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新軍閥 第五百六十九章.李自成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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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郁的硝煙重火併沒能掩蓋這座帝都的華麗與壯觀，沉重的馬蹄子聲音中，在十幾面大順以及李字大旗引導下，以一個征服者的姿態，李自成是搖晃的著順著京師中軸線，一路向著皇宮前行著。

    一邊隨著戰馬搖晃，一邊他還迷醉的看著道路兩邊林立的商鋪寺廟，豪宅大院，之前以為打下洛陽，就已經見識盡了天下豪富，可進了京師，他方才知曉自己還是眼光太淺。

    不過就在一片繁華中，昨晚的戰爭痕跡亦是凌亂在道路兩邊，時不時一片燒毀的房子，哪怕李自成御駕都到了前面還在收拾著，在小頭目粗魯凌亂的叫嚷聲中，那些穿著花衣破布的順軍軍士慌慌張張的向後拖著屍體，在青石板街道上拖出一條條血淋淋的痕跡。

    有的地方多的甚至李自成到了還沒有打掃乾淨，那些流民軍是趕緊退到了一邊。

    當年秦始皇出巡，兵車凜凜，盔甲森森，所到一城，滿城居民儘是跪地磕頭士兵兩旁扈從，規矩森然，這氣勢，以至於觀看到這一幕的梟雄劉邦與項羽同時發出了大丈夫當如斯!彼可取而代之!的呼聲，可是看大順軍，雖然已經立國建號了，可還是缺少這種規矩，李自成車馬過，道路兩邊的兵士還是該忙什麼忙什麼，甚至還有小聲嬉笑的。

    對此，李自成也不在意!

    更黑色趣味的是，真正讓李自成趕到禮遇的，居然還是崇文門，正陽門等城門前，遇到大明朝的那群降官兒。

    先是崇禎皇帝最信任，從信王府時候就帶過來的大宦官王德化收羅了宮內殘存的太監一兩百人，也不管李自成願不願意，先是在馬前磕頭，然後就大張旗鼓的擺起架勢來，迎著大順軍浩浩蕩蕩的向正門前進去，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新朝太監。

    半個多時辰以前，景陽鐘聲已經響徹了宮廷，可惜，一個來上朝的官值大臣都沒有，大明朝不是沒有忠臣，左都御史李邦華，戶部尚書倪元璐，還有範文景馬士奇等人，或是投繯自縊，或是帶著家人在京師巷戰到死，可這個數目實在是太少了區區三四十號，絕大部分官僚都投降了。

    還真是整齊，內閣首輔魏藻德，次輔李建泰，哪怕被崇禎致仕的前首輔陳演也是厚著臉皮擠進了隊伍中，六部衙門，除了缺了個戶部倪元璐，還算要點臉的兵部張縉彥之外，幾乎來齊了，再算上六科，文官，足足一千多號官僚都排出了大朝會的氣勢來。

    崇禎遺言，朕非亡國之君，諸臣皆亡國之臣!還有文臣皆可殺也!從這個角度來講，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拜見陛下!」

    見到李自成車駕到來，按照大小王排班，大明朝著名的三拜九叩就展露在了正陽門前，那整齊的氣勢，就算李自成都是有些發蒙，情不自禁的抬起頭喝問道。

    「汝等是何人？」

    「回陛下!」

    簡直比建奴治下的包衣還要奴顏婢膝，魏藻德是搶在前面磕著頭回答著。

    「老朽新進三載，叨擾首輔是也!那明主昔日不聽臣言，致今日之禍，聖天子前來，特來拜見!」

    儘管是詐言，可是李自成反貪官不反皇帝，已經表明了他對這些大明舊臣的態度，眼看著這不要臉過來投奔的，第一反應他是厭惡，厭惡的低下頭問道。

    「你既然是首輔大學士，深受皇帝恩寵信任，身負重任，如今大明覆滅，你既不死守，又不死節，跑來拜見老子作甚？？」

    更加無恥的話來了，磕著頭臉上流露出令人噁心的媚笑，魏藻德是連連叫嚷著。

    「臣哪敢死，臣需要留的有用之軀，來報效新朝啊！一片赤心忠於陛下啊！」

    貪生怕死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就算李自成都有些無語了，氣的乾脆乾笑了幾聲，指著在那兒奴顏婢膝的魏藻德，李自成惱火的一揮巴掌。

