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出門之前就交代別開門,所以這些媒人沒機會進去。
若是旁人他們早就走了,可沈安太過出色,僱請他們來說親的人據說是許了重酬,所以他們不舍離去。
這就是金錢的力量!
「沈家的那條狗太兇了,不然某定然會翻牆進去。」
「某不敢,他家的護院厲害。」
媒人們唏噓不已,而包拯已經走到了大門前,伸手叩門。
「哎!老丈,說是說,你別去敲門啊!那狗厲害。」
「他們不會理你,回頭你心中憋屈,小心病一場。」
叩叩叩!
大門隨即打開,姚鏈那張警惕的臉探了出來。
「這老漢要被趕出來了。」
「何苦來哉,丟人啊!」
「他以為年紀大就能進去,可沈家……咦!」
「咦!這老漢竟然……他竟然進去了。」
見到包拯施施然的進去了,幾個媒人大喜,就沖了過去。
機會啊!
呯!
大門猛地關上了,媒人們吃了閉門羹。
沈安已經從後門進了家,和包拯在書房裡說話。
「此事……你倒是成了搶手貨。」
包拯有些唏噓的說道:「老夫剛才試了試,也算是給楊家一個交代,回頭……你可想馬上成親?」
——老楊啊!沈安現在可是汴梁頭號金龜婿,你可別矜持了,趕緊的。
至於成親,定親時肯定要談及成親的大概日子,可沈安不想那麼早啊!
哥才十六歲,花朵般的年紀,那妹紙更小些,還是花骨朵,開不得。
他一臉正色,語氣鏗鏘的道:「某身負陛下厚恩,太學那邊才剛開始,可教書育人非一日之功,太學不翻身,某誓不成親。」
才說完他就有些後悔了。
這話是不是太決絕了些?
要是老丈人那邊覺得這娃不靠譜,直接把閨女許給了別人,那哥豈不是吃大虧了?
包拯點點頭,贊道:「好,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好得很!」
他起身道:「老夫這就去楊家喝酒,明日你就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老包出面,大伙兒口頭約定都沒問題,然後走程序就是了。
別啊!
我說錯了還不成嗎?
想起那少女的靈動,沈安不禁把腸子都悔青了。
包拯急匆匆的去了楊家,正好趕上楊家吃晚飯。
楊繼年把他請坐下,然後讓李氏去叫了外賣。
「拿酒來。」
包拯的心情不錯,等酒水來了,就先喝了一碗,然後笑道:「永健,老夫此來可是送喜,你這裡如何?」
楊繼年心中一動,就問道:「可是卓雪的親事?」
沈安那天說是改日讓包拯請他喝酒,這就是沒問題的意思。
可老包沒見蹤影啊!
楊繼年甚至都覺得沈安是不是在說場面話,所以有些惱火。
但這一天還是來了。
他的神色有些黯然,包拯看見了,就笑道:「兒女遲早會成家,不再是你抱著哄著的孩子。」
汴梁的外賣很是方便,從小吃到正餐,甚至是洗臉水都有。
楊繼年陷入了惆悵之中。
他平日裡板著臉,看似對妻兒很是古板,可私下裡該有的關心他從不少,而且很多。
父愛在許多時候會隱藏著,熾熱而隱晦。
他心情沉重,自然情緒就不佳。
包拯乾咳一聲說道:「老夫方才去沈家,差點就進不去了。」
嗯?
什麼意思?
楊繼年抬頭,就見包拯矜持的道:「媒人們堵住了沈家的大門,就是為了和沈安見一面。」
嘶!
楊繼年沒想到沈安竟然這般搶手,不禁有些心慌。
在父親的眼中,自家女兒怕是連皇后都做得,所以那些人選只有差的,沒有完美的,這也是世上的老丈人都喜歡對女婿吹毛求疵的原因所在。
「前日在御街的校閱之後,沈安文武雙全……」
一番話下來,包拯口乾舌燥,就舉起了小碗。
楊繼年同樣舉碗,包拯心中得意,然後兩人都幹了。
成了!
別人說親要許久,我老包不過是半頓飯的功夫,誰人能敵?
他喝的微醺走了,楊繼年急匆匆的去了後面。
李氏和楊卓雪在說話,見他進來,李氏就說去弄醒酒湯。
「別弄那個,為夫有話說。」
楊繼年坐下後就盯著女兒看,看的她赧然低頭。
「一轉眼卓雪也那麼大了,為父……」
他心中難過,但依舊是板著臉。
李氏心中一動,就問道:「官人,可是親事說定了?」
楊繼年點點頭,「馬上定親。」
李氏有些不舍的道:「太簡便了些,該多說幾次再同意的。」
女兒家嬌貴,自然不能一說就成,那樣丟面子。
楊繼年微微搖頭道:「本來是不急,可那日御街檢閱之後,許多人得知那一萬人都是沈安操練的,一時間文武雙全的名號傳遍了權貴之間,那些權貴自然想網羅人才,如今的沈家……門外全是媒人。」
再矜持下去,這個金龜婿就保不住了啊!
