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瞻先生先是在邙山書院吃了午飯,然後又去尋摸宅子……」
「很認真。」
沈安覺得這是個好的趨勢,於是就和王雱等人擺宴慶賀。
王雱酒到杯乾,沈安把酒罈子收了過來,然後問道:「還在想那個女人?」
趙頊看看外面的天色,再過一會兒他必須就要回去了,可王雱的那件事他卻頗為關注,所以有些遲疑。
皇子不得允許不能在外留宿,他不能違反這個規矩,否則以後再想出來就艱難了。
王雱舉杯喝了酒,然後神色平靜的道:「想忘的,可卻忘不掉。閉上眼睛就能想到她的一顰一笑……某也刻意不去找她,即便是去了也假裝冷淡……可維持不了多久,某又會想她了。」
「你這個是單相思啊!」
趙頊說道:「要不就想想辦法?」
沈安瞪了他一眼,說道:「那是婦人,不可亂來!」
他拍拍王雱的肩膀勸道:「其實……許多時候你覺著刻骨銘心,等再過幾年去看,只是平常罷了。人在不同時候都有不同的感悟……這麼說吧,人的一生就像是一次旅途,途中會有許多人陪著你,但有人會在半途離開,有人會半路加進來……能陪著你一生的,只有親人。所以……你自己斟酌吧。」
這種事兒不能強勸,沈安記得自己有個朋友犯單相思,然後去表白被拒絕,竟然在家裡……
王雱本就是個性子孤傲的人,若是逼迫太過,說不得會做出些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來。
沈安盡力相勸,趙頊是幫親不幫理,甚至還準備幫他想辦法,折克行照例沒說話,他更喜歡動手。
這些都是兄弟啊!
王雱的眼中多了暖意,「某知道了。」
「不行就給你找個女人……」
折克行不愛說話,但一開口就驚人,「軍中有人火氣壯,看見個女人就相思,最後是去了青樓……出來後就說要找娘子,娶了娘子之後,這些毛病都好了。」
呃!
合著折克行認為王雱這個是毛病……
不,估摸著認為他這是無病呻*吟,實際上只是沒去體驗過女人的妙處,所以才單相思。
王雱的面色一冷,起身道;「某和她之間清清白白,而且某隻喜歡她一人……你這話什麼意思?」
「就這個意思。」折克行看樣子是準備用武力打醒王雱,所以態度很惡劣。
王雱霍然起身,沈安一把拽住他,罵道:「還真想為了個女人和兄弟翻臉?」
王雱板著臉,剛想說話,外面來了陳洛。
「郎君,子瞻先生……他和幾家房主在一起喝酒,一直到現在……」
尼瑪!
沈安想把蘇軾抓回來,然後用酷刑改掉他的那些毛病。
「喝酒……他別被人騙了,到時候在高價賣房的契書上面畫押,那可就麻煩了。」
「再去看看。」
沈安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生氣,要淡定。
「來人。」
「郎君。」
莊老實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沈安吩咐道:「準備現錢,一萬貫。」
「一萬貫……」莊老實有些頭痛,一萬貫銅錢有些嚇人啊!
「調集就是了,要快。」
沈安眯眼看著外面,突然想起了什麼,「馬上叫人出城,讓黃春和嚴寶玉帶十人進城。」
「你這是要準備下黑手?」
趙頊有些興奮,大抵是在宮中循規蹈矩的時日太長了,讓他那顆不安分的心無處安放。出來之後,和沈安這些原先的小夥伴們在一起,他那顆腹黑的心又在蠢蠢欲動了。
莊老實在邊上建言道:「要不晚上讓人把契約給盜了……」
雙方今日就算是定下來,按照時間推算也來不及去官府備案了,也就是說,只要偷了契約,這樁買賣自然就無疾而終。
「不懂裝懂!」王雱冷冷的道:「此等事就該修改了契約,一萬貫修改成自願助學,只要五千貫……」
這個真是夠黑啊!
莊老實相信若非是要取信於人,王雱大抵是一文錢都不準備給那些人。
「這樣不好。」趙頊嘆道:「做生意就是做生意,虧了就虧了……人要厚道……虧點錢算什麼,等幾個月之後再去找他們理論嘛。」
王雱的眼中有些異彩,覺得自己好像在腹黑上比趙頊要差了些。
虧點錢是不算什麼,咱裝出一副吃虧還高興的模樣,別人暗地裡罵傻子也沒關係,等這事兒過幾個月後……
呵呵!
