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看著趙構想了半天,說道:「官家現在所思所慮,第一是為了大義,第二是為了這江南水賊。我已經在路上聽聞了水賊鬧得天翻地覆了。」
「官家有所不知,這兩條妙策,可以用一策辦法解決。」
「哦?」趙構大為驚異!
這兩個問題,困擾了所有現在吳國的大臣,秦檜居然說只用一策,即可解決?
秦檜笑道:「官家,此策名為,南歸南,北歸北。一如當初遼國管理燕雲之地。」
「怎麼個南歸南,北歸北之法?」趙構問道。
秦檜笑道:「自然是南人歸南,北人歸北了。這樣一來,南北就分清楚了。」
趙構皺著眉思慮了很久,看著秦檜大怒的說道:「胡鬧!」
「這樣一來,朕這個北人,豈不是也要歸北?聽說你有賢名,才擺下了接風宴。結果真是白瞎了!」
趙構說完,就要甩袖子離開,秦檜讓他失望了。
「官家,南北就分清楚了。」秦檜俯首不起,等待著趙構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趙構開始還在生氣,氣百聞不如一見,還在想以後,不能再如此,聽風就是雨,自己還親自參加了他的接風宴,真是讓人失望。
結果秦檜的話傳來,趙構的步伐越來越慢。
最後他才停了下來,又走回到了憑欄之處。
他看著俯首的秦檜很久都沒說話。
「起來說吧。」趙構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秦檜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然後站直了身子,嚴肅的說道:「官家,南人歸南,北人歸北,這第一個好處,就是把這大義之名解決了。」
「不管是從宣太后請旨,還是從太上皇請旨,都繞過了向汴京稱臣,或者向金人稱臣,南北就分清楚了。」
趙構點頭,這就是他回頭的原因,最主要的大義之名,並非一道虛無的聖旨就可以解決,他手裡就有一道自己偽造的聖旨,主要是支持的問題。
現在一淮兩川兩淮兩江,上四州和下四州都有大量的北地地主,這些地主並未聯袂,所以趙構一直憂慮的就是這些北面逃難而來的宋人。
這些人雖然躲避金禍跑到了南方等地,但是到了這裡,依舊對他趙構不是很支持。他們在想著哪天汴京皇帝回心轉意,再回家鄉。
這第一條就是趙構轉回的理由。
秦檜繼續說道:「這第二重好處,就是水賊了。水賊為何反反覆覆,一直清剿一直出現呢?」
「其實在洞庭湖十九處州縣的這些叛賊里,有很多北地的人,他們在北方失地,在南方求地而不得,查清楚籍貫,他們送回北地,這些叛賊就少了繼續壯大的機會。」
「不知官家以為如何?」
趙構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秦檜說的很對!
現在洞庭湖十九處州縣的大寨總是平而又叛,這裡剛滅了火,那裡有著火了,弄得趙構焦頭爛額。
他倒是派出去不少的將領,前腳剛走,後腳就又反了,反反覆覆,讓趙構頭疼不已,他一直找不到病因。
現在他找到了!如果沒有人挑唆糾結,怎麼可能一次又一次的反覆?
其實這些叛賊中,有名的曹成、張用、李成不都是從北方流竄到了江南嗎?他一直在剪滅其部隊,可是清繳一批,就又多一批。
哪裡有這麼多人?他終於找到了源頭,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秦相公真乃大才也!」趙構點了點頭。
這個秦檜有點東西,只一策就把自己心頭最重要的兩件事,找到了解決的脈絡。
而秦檜卻笑著說道:「這第三條好處,就是便於官家控制朝政了。」
「官家手下的汪博彥、白時中都是在汴京做過官的,若是誰衝撞了官家,惹惱了官家,官家將其送到汴京。」
「官家不殺他們,使其返鄉,官家雖不殺他們,汴京皇帝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他饒不了這些人。借刀殺人也,震懾朝堂,威震天下。」
秦檜說完看著趙構繼續說道:「這第四重好處,官家不知道想到了沒有?」
趙構一愣,就這三個好處,就已經很夠用了,這還有第四個好處?
「你快些說來聽聽。」趙構的言語裡有了一些急切。
「官家,北地南下的鄉紳們、員外們,對官家登基之事,都是不贊成也不反對,站著當個看客看熱鬧。不僅如此!他們還會與官家的善民爭利啊!」
「不知官家想過沒有,這餐盤上就這麼多菜,本來十個人坐在桌子上吃,正好。但是現在桌子上擠了二十個人,誰都吃不飽,誰都吃不好。」
「官家覺得以後會不會鬧起來?」秦檜問了趙構一個問題,趙構臉上陰晴不定,這才明白了秦檜看的比他還要長遠。
他看到是這群北地南下而來的鄉紳,不支持他登基,但是秦檜看到了以後的爭利的局面!
若是爭利,到時候,會更加麻煩!
而且趙構很懷疑,那群雲夢澤造反的傢伙,背後是不是站著這群人!
「不知道這四重好處,官家以為如何?」秦檜臉上掛著智珠在握的笑容。
「秦相公大才也。」趙構點頭,他已經有些躍躍欲試。
至於他自己就是個北人,有一天會不會被人送回汴京,他倒是沒想到。
「不知道秦相公的第二條定國之策,是何策?」趙構問道。
「官家,除了大義之名和水賊之事,不知道官家還有什麼事,是迫在眉睫,急需解決的嗎?」秦檜反問道,他在考驗趙構的能力。
趙構這段時間一直在為秦檜說的這兩個問題而頭疼,秦檜猛的一問,還真把趙構問住了。
「秦相公以為是什麼事呢?今天是朕在考校你的能力,你覺得現在的局勢,哪些事必須馬上解決?」趙構問道。
「錢!」秦檜大聲的說道。
「錢?」趙構皺著眉問道。
現在不缺錢,雖然現在手裡的銅錢不多,但是有了專營和稅賦,比一般的巨富之家更富一些。
「官家說的錢和我說的錢,不一樣啊!」秦檜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對於趙構他很滿意,一個皇帝,並不需要多麼高深的智慧,也不需要火眼精金洞若觀火的目光,那是對開國大帝的要求,皇帝只要能夠問政於人,那就是個好皇帝了。
像汴京哪位官家,心裡都是百姓,那誰幫著他統治天下?百姓嗎?
「官家,前段時間汴京皇帝御駕親征,南方巨商倒是把今年汴京鑄造的份錢,給運回來了,共計九百三十七萬貫。」
「但是稅賦一繳納,官家,民間本來就少錢,現在汴京不再派份錢,那兩三年還行,時間再長些,百姓怕是要以物易物了。國力自然日漸消退了。不知官家以為,應當如何應對這個局面?」秦檜問道。
趙構想了想說道:「那就建立官督辦,鑄錢就是。」
「官家錯了。現在是錢不夠用了。鑄錢,杯水車薪耳。」秦檜漏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
趙構皺著眉,這個秦相公有些怪,說話讓人聽不懂啊!
「不知秦相公以為應當如何?」趙構問道。
「官家看那邊。」秦檜伸手指向東邊,東方的太陽正在緩緩升起,將西湖水面撒上了一層的金黃色。
這一接風宴,接了整整一晚上。
閱讀悅,閱讀悅精彩!
(www.yueduyue.com = 閱讀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