「包公連夜趕來,就是擔心變數,娘子,此事不能再拖了。」
楊卓雪抬頭,眼中有些驚訝和羞澀。
楊繼年慈愛的笑了笑,很短暫,卻很清晰:「那少年心誠,並未待價而沽,說是明日就對外說……自己定親了。卓雪,以後你就是沈家人了。」
他心中不舍,可妻子說得對,女兒終究是要嫁人的。
楊卓雪低頭害羞,楊繼年莞爾道:「那小子倒是志氣不小,說陛下厚恩讓他掌管太學,他自然要粉身相報,太學不翻身,他誓不成親。」
李氏不悅的道:「難道咱們家卓雪還稀罕他嗎?」
楊繼年說道:「那少年……若非是駙馬不能參與朝政,怕是連官家都想把公主嫁給他。」
「這麼好?」
李氏有些心虛了,隨即就是歡喜。
「卓雪找這個夫婿算是找對了,官人,哪日要好生謝謝包公才是。」
「好。」
楊卓雪才發現自己竟然全程旁聽了關於自己未來婚事的進程,就趕緊起身告退。
她一路走到了自己的房間裡,然後呆呆坐著,想起了那日的相見。
——某也喜歡玩耍,舍妹也喜歡玩耍。
——某沒什麼大規矩,就是和睦,外面該如何就如何,在家裡自在些,就這麼個意思。
……
她的臉漸漸紅了,然後伏在桌子上。
秋色漸漸入戶,秋風清爽,讓人心曠神怡……
……
「官家,許多權貴都託了媒人去沈家說親。」
夜晚的宮中顯得有些冷清,趙禎獨自在看著奏疏,聞言就冷冷的道:「這是覺著沈安前途無量,要籠絡。」
張八年的眼中冷冰冰的:「是。」
趙禎把奏疏放下,問道:「權貴……可有宗室?」
他搖頭道:「宗室當然也想,不過趙允讓家和趙允良家定然不會用那二人的女兒,這樣也免得沈安生怨。」
若是用女兒,以後要是被選中成了皇帝,那沈安就成了駙馬。
大宋的駙馬就是個擺設,沒用。
所以那些青年才俊都千方百計的躲避著,不肯迎娶公主。
張八年冷冷的道:「趙允良家沒提,趙允讓家也沒提。」
咦!
趙禎詫異,張八年解釋道:「趙允良家說既然是對頭,那就別去自取其辱。趙允讓家是沒吭聲。」
趙禎點頭說道:「這是知道分寸的。」
他覺得很愜意,張八年繼續說道:「還有趙允弼家……好像也有些意思。」
愜意消散,怒火升騰。
「他要招攬沈安作甚?」
……
「那少年不錯,若是能籠絡了來,對我家是個大助力,而且還能削弱趙允讓家,一舉兩得,要好生去做。」
趙允弼端坐在上面,下面的管事急忙點頭道:「郡王,那媒人乃是汴梁最好的。」
一個少女站在另一邊,身姿綽約,一抬頭,那張臉被燈火照耀著,讓人不禁驚艷。她迎著趙允弼的目光嬌羞一笑,邊上的幕僚都有些那個啥了。
趙允弼滿意的道:「不能拿宗室女嫁給他,否則就是結仇。那少年潔身自好,從不出入青樓,所以還未嘗過女人的滋味,你去。」
少女福身道:「是。」
等少女走後,幕僚得意的道:「這等美色,那沈安怕是會魂不守舍,然後媒人再一去……郡王,恭喜郡王要增添一大助力,趙宗實被折斷了一隻臂膀。」
趙允弼淡淡的道:「小事罷了。這女人不是府上的人,任誰也說不到老夫的身上。」
幕僚小心翼翼的說道:「郡王,皇城司那邊怕是……」
皇城司監控汴梁,這事兒怕是瞞不過他們,也就是說,瞞不過趙禎。
趙允弼說道:「無需瞞著官家。」
他霍然起身,微微昂首,倨傲的道:「宗室中誰能比老夫更出色?官家無子,誰能比老夫更適合接任!遼人有皇太弟,大宋為何不能有。」
幕僚點頭道:「也是,可那女人……能成嗎?」
趙允弼伸出食指搖動了一下,不屑的道:「男人就喜歡這等嬌弱的女子,越是嬌弱,就越喜愛去蹂躪她,這樣才會覺著自己很強大……」
……
沈安喜歡散步溜達,越熱鬧的地方越喜歡去。
大清早他就出門了。
「待詔,某這裡有個千嬌百媚的小娘子,若是您同意,只要吱一聲,這事就成了。」
「某這裡的小娘子花容月貌,家境豐厚,只需娶了來,不但是賢內助,還能貼補家用……」
「……十三歲的小娘子,那容貌簡直就是閉月羞花,沈郎君,她家裡……妙不可言吶!」
十三歲的……閉月羞花,沈安想一腳踹翻這等無恥之徒。
那還是個孩子呢!畜生!
沈安搖搖頭,他在等待包拯的消息。
姚鏈他們排開這些媒人,沈安一溜煙就跑了。
天氣漸漸涼爽,街上的行人也更多了。
這也是商人們的盛會。
那些夥計在外面叫喊著,只是那口號聽著有些扯淡無趣。
那些小販拎著籃子,或是端著盤子到處叫賣,也搶了不少生意。
這個秋季若是不能賺夠錢,冬天就難熬了。
沈安沉浸在這些繁華之中東張西望,卻沒提防前方來人,一下就被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