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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有什麼後台,能讓你在此處如此囂張了?」
過了一會兒,余之成緩緩轉身,注視著許問,說道。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許問抬頭回望著他,意態依舊悠閒,看上去跟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不懂余大人的意思。陛下把我們聚集到一起,還借出了大唐宮給我們使用,不就是心憂懷恩渠,想讓我們抓緊解決這件事?」
「孫大人。」余之成背挺得直直的,不回答許問,也不看孫博然,叫道。
「余大人請說。」孫博然道。
「我突然身體不適,無力支撐今天的會議,請恕我告假,先行退下。」他說完,也不等孫博然回答,轉身就往殿下走。
孫博然臉色一變。
這是跟許問賭氣,決定擺爛了!
余之成是四個主河段主事之一,東連李溪水,西連許問,位置相當重要。
他要賭氣不參加會議,那還真的是有點難辦。
但你總不能不讓人家生病啊,他要請病假,你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孫博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跟在余之成背後跑了兩步,叫道:「余大人冷靜……」
但余之成完全不像要冷靜的樣子,他仿佛已經打定了主意,大步流星往殿外走,轉眼間就走到了門口。
「這是陛下安排的重任!」無奈之下,孫博然只能拿皇帝來壓人了。
但余之成天高皇帝遠慣了,冷笑一聲,說:「帶病議事,孫大人是想我死在……」
他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從面前閃過,他愣了一下,然後又一個黑影帶著風聲撲向自己。
有刺客?!
余之成完全沒想到大唐宮這種地方還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大驚之下,連退三步,後退的時候被袍角了一下腳,險些摔倒在地上。
他定睛看去,只見是一個少年人,頭髮亂糟糟的,剃得很短,像是隨便拿刀割過一樣。
他盯著余之成,目光令人有點滲得慌。
他衣衫破舊,一路還在往下滴著泥水,完全不像會出現在這種場合的人,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離開那些侍衛的阻攔,走到這裡來的。
余之成與他對視,忍不住又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才低頭,發現剛才他扔過來的是一個麻袋。自己讓開之後,麻袋就落到了地上,滾了一滾,蠕動起來。
裡面是活物?
余之成品著這袋子的大小,突然間意識到了,裡面是個人!
是誰?為什麼會被帶過來,扔到自己面前?
後面的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孫博然眉頭一皺,大聲叫道:「來人哪!」
他叫了兩聲,門口毫無動靜,一直站在那裡守衛的殿前侍衛,這時都像消失了一樣,沒一個人回應,更沒人進來。
「先去把他抓起來!」孫博然眉頭皺得更緊,沉聲吩咐兩邊的人。
這少年來歷莫明,但怎麼說也只有一個人,這殿內,還有好幾十個呢!
剛有兩個人動彈了一下,那少年就摸向身後,然後,他摸出一把刀,很舊了,刀柄的連接處與刀背全是鏽跡。不過它好像剛剛打磨過,鋒刃一轉,直接反射出大殿門外的陽光,把它投入余之成的眼中。
余之成被耀花了眼,下意識用手擋住,發現那是把刀之後,臉色更難看了一點,再次後退之後,沉聲問道:「你是何人,所來何事?」
那少年不說話,蹣跚著腳步,向前走了兩步。
余之成這才發現他的腿腳不是很靈便,好像一條腿短了一點。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放心,反而更警惕了一些。
一個瘸腿少年,憑什麼出現在這裡?
他背後肯定有人!
是誰?
少年走到麻袋旁邊,開始割系袋的繩子。
刀雖磨過,仍不鋒銳,與粗大的麻袋摩擦,發出刺耳的鋸木頭一樣的聲音。
他一邊割,一邊慢吞吞地說:「我叫魏吉,大家都叫我阿吉,是吳安東嶺村人。」
東嶺村?
余之成露出一絲喜色,道:「那不是我晉中之民?東嶺村就在城外不遠吧?現在如何?受吳安恩惠,想必……」
「不好。我爹娘才死了,村里人一共死了三成。活下來的一多半無家可歸,現在住在山洞裡,這幾天都是剝樹皮挖草根吃的。」阿吉語速很慢,帶著吳安一帶的鄉音,但非常清晰,很容易聽懂。
余之成臉色劇變,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東嶺村發生什麼事了,而是強烈地意識到這少年滿懷恨意。
是誰把他放進來的?想讓他做什麼?
