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皇兄…陛下。」趙纓絡喘著粗氣將孩子護在身後,倔強的看著大宋皇帝。
隸屬別國的趙纓絡,非大宋人,趙桓看不到她的忠誠度和資料。趙桓看了眼趙英,這個趙英,是皇宮老人了。應該知道這個趙纓絡是真是假。
趙英仔細端詳了半天這個女人,才從眉宇間瞧出了這個曾經是大宋的帝姬公主。
差異實在是太大了。
雖然大宋皇室很窮,但是宗親的待遇卻不差,每年的貢品分一分,這些帝姬的生活足以保持優越。
可是眼前的女子,臉頰都陷了進去,形容消瘦,身上穿的倒是紆青佩紫,但是和過去的帝姬服飾,差距甚遠。
連頭髮都變得有幾分枯黃,看來在金國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而且太上皇有三十一個公主,他也認的不是很全,但是這個順德帝姬,還是認識的。
「官家,此女子的確是順德帝姬,太上皇的第八女。」趙英確定了這個女子的身份。
趙桓點頭,這公主,有點邋遢,而且胳膊肘向外拐了些。
「沈指揮,把這個小孩叫什麼完顏斜保的帶下去。給孫翊將軍送去。」趙桓試探著這個順德帝姬。
趙纓絡臉色數變,跪在地上,嚎哭的說道:「皇兄!繞過保兒一命吧!皇兄!他只是個孩子。」
「在草原上,高過車輪的孩子才會被殺掉,他才一歲,連站起來都很困難!」
果然!她是金國人啊。
趙桓搖頭,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這順德帝姬,已經是金國的人了,不是每個人都是宇文虛中。在生存的危機下,屈服與妥協才是正常的現象。
「朕當然會讓他活著。」趙桓示意沈從奪過了完顏斜保。
「沈指揮!點一百馬軍,將這位小王子,送到孫翊將軍賬下,逼誘完顏宗翰迴轉!」趙桓對著沈從說道。
物盡其用,如果這孩子沒用,死就是他唯一的下場。
趙桓來到了大宋已經三個月有餘。思想也逐漸宋化。
大宋依然是一個講華夷之辨的朝代,那麼蠻夷留著,只會留下後患。
如果完顏宗翰投降,他可以留下那個五十歲的糟老頭子,就任大宋歌舞團團長一職。
當然,趙桓更相信完顏宗翰會選擇繼續逃亡。
趙纓絡癱軟在地上,留下了兩行清淚,奪子之仇啊!
「趙都知,仿照過去帝姬舊制,給順德帝姬以相應的帝姬待遇,再從軍中尋一合適兒郎,賜婚姻親。」趙桓繼續說道。
帝姬待遇?
趙纓絡瞬間想起了過去自己的優越的生活,連失去孩子的痛苦,都減輕了幾分,眼神亮了起來。
「謝陛下隆恩。」趙纓絡依舊帶著哭腔說道。
「賜宅一座,僕從三名。金二百兩,錢千貫,以供家需。」趙桓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趙英迅速記下了賞賜,趙纓絡臉上的淚痕已經徹底消失。
千貫,可購買良田五十畝!
這代表著趙桓以皇帝的身份,將趙纓絡重新歸到趙家宗親的行列!
這種身份上的轉化和認可,不比一個北夷的孩子要重要許多?!
「謝陛下隆恩。謝陛下!」趙纓絡的聲音中都帶了些許喜悅。
哼,女人。
錢財、地位比孩子更加重要,那個完顏斜保,只是這個女人的籌碼而已。
趙桓之所以重新承認順德帝姬的身份,並且以公主的身份榮養的目的只有一個。
物盡其用。
與世家大族姻親,是一種必要的政治手段。當初趙匡胤為了安撫將門,連世代皇后之位都許出去了。
趙桓的軍功爵均田,在大同城之戰後,就會誕生最初級的世家,到那時,這趙纓絡就有用了。
她有用,只是因為她姓趙而已。
世家也不會在乎她是否再嫁,大宋還沒這麼講究,和離是可以再婚的,甚至有文書,夫家還會給出了門的兒媳婦一筆遣散費。
這個大宋比趙桓想的更加開明。
世家也只會要求這是宗親血脈,這樣的姻親並不可靠,但是會減少臣子與皇帝的猜忌。
這就夠了,扔在家裡當個牌坊供起來就是。
這就是世家與皇帝的默契,而不是大宋這樣,皇后必須是將門之後!那成什麼樣子了!