    「來人，帶走!交於權將軍處置!」

    在那些跪拜的群臣驚恐的目光中，幾個大順軍拖著魏藻德就像後軍走去，哪怕到了這兒，這首輔大學士還不死心，一邊踢踏著，一邊還扯著嗓子伸著手，依依不捨的叫嚷著。

    「臣乃是先朝大學士，陛下給個什麼官都行啊！」

    充耳不聞，打發走了魏藻德，旋即李自成直接下令衛士開道，兩邊的大順驍騎揮舞起鞭子，噼里啪啦的抽打中，把這些文臣百官愣是趕牲口那樣，給驅趕到了兩邊，陳演腦門上挨了一鞭子，烏紗都掉了，還有些屁滾尿流向後縮的，斯文掃地醜態百出是讓他們演繹了個淋漓盡致。

    不過這算得上李自成犯得第一個政治錯誤了！魏藻德固然令人作嘔，這些降官也令人不齒可他們代表的，畢竟是大明朝中樞朝廷，而且主動來投，也代表了這些舊官僚想要容納新朝的意向，也代表了一個偌大的精英地主階層態度。

    可以說接收了他們，至少剩下北幾省算是接收到了手中，甚至還擁有了南幾省極大的影響力，至於看不過眼的，日後有的是機會秋後算賬，就像朱元璋，剛剛攻下應天，立馬轉變態度，遵儒納賢，把自己從個造反的農民頭目洗白成了精英地主階層的代表，靠著這些文臣武將的努力，做後做到了由一個乞丐，和尚向皇帝的過度。

    當上皇帝坐穩江山後，他手底下，整死多少貪官功臣，照樣沒當誤大明朝二百八十多年基業。

    可李自成算是個真性情人，以各人的喜怒凌駕於國家之上，錯過了這第一次接洽的機會，眼看著滾滾如潮的大順軍入宮，兩階一千多百官勛貴無不是臉色發白，恐懼的目視了許久，終於是無可奈何的四散退去。

    …………

    此時的紫禁城有點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感覺，高大的承天門城樓子進去後，太和門到太和殿之間的大廣場上，到處都是太監宮女們逃難過後遺落的雜物垃圾，還不斷有黑煙從宮廷後面冒出來，不知道哪兒失火還沒有熄滅。

    可這不耽誤李自成被這高聳雄偉的殿閣樓台所震撼，高高眺望著雄偉壯觀的太和殿，他是情不自禁的下了馬，走了上去，跟著他，那些大順軍的首領，牛金星，宋企郊等亦是翻身下馬，順著那雕龍畫鳳的神道直直的走上大殿，旋即在崇禎曾經召見百官的龍椅上重重坐下。

