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城牆經不起火焰的灼燒,轟然倒塌。
包拯興奮的道:「這就是能媲美大捷的功勞啊!」
趙曙很歡喜,所以包拯的提醒他就當沒聽見,「此物那邊可多嗎?」
「若是用於戰陣足夠多。」
沈安知道那個地方的石油很貧瘠,而且開採不易,所以沒指望能搞什麼石油化工,目前的大宋也搞不來。
「聽你的意思,好似除去戰陣之外還能有別的用處?」
趙曙覺得沈安的胃口太大,不過他對雜學的能力有些期待。
「官家,此物能制墨。」
包拯的建議讓趙曙有些懵,等他看到被熏得黑不溜秋回來的韓琦和曾公亮後,不禁就笑了。
「此物早已有之。」
韓琦很認真的說道:「可以前發現黑油的人只是當做燒火的東西,臣此刻想來,這黑油燒起來濃煙滾滾,味道刺鼻,哪裡比得過柴火?想來人人嫌棄,可沈安卻看到了其中的好處,那就是用於戰陣。」
趙曙點頭道:「這便是他的好處,眼光深遠,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我有時候就在想,這年輕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就能想到這麼多匪夷所思的念頭,但卻又極為合理,這大概就是天才吧。」
哥不是天才啊!
沈安記得自己前世就是個學渣,後來不斷的更換工作,甚至賣過化妝品和女裝……
興許就是這些經歷讓他多了許多見識,在那個時代不起眼的見識,在大宋卻大放異彩。
他很誠懇的道:「某隻是踩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巨人的肩膀上?」歐陽修點頭贊道:「這話極好,可見沈安還是謙遜的,外間那些說他狂妄的多半是假話。」
這是示好!
沈安退出了太學,從正規軍變成了游擊隊,那些敵意都在慢慢消散。
包括歐陽修在內,大家都覺得沈安開書院是自討苦吃。
這年頭開書院的不少,出名的就那幾個,不出名的,到死不活的多了去。
歸根結底,書院靠的還是科舉中舉率啊!
現在太學一馬當先,一騎絕塵,傲視一干學生。
這也算是沈安自己給自己打造了一個強大的對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富弼一直在思索著,此刻大抵是想通了,「官家,此物在防禦時可以打亂敵軍的陣型,而且若是敵軍有攻城車之類的大東西,此物正好克制……」
想想,敵軍的攻城器械在緩緩推進,城中的投石機投擲出火油彈。火油彈在攻城器械上流淌燃燒,那些敵軍在慘叫奔逃……
「好東西啊!」
眾人不禁讚嘆著,都覺得心中一松,仿佛有一塊大石頭從心口那裡被搬走了。
「以後汴梁將會堅不可摧!」
韓琦信誓旦旦的道:「敵軍若是兵臨城下,那就用火海去迎接他們!」
趙曙微微點頭,「是利器,加上火藥,兩者相輔相成,無堅不摧啊!」
君臣都在歡喜,沈安卻冷著臉站在那裡。
趙頊當了半天的小透明,見狀就問道:「為何不高興?」
他覺得沈安又立功了,該高興才是。
「為何沒想到進攻!」
沈安的話讓人愕然,然後都笑了起來。
他們沒說話,可沈安卻聽出了笑聲後面的意思。
大宋現在談進攻還是早了些。
趙曙笑道:「我知道你一心只想著北伐,看吧,等大宋軍隊兵強馬壯,到時候……」
他沒有許諾馬上,可暗含的意思卻讓人振奮。
只要軍隊強大起來,那麼趙曙願意支持北伐。
「幽燕吶!」
包拯看了一眼北方,眼神中多了期冀。
韓琦在看著西北,他希望早日看到火油彈在興慶府的城頭燃燒著。
「回去吧。」
趙曙的興致不錯,叫了沈安在身邊。
外圍是騎兵,內圈是侍衛,這個安保工作萬無一失。
趙曙很愜意的看著灰濛濛的田野,突然問道:「國舅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可能無事?」
他和曹太后的關係在緩和,此時若是曹佾在宮外被人幹掉了,大抵曹太后會拎著長刀,直接剁了他和高滔滔。
「臣覺著沒問題。」
沈安很自信的道:「皇城司和邙山軍的組合,若是這樣還護不住國舅,臣和張八年就該一頭撞死了。」
趙曙最後一件心事放下,就笑道:「這邊離你的莊子不遠吧?記得那裡是香露的作坊,去看看,順便吃一頓。」
歐陽修湊趣道:「官家,咱們去可要吃好的,這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地上跑的,樹上站著的都要吃。」
趙曙點頭道:「沈安有錢,這頓飯若是吃不好,諸卿可在沈家吃它十天半月的。」
眾人都大笑起來。
一路到了沈家莊,有農戶看到了趙頊,就喊道:「皇子來了!」
等看到趙頊和沈安都在趙曙的身後時,那莊戶激動的往回跑。
「官家來了!陳小年,官家來了。」
莊子裡馬上就轟動了,各種呼兒喚女。
「官家來了,爹,快,大郎,把你翁翁背出來,去沾沾福氣……」
「陳小年,趕緊把你爹背出來,官家來了,沾福氣了。」
眾人一陣惡寒,趙頊問道:「這人怎麼有些熟悉呢?」
沈安尷尬的道:「是莊上的農戶,前幾次……先帝來過這裡,那個陳小年的爹七十多了,就躺在床上。」
趙曙微笑道:「這是醇厚的百姓,看吧,沾吧。」
他很寬厚,可等看到那些狂奔而來的農戶時,依舊是變色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幾百號人衝著這邊狂奔,侍衛們都被嚇壞了。
「保護官家!」
「鎮定!」
趙曙擺擺手,擋在前方的侍衛退後。
他帶著微笑說道:「百姓好奇就讓他們看看,至於福氣……」
那是無稽之談。
「都別衝撞了官家!」
沈安這個主家出手了,莊戶們很懂規矩,在距離十餘步時就止步了,目光熱切的看著趙曙。
這眼神不對啊!