而且他還有個胞弟康王趙構現在不知道在哪裡當伏地魔,隨時等待著給他的大宋致命一擊呢。
「報!大同府西京皇宮被岳都尉所破!大同府,僅剩兩個城區還在金人手中!」
种師道也睜開了眼睛,看著趙桓,說道:「官家,我們贏了。」
「是的,贏了。」
趙桓和种師道兩個人互相看了半天,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經久不絕!
賭上一切,贏了這場河東路之戰!
种師道暢快的說道:「只要韓世忠那邊順利,燕雲十六州盡入我大宋之手,那麼河北路的禁軍就可以全部裁撤。」
「只要保留數萬精兵,守住榆關,重啟燕山防務,大宋的國祚可延百年,恭喜官家。賀喜官家。」
「大宋終一償宿願啊!」
「大同府遼國經營了近兩百年,乃是遼國西京,宮殿、衙門各監司應有盡有,可做臨都,恢復朝政。恭喜官家,賀喜官家!」
【獲得新成就:攻克乃還!攻破了大同府,拿下了戰略要點,拿下了燕雲十六州的外九州指日可待。獲得成就積分:10點!】
趙桓和种師道大笑起來,沒一會兒,也就停了下來。
之所以不那麼興奮,完全是因為後院失火了。
汴京局勢不明,如果不是危機時刻,李綱也不會做出讓軍器監和工賑監轉移的事,趙桓嘆氣,自己在前面打生打死,他們在後面給自己煽風點火!
要不是自己當初,把汴京屯糧調了一半到大名府,一半的屯糧又由工賑監的民夫帶到了河東路,他的軍糧都可能不夠打這場定國之戰!
一群無膽匪類啊!
老子把太行八徑都打開了,真的一不做二不休,想謀朝篡位,就進兵河東路啊!結果又是送妹子又是送軍隊!
糖衣炮彈!
糖衣朕收下!但是休想腐化朕!
「等待軍卒們梳理一遍大同府之後,官家就可以進大同府了。」种師道說道。
趙桓清楚這裡的梳理是什麼,軍卒需要磨刀,來宣洩內心的忿恨,而磨刀石自然是契丹人和金人。
「讓種太尉注意點,把屍體拉出城,集中堆積,一定要有封土,否則到時候,恐有瘟疫。一定要注意。不要出現瘟疫。」趙桓還是提醒种師道。
殺戮乃是必然,但是瘟疫不可控。
「愚弟久經戰陣,這如何梳理城池,如果讓城池歸化,自然熟悉,他曾收復湟州,自然清楚應該如何去做。」种師道說道,示意官家不用擔心。
……
趙桓的後院起火,遠比他想的要兇險許多!
李綱突然聚攏兩萬軍卒進入了皇宮,讓整個汴京城都震動了起來。
李綱哄騙將門,自己打算離開汴京,進入河東路確定官家的死活。
可惜,他沒能如願,將門沒那麼好糊弄。
汴京有三萬將門的禁軍,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姚平仲倒是帶著願意離開汴京的軍卒走了。
只是李綱被留了下來,到底是自願還是被捕,就很耐人尋味了。
「要殺就殺了我吧。何必如此呢?」
李綱看著面前的棺材,咽了咽喉嚨,這是沈從發明的刑罰,他知道那是何等的可怕。
那個把人固定死,動都不能動,眼前只有黑暗的棺材啊!
他有點怕啊,死他不怕,這折磨人,就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