
甚至毫不客氣地說,一旦暴露出去,絕對天下震驚。
戰場上,風雲變幻,無間修羅地獄抵臨人間。
各方軍隊,上到陳東等人,下到普通士卒,都在期冀著迴旋轉機出現。
而陳道君,就是陳東、姜家六龍等人心中的轉機。
可現在轉機到了,但轉機卻對泱泱戰場上的無邊殺戮視而不見,所下的命令不是救援各方軍團,反倒是與信仰圖騰一般,加入到屠殺收割中。
唯一的區別也只是信仰圖騰們屠殺的是域內戎伍,而陳道君下令屠殺的是百族聯軍。
這樣的軍令,對整場戰爭的局勢,毫無推動改變作用。
更像是純粹的為了殺戮而殺戮!
當命令快速下達後。
浩浩蕩蕩挺進戰場的車隊中,登時掀起了軒然大波。
要知道被關押進黑獄中的,都是昔日兵王、戰神和殺神,這些人誰不是執掌一方之牛耳?
說起戰場經驗,他們甚至超過很多將領。
只要條件允許,給他們一支軍隊,他們立馬就你能指揮的井井有條,縱橫戰場。
陳道君的命令,對他們的戰場經驗而言,無疑是一次狠狠地衝擊!
「這不是去增援,分明是讓我們去戰場上當純粹的劊子手!」
「為了殺戮而殺戮,道君到底想幹嘛?」
「我雖然不知道鎮疆城四周戰場到底如何,但事關域內域外,生死搏殺,如今肯定已經兇險萬分,道君這樣的命令,根本於戰局毫無幫助!」
……
哪怕是崑崙三人得到命令後,也坐立難安。
崑崙握緊雙拳,面沉如水:「道君他到底要幹嘛?明明是去支援少爺,為什麼下達這麼荒謬的命令?」
林嶺東和孤狼也是眉頭緊鎖。
三人中,孤狼在這方面的經驗最薄弱,可此時依舊覺得很荒謬。
沉穩如林嶺東,此時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輕輕按了按崑崙的肩膀。
「道君既然這麼下令,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話到最後,林嶺東的語氣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但命令是陳道君親自下的,誰敢忤逆?誰敢不從?
他們三個雖然是陳道君親自封的統帥,可這支黑獄軍團,終究只有陳道君能夠駕馭。
甚至林嶺東很篤定,當這道命令傳開時,每輛車內的人的反應一定和他們一樣。
但這並不影響大家抵達戰場後,嚴格貫徹陳道君的命令!
崑崙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虎目中精光熠熠:「管他的,馬上就能抵達戰場了,只要能幫到少爺就好!」
……
「咕咚……咕咚……」
陳東巍然佇立在血海中,大肆的吞咽著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信仰之力。
星河趕海般的信仰之力匯聚到陳東頭頂上空,甚至形成了一個血色漩渦,源源不斷地湧入陳東口中,然後被吞咽進肚子裡。
經過信仰之力的淬鍊。
陳東身上已經沒有半點魔性痕跡,一切都和平日裡一般無二。
甚至在經歷了信仰之力的淬鍊後,他的眸子變得更加明亮精神,而在眼瞳中心處,卻深邃的如同黑洞一般,連他的皮膚隱約都更加晶瑩白皙,用吹彈可破來形容都毫不為過。
且隨著繼續吞咽信仰之力,陳東整個人的氣質都在進行著一種緩慢但又詭異神秘的蛻變。
之前他的氣質,有魔性的加持,哪怕再沉穩,始終能透出一種壓迫的霸氣。
但隨著信仰之力更多的進入體內,淬鍊魔性,他的氣質卻是更加溫和,和煦如風,如陽春白雪不染纖塵。
之前他站在人的面前,對方能明顯察覺到他不好惹。
但現在,隨著信仰之力的淬鍊加身,氣質的改變,他卻是將那股壓迫徹底隱藏,哪怕站在人面前,對方也只會覺得他平易近人。
很快。
數百團信仰之力就盡數被陳東吞噬。
周遭的血海依舊。
魔威也依舊。
甚至那股陰戾、殘暴,屍山血海的氣息,也不曾改變。
但單單只看陳東個人的話,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抬手,輕輕地擦拭了一下嘴角。
然後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出來,這才砸吧了一下嘴,說:「半飽……」
姜家六龍同時一驚。
這……才叫半飽?
能在斬殺信仰圖騰後,讓信仰之力凝聚,而不是直接潰散在空中,這已經夠驚人了。
吞噬信仰之力,淬鍊自身,且還是數百團信仰之力,就這……還只是半飽?
要知道,每一頭信仰圖騰代表的可不僅僅是這一個「一」,而是一個部落,經年累月累積下來的全部信仰之力!
數百頭信仰圖騰,那就是數百個部落,經年累月累積下來的信仰之力!
這已經是海量了!
對一個武者而言,真的能吞到這種地步,已經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大機緣。
可陳東呢?
半飽?!
隨意的點評了一句後。
陳東目光掃過諾大的戰場,眼神毫無波瀾。
最終。
他的目光看向了戰場的北方,輕輕一笑:「陳道君,你終於肯賣出你葫蘆里的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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