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珩是內侍里的大佬,宮中的頭面人物,一般情況下他會保持風度,很少能看到發怒,或是失態的情況。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可現在的陳忠珩忘卻了風度,氣急敗壞的道「某是宮中的陳忠珩,在官家的身邊做事,今日你若是不把她的東西還回來,某讓你生死兩難」
「你是內侍」
晏月愕然,然後又釋然。
陳忠珩的心情一下就低沉了。
「是啊某是內侍。」
沒了傢伙事的我,怎麼奢望和她
他覺得人生灰暗,再無亮色。
晏月突然笑了,「你是個好人。」
瞬間春回大地,陳忠珩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某某這人還是不錯的。」
邊上的內侍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陳忠珩竟然誇讚自己還不錯
而且還和一個毛頭小子見到心愛的女人一樣,有些羞澀
這是陳忠珩
晏月點頭,「回頭你住哪回頭我送些肉乾和奶酪給你吃,以後想吃了只管說,我回汴梁就送給你。」
「好。」
這一刻陳忠珩只覺得身體發飄,心跳加速。
晏月衝著掌柜拱手道「人做事要本分,一時貪圖小便宜倒是爽快,可終有一日會遇到更強橫的,到時候連本帶利都會吐出來。今日你厲害,某認輸」
她微黑的臉上全是英姿颯爽,回身道「這筆錢我來填」
商隊的利潤會分配,現在少了幾百斤肉乾,虧空大了去。
晏月的爽快由此可見一斑。
「填什麼填」陳忠珩說道「此事你等著,某非讓他連本帶利吐出來不可」
晏月皺眉道「這等事內侍沒法插手,只會給你帶來麻煩。五百斤肉乾罷了。」
五百斤肉乾不是小數目,晏月的家底估摸著要空一大截才能彌補。
那掌柜冷笑道「趕緊走,再污衊某,咱們就去開封府說話。」
任何時候都有地頭蛇欺行霸市,這個掌柜就是其中的一個。
邊上有幾個看熱鬧的商戶,陳忠珩問道「此人坑蒙拐騙,你等可願作證」
掌柜只是冷笑。
這年頭誰願意得罪人何況還是和潑皮有勾結的人。
幾個商戶乾笑著各自回去了。
晏月勸道「罷了,這等事遇到了只能自認倒霉,以後尋機再報復他。此刻卻沒法和他僵持,太麻煩。」
「不麻煩」
陳忠珩回身吩咐道「你去沈家,就說是某某請他幫忙。」
內侍飛奔而去,一邊跑一邊想著陳忠珩的事兒。
那個女人難道是陳忠珩的心頭肉否則他怎會為她在御街和人爭執
內侍也得要口碑的,作為趙曙的身邊人,陳忠珩在御街和商人爭執,會給他帶來負面影響。
「坐著。」
陳忠珩叫了一個小販,弄了些果子,然後請晏月坐下。
那商人已經進去了,和下面的夥計笑道「那個女人傻乎乎的,某說便宜些她不肯,那咱們要多掙錢怎麼辦她還認得內侍,可內侍在外面有用屁用沒有」
夥計們都笑了起來。
「肉乾都弄走了」
掌柜愜意的問道。
「都弄走了,保證誰都查不到。」
「如此此事就算是宰輔來了某都不怕。」
掌柜笑了起來。
稍後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掌柜問道「看看誰來了。」
「您是見過歸信侯。」
沈安親自來了,晏月還記得他,趕緊起身行禮。
陳忠珩本以為沈安會派個人來,沒想到他竟然親自出馬,感動的不行。
「多謝了」
他的眼睛有些紅,沈安見了心中嘆息。
這是對晏月上心了,見她被欺負就感同身受,竟然眼睛都紅了。
老房子著火果然燃的快啊
這時裡面出來了一個夥計,見到了沈安後,他驚呼一聲,喊道「不好了」
裡面呼啦一下就衝出來一群大漢,夥計和潑皮混雜在一起,都是凶神惡煞的。
「誰來找死」
掌柜目光銳利,盯住了沈安。
「你您是」
沈安經常路過御街,不少人都認得他。
邊上有人喊道「是沈縣公來了,周倫,你完了。」
「沈縣公來了」
「在哪」
一時間外面就圍滿了人,有人興奮的問道「沈縣公,那些遼人可凶嗎」
「凶。」沈安的話讓大家黯然,覺得有這麼一個強大的對手真的很難過。
「可大宋將士更凶。」
是啊大宋將士能擊敗兇狠的遼人,他們更凶。
於是眾人就歡喜了起來。
陳忠珩趁機低聲說了晏月的事兒。
沈安聽了頻頻點頭,說道「半個時辰之內,那些肉乾會回來,連本帶利」
