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書院建立前,太學的人大多是在觀望,覺得他這個白手起家有些困難。
除去錢,那時的沈安一無所有,身邊就跟著十三個學生。
可憐啊!
當時郭謙還生出了惻隱之心來,可誰曾想太學裡有幾個儒學教授突然離職,拉都拉不住的那種。
儒學教授……說句實話,滿大街都是,可這幾人卻對猜題頗有天賦,屬於太學的重要資產。
這幾人突然就提出離職,這就是在拿刀在剜郭謙的心啊!
他自然是不同意的,可這幾人卻異常堅決,這讓他有些狐疑,覺得是有人在坑自己。
於是他就查了一下,結果查到了沈安。
呵呵!
沈安出面,不管是官面還是私人關係,郭謙都被碾壓。而在待遇上,太學更是遠遠不及。
一句話,能用錢解決的事兒,他沈某人就不會用拳腳。
能用錢砸死人,為啥要用拳頭?
這幾人來到邙山書院後,倒也算是如魚得水。
「見過山長。」
幾個教授正在上課,就被提溜了出來,心中有些焦急。
邙山書院的課程都是有進度的,今天拖一節課,那你就得找時間去補。
沈安笑眯眯的問了他們在書院的情況,然後才說了目的。
「一家小學堂的先生?」
幾個教授一臉糾結,甚至是不渝。
若是把老師的層次做個劃定,那他們就是大學教授,而那個小學堂的先生就是小學教師,還是野雞小學。
這個……讓大學教授來猜題,猜的還是一個小學老師的題,你確定不是在羞辱我們嗎?
若非是沈安提出的這個要求,這幾個教授就能噴對方一臉茶水。
太過分了啊!這是不把教授當乾糧,抓起來就干苦力。
「這個簡單,真的簡單。」一個教授很是雲淡風輕的道:「若論出題,那些給科舉出題的才是高人,可咱們都能猜出個大概來。小學堂的先生他出題都有規律,這事兒……真的很簡單。」
都是特殊性的人才啊!
「只是題目怎麼拿到手?」
「簡單。」沈安淡淡的道:「以往在那裡讀書的學生不少,他們做的功課都在家中……」
「怎麼拿到手?不好找藉口吧?」
一個教授把眉頭皺成了老樹皮,覺得這是個難題。
可在沈安看來,這事兒再簡單不過了。
這些教授……哎!
這些教授長期教書育人,對外面世界的險惡大抵不知道,所以竟然把這等事情當做是難題。
「給錢就可以了。」
沈安本不想說出來,但覺得他們很可憐,有必要讓他們知道解決這等事情的最佳方案。、
「給錢?」
「對。」沈安說道:「甚至還無需去接觸那些學生,只要找到他們的家長,商談一下……」
沈安搓搓手指,「給些錢,保證就能全部拿到手。」
「可以後若是有人追查怎麼辦?」一個教授有些擔心,大抵是不得罪人的那種老好人。
其實世間沒有純粹的老好人,所謂的老好人,定然是在歲月中看多了那些險惡和危險,唯恐自己遭遇那些不幸,於是就變得謹小慎微起來。
沈安說道:「某準備拿到那些功課之後,就叫人抄寫,然後再把原本還回去。」
嘖嘖!
這下連王雱都要側目了。
這廝竟然這般謹慎?
想想,以後有人想整沈安,就去搜羅證據,結果卻發現原本還在。
你可以找家長來指證沈安,但以沈安的尿性而言,他會矢口否認。
一句話,空口無憑,拿證據來,拿不出證據,哥收拾你。
真是夠滴水不漏的啊!
於是邙山軍就出動了,等到了午飯前,幾個大箱子就被搬到了書院裡。
「抄寫吧。」
一群學生被逼著當了苦力,不過人多力量大,到了第二天時,這事兒就結束了。
沈安回到家中,楊卓雪不在家,說是出去有事。
「嫂子好像很生氣。」
果果很認真的道:「昨天去,今天還去。」
她覺得兇巴巴的嫂子有些陌生。
綠毛在屋檐下打盹,花花在院子裡到處溜達……
……
「我是楊卓超的大姐。」
楊卓雪直面先生,很是直截了當的道:「學生就該讀書,若是欺凌弱小,那便是潑皮。以後若是有人欺負我弟弟,我便帶著人打上門來。」
呃!
這個女人竟然這般跋扈蠻橫嗎?
學堂的先生怒道:「這是學堂!」
「那就好生教書。」
這位先生壓根就不管學生之間的事兒,不管是打架還是什麼,視若未見。
「若是我弟弟再被人欺負,我就拆了你的學堂!」
楊卓雪私下找人了解了一下,這才知道弟弟在學堂里竟然被人欺負了兩三年,這個氣啊!