    終於，他這也是得到了自己一幫老兄弟的認可，牛金星帶頭，一般大順頭領群臣稀里嘩啦的跪倒了一地，亂糟糟的磕頭起來。

    「拜見闖王陛下!」

    那雜亂的，快趕上猴子拜猴王了，不過卻依舊惹得李自成龍顏大悅，大笑著說道揮著巴掌說道。

    「說得好!說得好!」

    「大哥終於坐龍庭了，今後這天下就是咱們兄弟的了!哈哈哈哈!」

    不等李自成命令，劉宗敏這個權將軍已經興奮的自己蹦了起來，大聲的叫嚷著那頭一隻虎李過則是眼睛放光的看著金燦燦的龍椅，在那兒起鬨著。

    「叔父，都說這皇帝富有四海，如今這皇宮都被咱們打下來了，您快帶咱們兄弟開開眼界吧！」

    坐著龍椅，心裡高興，李自成也不以為怵，笑罵著點著手指頭。

    「你啊！泥腿子!沒出息，就想著那點錢!」

    不過語氣一轉，他又是對著死皮賴臉跟來的大太監王德化一晃腦袋。

    「老李坐龍庭的，這天下就是俺們的，帶老子和這幫兄弟去皇帝老兒的寶庫去看看!」

    「陛下要觀國庫……」

    一提到這個，王德化那鬆弛的老臉上，頓時流露出來一股子難色，看到李自成的面色卻是旋即陰沉了下來。

    「怎麼，不行？」

    「啊？行!行!行!老奴這就為陛下引領!陛下要先視察戶部大庫還是內帑？」

    「不都說戶部管天下嗎？先帶俺老李去戶部!」

    眼看著領著一幫鄉巴佬進城一樣的首領，這李自成轉身要走了牛金星倒是急了起來，趕忙重重彎腰一鞠躬。

    「闖王!當務之急，先緝拿到明主崇禎還有太子等人，遲則生變啊！」

    「老李連他京師都打下來了，能變個什麼？丞相你擔心就自己去找吧！老李先去看看!」

    自己找也行!牛金星也沒攔著，重重的一鞠躬道：「臣遵旨!」

    大順軍的文武頓時分成了兩幫，一大幫跟旅遊的大叔大媽那樣跟著闖王去開眼界，另一幫則是殺氣騰騰的奔了後宮去。

    …………

    「這……，這是皇帝老兒的寶庫？」

    什麼叫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先去了戶部庫房，糧庫里還好點，剩下些掃角的陳米庫底兒，勉強沒餓死老鼠，銀庫則乾脆是空的，一個個大箱子都被耗子咬出窟窿了，也沒看到銀子，回了宮中內帑，好歹還翻出來了四五萬兩銀子還有些其餘的，加一塊不到十萬兩，勉強算是筆財富可這相比吵過秦王府，晉王府，福王府那金山銀海，窮酸的都快掉價了！不僅僅是那些大順的臣子，就算李自成自己都是滿是不可置信，旋即狐疑的向著突然冒出來，自告奮勇搶著來帶路，同樣是崇禎信王府出來的大太監王之心身上投注了過去。

    不過提到這個，這位死肥的大太監也是一肚子的火氣，年糕那樣吧唧一下的呼在了地上。

    「回陛下，除了這內外宮兩庫，再沒有存銀的地方，銀庫早在去年入冬就枯竭了！前一陣子陛下向群臣募捐，一幫貴人國親扣扣搜搜才拿出了二十萬兩，眼前這些，還是薊國公毛老公爺傾盡家財，奉上了百萬兩軍餉剩下來點!」

    「要是那些皇親百官不這麼吝嗇，何至於如今？」

    滿是憤憤然，王之心一肚子酸水兒的抱怨著，可話剛出口，才意識到這是新朝了，要是百官助餉不是讓眼前這位難堪嗎？他趕忙又是把肥乎乎的腦袋磕在地上，不住地磕著頭。

    「也幸虧這些人鼠目寸光，這才為聖天子鋪平了道路，說起來，他們還算是有功!」

    「有功？」

    看著空空如也的銀庫，李自成情不自禁的冷笑了起來，旋即，他的目光又落回了磕頭不止的王之心身上，腦袋朝地屁股朝天的王之心渾然沒有注意到，那眼神，猶如打量待宰的肥豬那樣。

    …………

    銀庫都是空的，自然沒啥好咣的，大順也沒那麼多規矩，都進了宮，各個首領各自劃了塊地方，就去過夜了，不過最好的留給闖王這點規矩還是有的，在小太監的帶領下，李自成又是直奔了後宮而去。

    牛金星則是停在了坤寧宮門前，那兒，大順軍的兵士們正在把昨晚殘酷之下遺留的血腥向外收拾著。

    「闖王，那幫太監指認，找到崇禎的皇后周后了！還有前朝太后張嫣，全都自盡殉國了，此時還沒崇禎以及太子的下路，有人稱崇禎帶著貼身太監向宮後逃去，還有太子被內監帶出了宮!」

    文人的殘酷與斬盡殺絕在牛金星這兒展現的淋漓盡致，他是陰狠的重重拜下，咬著牙惡狠狠的說到。

    「闖王，應該立即在全城展開緝捕!勿要讓崇禎還有太子逃出京師城，以免生變。」

    「這就是崇禎皇后？」

    臨死時候還帶著決絕與平靜，正好周皇后也是被從樑上放下來，抬出去，不得不承認，雖然為政上崇禎皇帝猜忌，殘忍，優柔寡斷還好大喜功，可是勤儉上，他絕對堪稱歷代皇帝的楷模了，稱帝這十多年，每每把用度壓到最低，甚至周皇后還有幾個妃嬪都親自下廬織布，紡線做飯，昨個崇禎皇帝的袖子如此容易扯掉，就是因為補過許多回了，甚至周皇后的禮服上，也帶著補丁。

    目送而去，剛從兩庫回來的李自成先是滿是感慨，旋即又滿是嘲諷，不屑的冷笑起來。

    「有臣如此!還能有什麼反覆？用不著大張旗鼓，封鎖九門，然後向那些昏官兒們下懸賞令，交出太子永王者，官之，用不了多久，這些昏官得搶著把幾人給老子送過來!」

    看著李自成自信那顆獨眼，再想著百官跪迎的醜態，牛金星也沒有堅持，反而大大的比了個大拇指。

    「闖王，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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