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中原富饒的根本不是土地肥沃,而是咱們中原人的勤奮和聰慧。看看咱們的周邊吧,交趾那邊是一年兩熟的好地方,物產豐富的讓人嫉妒,可他們把日子過成了啥樣?」
「西夏就更不用說了,窮的。至於遼人,他們的好地方不少,可他們把自己的日子如何?耶律洪基還在到處轉悠,大宋若是斷了榷場,遼人的那些權貴怕是要哭了……」
沈安正色道:「陛下,以往都是別人來搶咱們的東西,此次好歹也讓咱們去搶一次。」
趙禎被他說歪理的本事給氣得……指著他說道:「遼人境內可是善地?再說那棉花之事虛無縹緲,罷了,既然都去了,那朕也無話可說,若是有事……」
韓琦補了一刀:「陛下,此事乃是沈安一力主張,臣這邊拗不過他,只得答應了。」
沈安聽了有些火氣,就說道:「那是寶貝,能讓大宋發生大變化的寶貝!」
棉花不是寶貝是什麼?
一旦普及下來,這天下就再無寒冷,但更關鍵的還是種植地。
據說塞外有些地方更適合,到時候一鼓搗,那些權貴們會放棄這注大財?
想起到時候那些權貴豪紳們鼓譟進攻,沈安不禁就笑了。
「陛下……」
外面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聲音尖利的讓沈安不禁打了個哆嗦。
趙禎喝道:「去看看何事。」
那內侍被帶了進來,說道:「陛下,司馬光掉井裡了。」
臥槽!
群臣齊齊懵逼。
趙禎發蒙問道:「怎麼回事?」
「司馬光去城外體察民情,在野外口渴,就想尋水,結果不小心掉進了一口枯井裡,他的隨從來求救……」
趙禎一聽就覺得不對勁:「拉上來就好了,難道是重創?」
「是司馬光太胖了些……」
眾人的腦海里出現一個畫面:胖乎乎的司馬光掉進了枯井裡,幾人用繩子拉扯,他的身體卻緊緊的卡在井壁上……
這樣也行?
趙禎傻眼了,吩咐道:「趕緊去,趕緊去。讓皇城司的人去,多派些人手……」
出了大殿,韓琦說道:「這天氣寒冷,趕緊去吧,否則老夫擔心君實怕是熬不過幾日啊!」
司馬光的死活不在沈安的考慮範圍內,回到家中後,他讓曾二梅弄了烤架,然後在前院燒烤。
他在美滋滋的吃烤肉,郊外一個廢棄的小村子邊上,一群人圍在一口枯井邊上放繩子。
「拉住!拉住繩子!」
井裡的司馬光拉住了繩子,上面的人開始使勁……
「拉不動,用力!」
「哎……別拉……」
井裡的司馬光慘叫一聲,喊道:「且住!肚子要破了,要破了!」
繩子鬆了一下,有人問道:「都知,還來不?」
張八年沒有糾結,冷冷的道:「再來!」
繩子再次拉動……
「不行!老夫上不去,卡卡……卡住了……」
眾人沒法,只得放棄了拉扯,隨後張八年問道:「司馬公可踩到了底了嗎?」
司馬光說道:「老夫就站在井底。」
水井不深,這是個好消息。
「再試試!」
於是慘叫聲再度響起……
「不行!」
這拉不上來咋整?
張八年也沒轍了。
有下屬建議道:「都知,要不……咱們從上面開挖吧。」
「一直挖下去?」
「對!」
張八年盯著這個下屬,森然道:「那土會垮塌,不等救上來就……你這是想活埋了司馬光?」
「都等著,某回京請示陛下。」
……
張八年飛速回京,等見到趙禎後就把難處說了。
「拉不上來?」
趙禎無語,張八年說道:「那進口中間小,也不知他是怎麼掉下去的,官家,這天冷,若是拖延下去,臣擔心……」
吃喝倒是簡單,放下去就是,可寒冷呢?
趙禎馬上召集了宰輔們議事。
「怎麼辦?」
趙禎把問題拋出去,自家也在冥思苦想。
「挖?不妥,弄不好就會把君實給活埋了。」
「硬拉如何?」
「不妥,若是把肚皮拉開了……」
說這話的是歐陽修,說完後,群臣都一臉糾結的看著他。
——井上奮力一拉,下面的司馬光喊道:「腸子出來了!」
這畫面……
趙禎的身體抖了一下,說道:「諸卿趕緊想想法子,而且……別說出去。」
若是說出去,滿京城都知道司馬光掉井裡去了……
歐陽修很是糾結的道:「這君實幼時砸缸傳為佳話,若是再傳出掉井裡的事,這該砸什麼?」
砸井唄!