所以她也算是跋扈了一次,然後雄赳赳氣昂昂的回家了。
「這件事吧,你做的很對。」
媳婦兒有些急躁了,但沈安卻不能說她做錯了。
「剩下的你別管,交給我了。」
作為男人,自然不能讓自家媳婦受委屈,沈安加快了速度。
而楊卓超卻發現自己的生存環境更加的惡劣了。
他的房間被人搜過,雖然他才十三歲,但也有隱私的好不好。
他後來弄明白了多姑娘是什麼人,就覺得自己是被那幾個同窗給坑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要出人頭地,然後再回來收拾這幾個同窗。
可怎麼出人頭地?
他有些迷茫,於是就在晚飯後找到了楊繼年。
「爹爹……」
他有些怯,楊繼年見兒子這樣,不禁就皺眉道:「何事?」
任何父親都是這樣,他們希望自己的孩子大大方方的,很大氣,不會膽怯和畏縮。可他們卻一次次的用呵斥和冷漠讓孩子膽怯和畏縮。
這大抵就是父子之間最大的矛盾。
楊卓超鼓起勇氣道:「爹爹,孩兒以後定然要中進士……」
楊繼年心中歡喜,但一想兒子的資質,就微微嘆息,點頭道:「知道了,好好讀書吧。」
這種態度一看就是敷衍。
滿懷希望和雄心壯志的少年被打擊到了。
而楊繼年並未把這事兒放在心中,他私下也去查過,知道兒子在那家學堂里的境遇後,就後悔了。
後悔就要動作,他琢磨了許久,覺得與其鬧騰,還不如給兒子重新尋摸一個學堂。
所謂孟母擇鄰就是這個道理,既然這家學堂的學生不好,那就換個地方。
這便是父親的愛,看著不打眼,可卻格外的實在。
但楊卓超卻不知道,他依舊在迷茫之中,覺得這個世間再無人關心自己。
晚上,他躺在床上默默流淚,覺得生無可戀。
白天,他在學堂里,那幾個同窗就用各種語言來刺激他,讓他沒法專心學習,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便是父母要為孩子尋找一個好環境的原因所在。
楊卓超的環境很糟糕。
讓他絕望的糟糕。
放學了,楊卓超背著書包出來,幾個同窗在他的身後笑話他。
「知道多姑娘是怎麼回事不?要不要某教你啊!」
「你看看你,你姐夫多聰明的一個人,你怎麼就那麼笨呢?」
「以前你說自己是天才,可如今你連中游都保不住,以後……以後你就是下遊了。」
「……」
楊卓超回身,對他們怒目而視,「某不笨,你們才笨。」
「你說什麼?」
幾個學生就逼了過來。
「咳咳!」
邊上突然走來一人,目光轉動,鎖定了這幾個學生,然後說道:「想幹什麼?」
這是陳洛,他盯著這幾個學生,本想動手,可沈安有交代,所以只得忍了。
「卓超!」
沈安就在邊上,幾個學生看到他後,二話不說,轉身就跑。等衝進學校後,就大喊救命。
欺軟怕硬之輩!
這等門檻猴自然不在沈安的眼裡。
他可以很輕鬆的收拾他們,讓他們以後不敢再得罪楊卓超,可那樣對楊卓超並無幫助。
「姐夫。」
楊卓超激動的不行,他覺得自己的姐夫就是神兵天降,在自己被欺負的時候突然出現,真的是太及時了。
「想不想出人頭地?」
「想!」
「想不想讓同窗和先生對你刮目相看?」
「想。」
「想不想讓爹娘和你姐姐大吃一驚?」
「想!」
楊卓超覺得熱血在沸騰,只是沒有渠道,所以很憋屈。
「那就聽某的。」
沈安帶著他去了邊上,然後拿出幾本書遞給他,「上面有題目和範文,不是讓你抄,而是讓你琢磨別人是怎麼做文章的,是怎麼分析題目的,想出人頭地,那就努力……記得你們的月中考試快來了吧?努力,只要你努力,姐夫保證你能出人頭地。」
楊卓超激動的道:「好!」
這個姐夫首創的題海之法聞名大宋,他就是教育的權威,他說你能出人頭地,那你定然就會出人頭地。
楊卓超想到了蘇晏,那個在碼頭扛包的苦力學生,竟然也能考中進士,而且還名列前茅。如今蘇晏在杭州市舶司任職,那職位和權利讓人艷羨不已。
他帶著這幾本冊子回到家中,吃了晚飯就鑽進屋子裡仔細琢磨,然後開始做題。
做多了題目,你自然就會熟悉。
這便是題海之法的訣竅。
楊卓超以為就是這樣。
李氏來了一趟,看到他在燈下寫文章,不禁就歡喜不已,回去和楊繼年說了。
楊繼年也歡喜,但卻搖頭道:「大郎的天資不夠,再努力……怕是也沒辦法。不過努力總比懶惰好。回頭你弄些好菜。」
「好。」
李氏有些傷心,「以前大郎很聰慧的,如今這是怎麼了?」
以前的楊卓超真的聰慧,在家就被教授了不少東西,然後進了學堂,出類拔萃是必須的……
可漸漸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個孩子就泯然眾人矣了。
楊繼年也很難過,「誰知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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