趙曙覺得好像是狂熱,可他想想自己沒啥能讓他們狂熱的,於是有些不解。
可他是帝王,當然不能問這種蠢問題。
於是他就含笑看著。
一個年輕人背著個老漢,老漢看著七十多了,身邊是他的兒子,一家三口突然跪了下去。
「這是做什麼?快扶起來。」
那個年輕人極為有力,竟然背著祖父跪了下去。
中年男子喊道:「小人陳小年,小人的爹爹陳大年多虧了先帝的福氣,這才活到了今日,多謝官家……」
另一個莊戶說道:「官家,這是真的。當初好幾個郎中都說陳大年活不過十日,可在見過先帝之後,他竟然就好轉了。後來又見了一次,他竟然能扶著走動走動,這便是神跡啊!」
臥槽!
韓琦只覺得汗毛倒立,下意識的擋在了趙曙的身前,然後又覺得不妥,急忙退了回來。
趙曙心中也在打鼓,本來覺得沾福氣的說法是無稽之談,可這有根有據的,難道真的能被奪了福氣?
而且趙禎後面的駕崩……和這個有沒有關係?
他強撐著當了一回大熊貓,等莊戶們心滿意足的散去後,就覺得身體有些沉。
隨後就去了食堂。
食堂很整潔,廚子甚至還帶著面紗做飯,看著有些古怪。
「這是為何?」
富弼覺得這樣不大妥當:「男人帶著面紗,男不男女不女的,丟人。」
「這是口罩。」沈安給他普及了一下衛生常識:「人只要開口就有唾沫出來,若是不用面紗擋著,那些唾沫都進了飯菜里……」
「別說了。」韓琦的胃口被敗壞了,覺得沈安是故意的,「不說話就是了。」
沈安笑了笑,趙曙卻大為讚賞,說道:「回頭讓宮中的廚子也弄個面紗。」
想著以往自己吃的飯菜里都有廚子的唾沫,曾公亮有些不滿的道:「安北就是噁心人。他那門雜學走的就是細微的路子,什麼東西都給你放大了看,結果……那些東西一放大就噁心人。」
「是啊!」韓琦唏噓的道:「以前說月亮是神仙的地方,結果一放大全是坑,嫦娥沒有,桂花樹也沒有……」
幾個老漢在唏噓著,沈安說道:「其實人的臉……」
「你住口!」
眾人紛紛對沈安怒目相向。再被沈安把人臉的秘密給說出來,大伙兒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想想,原本眼中的美女,那嫩滑的肌膚被放大後竟然全是坑……
這日子還能過?
怕是要出家做和尚了。
「好吧,某不說了。」
想噁心人的沈安沒成功,就去了廚房裡面。
廚子的手在顫抖,邊上監控他的侍衛有些擔心。
「待詔,這人不會是有情弊吧?」
要是下毒什麼的可不得了。
「他是慌了。」沈安罵道:「好好做菜,做好了就送你進宮去伺候官家。」
「好。」廚子想到進宮,頓時精神百倍。
等做好飯菜後,侍衛陰測測的補充道:「伺候官家要割掉你的東西……」
瞬間興奮消散。
吃了一頓農家樂,君臣興盡而歸。
沈安和張八年隨後出現在了曹佾家中。
他們是從後門悄然摸進去的,一進大門,沈安就覺得戒備森嚴。
他站在後院看著左右,皺眉道:「某都能察覺到戒備森嚴,那些瘋子會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