到時候讓你連本帶利都吐出來。
莊老實打個寒顫,覺得這些人都是魔鬼。他看向沈安,覺得自家郎君和他們相比,真的是太良善了。
「此事……仲鍼所言甚是。」沈安一開口就讓莊老實絕望了,「做成這筆生意,能讓子瞻得到教訓,所以必須要成,不成都不行。」
他笑了笑,很是純良的模樣,「至於那幾戶人家,高價賣了宅子,那些宗室肯定有話說,會挑刺。時候把事情改頭換面捅給他們,咱們只要虧掉的部分……那些宗室的尿性……」
「貪婪。」趙頊對自己的親戚壓根沒好感,「他們會把那幾家人吃的骨頭都不剩。妙哉,如此借他們的手報仇,好名聲是咱們的,他們卻背了鍋……安北兄大才。」
「哪裡哪裡……」
「……」
莊老實一直覺得自家郎君學富五車,不需要什麼手段就能縱橫汴梁。
可今天他看到了手段。
王雱陰狠,趙頊腹黑,可他們和沈安比起來都要差點什麼。
老奸巨猾……
是了!
莊老實在糾結著,不知道這樣的郎君是否算得上明主。
「見過管家。」
趙五五過來了,肩膀上站著綠毛,身後跟著覬覦綠毛的花花。
「嗯嗯嗯。」
莊老實鼻子裡嗯了幾聲就當是打招呼了。
「花花快來。」
趙五五被指派去給花花洗澡,可花花卻不大聽指揮,果果就出了個主意,讓她帶著綠毛去。
「鋤禾日當午……娘子母老虎……」綠毛開始了埋汰。
一人一鳥一狗過去了,看著無比的和諧。
莊老實突然一拍腦門,「某這是糾結些什麼呢?郎君老奸巨猾不好?難道要像前面那個傻子,收錢都放在家裡,最後被人一查就查了個一清二楚……」
他的前任主人就是這麼被抓的,然後……那個倒霉鬼不知道還活著不。
他想通了此事,頓時就覺得沈安英明神武,沈家的前途萬丈光芒。
「陳洛回來了。」
陳洛回來了,那臉色就像是出去遇到了鬼。
「這是遇到事了?」莊老實還有心情調侃他。
「有事。」陳洛一溜煙去了書房,正好趙頊準備回去,見他來了就問道:「子瞻在哪?」
「他在路上。」
「回來就好啊!」趙頊覺得人沒事就好。
「子瞻先生……談成了。」
「多少?」沈安在盤算要補多少錢進去。
「加起來不到兩萬貫。」
呃……
走到門邊的趙頊回身問道:「幾家宅子?」
「四家。」
陳洛覺得自己真的怕是見鬼了,「那四家都不小,若是按照市價,少了三萬五壓根就買不動。小人不知道子瞻先生是如何弄的,只知道他和幾個房主喝了一頓酒,然後還睡了一覺,醒來就辦成了。」
這是……
趙頊覺得自己怕是聽岔了,「就是喝了一頓酒?」
「對,還請了女伎作陪,最後女伎還想陪……那個啥,被拒絕了。」
這樣的好事咋輪不到我呢?
王雱狐疑的道:「莫不是有什麼內情?」
連沈安都覺得有些不安,「這個便宜占大了,等子瞻回來問問。」
這下連趙頊都不走了,稍後蘇軾回來,見他們都在,就笑道:「都在啊!正好,晚上喝一頓。」
「先別喝酒。」沈安覺得這廝就是個萬事不掛心的,旁人卻要為他操心,「那個宅子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啊!」蘇軾打個哈欠,懶洋洋的道:「就是和他們喝了酒,某還婉拒了幾個美人自薦枕席的好意……醒來後他們就拿了文書給某看,某看著價錢便宜了許多,就畫押了……那個安北,錢還得你出啊!」
臥槽!
真的是這樣?
「文書呢?」
趙頊覺得蘇軾怕是被騙了,等拿到文書後,就叫了王崇年來,「拿去驗證一番,快去快回。」
嗖的一下,王崇年就消失在眼前。
趙頊滿意的點點頭,覺得喬二那貨的重要性在不斷降低,哪天再弄點新配方給他試試,若是還能扛得住,那就多留他些時日。
「弄酒來。」蘇軾坐下就在叫囂,「某中午卻喝多了,最好的解酒法子就是再喝,那個……仲鍼是要回宮的,遵道要回營,咱們三喝一頓。」
沒人回答他,大家都在等著消息。
蘇軾坐在那裡,沒一會兒就開始打鼾。
中午喝酒對身體不好,副作用大,打瞌睡就是其中之一。
「來了來了。」
王崇年飛奔而來,氣喘吁吁的道:「是真的,只需給錢交割,然後去官府記錄就成了。」
臥槽!
趙頊看著打瞌睡打到嘴角流口水的蘇軾,過去拍醒他,問道:「究竟是怎麼成的?」
別人憑什麼給你那麼大的優惠?
一萬多貫啊!
這不是過家家,而是錢!
蘇軾擦去嘴角的口水,「就是給他們改了幾首詩詞,還有一幅畫……喝酒……沒睡女人……」
眾人面面相覷。
有那麼簡單?
你這是把咱們當傻子呢?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