趙禎覺得歐陽修這話有些傷人,可
曾公亮乾咳道:「陛下,此事要不問問工匠?」
一提到工匠,趙禎的眼睛一亮,問道:「沈安如何?」
歐陽修本想說不妥,可韓琦卻贊道:「沈安的雜學臣多少知道些,什麼力什麼功的,據說很是有用。」
「上次驗證黃河改道之事時,趙仲鍼和王雱只是計算了一番,就得出了不可行的結論,要不讓他去看看?」
你沈安不是整天牛皮哄哄的嗎?把你那雜學說的天上有,地上無的,現在出來溜溜吧。
趙禎想到依舊呆在井底里的司馬光就心急,「速去,讓沈安去帶人去。」
出了殿內,歐陽修有些不滿的道:「一大坨堵在那裡,又不是死東西能硬拉,挖也不能挖,怎麼弄?若是不能救出來,官家怪罪沈安……這可是無妄之災?」
曾公亮也說道:「是啊!此事和沈安無關,卻被帶了進來。」
沈安無辜啊!
韓琦的眼中閃過冷色,說道:「君實來棟樑,此刻他身處危境,我等當有力出力。沈安在太學推行雜學,那王雱吹噓雜學上知天文,下至地理無所不包,既然如此,今日就該讓他出力。」
他心中冷笑,你們兩個這是在聯手對付老夫呢,可老夫是首相,官家信任,未來的皇子也是老夫硬頂著送上去的。這連下一代帝王老夫都預定了個好感,你們還想掀翻老夫?
做夢!
韓琦自覺一下就刷了連帶帝王的好感度,所以最近很是得意。
那邊內侍一路跑去沈家,可沈安卻不在。
「何事?」
王雱和趙仲鍼在,兩人正拿著沈安給的題目發愁,見狀心中一動,就相對一視,然後說道:「安北兄今日有緊要之事出城了,也不知道在何處。」
這二人都是聰明之輩,覺得這是逃避功課的大好機會,於是就不嫌棄司馬光的為人了,要學沈安的座右銘。
——咱們要以德服人!
內侍一跺腳,說道:「此事倒也無需隱瞞二位,那司馬光在城外掉進了枯井裡,不上不下的,官家說沈安的雜學得力,讓他去看看,好救人呢!」
「咳咳!」
王雱拿出摺扇扇動了一下,說道:「此事……你可知太學裡教授雜學的是誰嗎?你可知宗室里最懂雜學的是誰嗎?」
內侍搖頭,趙仲鍼淡淡的道:「宗室里某最懂雜學,只是不好去太學,所以讓他在雜學教書。」
這麼牛筆?
內侍沒找到沈安有些擔心回去被罰,見這二人願意請纓,就趕緊回宮稟告。
「趙仲鍼和王雱?」
趙禎看向張八年。
張八年說道:「官家,那王雱聰慧,如今在太學教授雜學,那些學生都服他。至於趙仲鍼……宗室里除去他,也沒人學過……」
趙禎嘆道:「罷了,讓他們快去。」
這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張八年除去傳令,再回來時就說了沈安的蹤跡。
「官家,沈安聽聞陳留有人做魚好吃,就帶著妹妹去了,說是明日才回來……」
「不學無術!」
趙禎不禁惱怒了:「還饞!」
……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井底的司馬光手中拿著一個炊餅在啃,他的手邊還有一個水囊,只是卻不肯喝。
喝了就得撒尿,到時候弄的臭烘烘的可不好聞。
目前井底就是他的家,把這個家弄的空氣清新些也是本能。
只是飯不能不吃。
按照司馬光的邏輯,飯是一定要吃的,而且要有肉。
但這裡是郊外,周圍沒啥人煙,所以只有救援人員帶著的乾糧,所以他只能委屈一下了。
才吃了半個炊餅,就聽到了馬蹄聲。
司馬光仰頭傾聽著,希望此次來的是高人。
「見過二位小郎君。」
一陣打招呼的聲音漸漸逼近,隨即兩個腦袋出現在井口上。
井不深,可此刻天色黯淡,所以司馬光沒認出來。
「某趙仲鍼,見過司馬先生。」
「某王雱,司馬先生在下面可還好?吃了嗎?」
司馬光一聽是這兩個少年,頓時就沒了心思,又繼續吃炊餅。
趙仲鍼和王雱退回來,兩人嘀咕了一陣子,趙仲鍼問道:「拉過幾次?」
這話有些歧義,好在皇城司的人不蠢,「拉過五次,都在中間被卡住了。」
張八年問道:「可有辦法?」
王雱淡淡的道:「在某的眼中,就沒有難事。」
大話精!
吹牛筆!
這是大家的共同心聲。
趙仲鍼皺眉道:「有些艱難,如今天色已晚,且等明日吧。」
這個才是穩重啊!
有了王雱的倨傲作為對比,眾人不禁對趙仲鍼生出了不少好感。
可一夜之後的司馬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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