晏月聽了就苦笑道「沈縣公,那些肉乾早就被移走了,否則剛才我就敢帶著人衝進去,只要尋到肉乾,就能去開封府告他。」
行走西北經商的晏月怎麼可能怯弱,只是她深知這些地頭蛇的手法,只能認栽。
沈安微笑道「某和老陳多年的交情,兄弟一般,你只管放心和他在邊上喝茶,回頭肉乾就來了。」
晏月還想說話,陳忠珩說道「你信他沒錯。」
沈安說和他是兄弟般的交情,這是極為難得的事兒。
沈安前程無量,和內侍論交情沒半分好處,可他還是認了。
這人真的夠意思啊
回過頭,沈安看著周倫,笑眯眯的道「那些肉乾呢」
周倫乾笑道「沈縣公,什麼肉乾那些貨都堆在後面,您可以去看。某這邊正準備和晏月結算錢呢」
「某問的是那五百斤肉乾。」
沈安走近一步,周倫後退一步,臉上全是汗水。
晏月看到這一幕,不禁納悶的道「沈縣公那麼厲害」
這時邊上有商戶喊道「沈縣公,周倫經常讓人吞別人的貨,特別是北邊和西北來的商人,巡檢司的人不喜歡他們,所以周倫經常欺負他們,還讓潑皮去敲詐勒索他們」
「對,周倫這等事幹過好多次,咱們能作證。」
晏月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幾個商戶,喃喃的道「先前他們都不肯作證。」
這些人怎麼和變色龍一樣的呢前面一個樣,現在一個樣,真是不要臉。
陳忠珩笑道「你不知道沈安在汴梁的名聲。」
「什麼名聲」晏月覺得沈安文武雙全,定然是美名。
「以德服人。」
晏月點頭道「果然是道德高深的沈縣公,這個以德服人再恰當不過了。」
「他喜歡打斷人的腿」
陳忠珩的話音剛落,前面的沈安就笑吟吟的道「果真」
「沈縣公放心,我等若是說謊,回頭被發配都沒怨言」
這是背了。
沈安的笑容就更盛了些,吩咐道「打斷他的腿」
身後的聞小種沖了上去,單手提住周倫,熟練的踩斷了他的雙腿。
剛才還肆無忌憚的周倫此刻可憐兮兮的在慘叫著,那些夥計和潑皮開始往後磨,有人轉身就跑。
「跑誰跑了,斷腿」
陳洛飛快的追了上去,稍後拖著一個潑皮回來,當場打斷了雙腿。
慘叫聲瀰漫在御街,巡檢司的人來了,沈安見了笑意更濃,問道「周倫在御街坑蒙拐騙,為何不管」
「小人冤枉」
周倫喊道「小人是被冤枉的」
沈安笑道「某立功不少」
所有的話都被咽了下去。
晏月好奇的問道「他立功怎麼了」
陳忠珩眼皮子跳了一下,「他立功就能打斷人的腿,官家都不管。」
「沈縣公饒命」
一群胳膊上能跑馬的大漢,先前牛筆哄哄的大漢,此刻跪在地上嚎哭著,有人鼻涕口水滿臉,看著和孩子般的無助。
沈安站在那裡,笑吟吟的道「肉乾呢哪去了」
「在龜兒寺那邊」
「才將運過去,估摸著還沒到。」
「」
那些潑皮和夥計爭先恐後的說著肉乾的下落,沈安回頭衝著陳忠珩點點頭,然後帶著人就走了。
「多謝沈縣公。」
晏月喜出望外,急忙叫了人去追,可巡檢司的人卻跑的比誰都快。
「別管。」陳忠珩解釋道「他們擔心被清算,所以就想立功。你只管坐著,稍後肉乾一兩都不會少,還得賠你錢。」
晏月手下的夥計們都歡喜的道謝,陳忠珩說道「你們只管做生意,有事讓人在皇城門口說一聲,就說找陳忠珩。」
邊上的內侍已經麻木了。
作為皇帝的身邊人,陳忠珩很忙。
也就是說,一般人壓根就沒法見到他,更遑論去求見他。
可這人竟然就許下了諾言,為什麼
他看看晏月,覺得這個女子真心長得普通,而且還黑,陳忠珩怎麼就感興趣呢
晏月站在那裡,目送著陳忠珩進宮,只覺得有些惆悵。
她是女戶,願意立女戶,基本上就是不想成親的女人。
而陳忠珩對她的態度有些微妙,讓她有些茫然。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好詞」
一個年輕人站在邊上聽完了這首詞,不禁肅然起敬,對晏月拱手道「娘子大才,敢問姓名。」
大宋女子雖然沒有那麼多拘束,可當街問一個女子的姓名,這也是很突兀的事兒。
晏月想起上次陳忠珩說告誡自己這首詞別告訴別人,不禁有些後悔,但此刻卻沒法敷衍,只得說道「這是沈縣公的詞。」
「沈安」
年輕人愕然,晏月皺眉道「是沈縣公。」
年輕人一拍腦門就跑了,隨後,這首詞就傳遍了汴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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