「來人哪!在呆著幹什麼?趕緊把他押住!」
他想出去殿外,但阿吉就在殿門口堵著,他根本過不去。於是他向身後兩邊大叫,疾言厲聲。
兩位大人同時下達同樣的命令,終於有更多的人動了起來,圍向阿吉。
阿吉神色不變,帶著一抹奇怪的笑意,道:「大人在怕什麼呢?不想看看袋子裡裝的是誰嗎?不想見見自己的兄弟嗎?」
說著,他割斷了最後一根麻袋,用力一抽,一個人從裡面滾了出來,倒在了地上。
那人被五花大綁,嘴裡被草和土塞得滿滿的,眼中全是痛苦,表情非常扭曲。
但即使這樣,余之成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忍不住叫道:「之獻!」
余之獻,余之成的族兄,同宗同譜的。
余之獻沒有官職,但幫余之成管理著很多事情,相當於他的大管家。
他略微有點貪財,不過還在余之成的容忍範圍內,再加上他處事果斷,能力不弱,他用著還挺順手的。
余之獻雖然沒有官職,但處在這個位置,做著這麼多事,身上向來跟著不少人,是保鏢,也是打手。
他怎麼會被這個少年抓住,還被帶到這裡來了?
這少年背後一定有人,這事是對著他余之成而來的!
有人想圖謀不軌,把他扳倒!
「方才余大人聽說我東嶺出事,就不想問問,出了什麼事,是什麼原因嗎?」阿吉抬起眼睛看他,緩緩問道。
他一邊說,刀子一邊在余之獻的頸臉之間晃來晃去。
殿光陽光反射成了光斑,跟著他樑柱之間晃來晃去,偶爾投進余之成的眼中,有點耀眼。
余之獻的命當然不如自己的重要,面對阿吉明晃晃的威脅,余之成其實很冷靜。
只是這種時候,他肯定不能表現得漠不關心的樣子,余之獻的命不重要,但萬一他死不了呢?
他心裡,可是裝著他很多的秘密的!
「你冷靜一點。把刀移開,對,就像這樣。」余之成緊盯余之獻的臉,很緊張的樣子,果然,他族兄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感激,以及濃濃的求懇。
「東嶺是我治下,我當然關心。它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沒了這麼多人?」余之成問道。
「被洪水淹了。」阿吉把刀移開了一點,簡短地說。
「這樣啊……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天災**,最近陰雨連綿,河水猛漲,我們今天坐在這裡,不就是為解決這件事情而來的嗎?」余之成嘆著氣說。
「天災**……余大人是不是不記得,我東嶺村在什麼地方了?」阿吉突然抬頭,直言問道。
「這……」吳安城外,東西南北,遠遠近近,足有十幾個這樣的小村莊,余之成當然不可能一一記得。
東嶺這名字聽上去其實挺耳熟的,要是現在有張地圖擺在余之成面前,他肯定記得,不過這樣突然提起來,他真的沒啥印象。
「唔,唔!」地上的余之獻突然掙扎了起來,發出含糊不明的聲音。
他人被捆著,嘴被塞著,完全無法傳遞任何信息。
也正是因為如此,余之成從這對話里感受到了一絲威脅感。
東嶺?那到底是哪裡?之獻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這個時候,余之成來不及多想了,剛才在他的命令之下,他帶來的四名小廝開始行動,後來他跟阿吉對話,小廝們也沒有停下,這時,已經悄悄潛到了阿吉的周圍,隱在樑柱後面,對著他微微點了點頭。
余之成回以點頭。
這麼一個一看就是苦出身泥腿子的少年,憑什麼站在這裡跟他說話?
抓起來關押,等他審問還差不多!
這四個小廝全部訓練有素,他們依著旭日殿的死角以及樑柱行動,非常隱蔽。余之成一直緊盯著阿吉,確定他完全沒有發現。
正當四名小廝要一起發難的時候,許問突然直起身子,手掌在案上輕輕一拍,道:「這個東嶺村,我倒是知道。」
他這話一出口,阿吉就像是得到了什麼信息一樣,拽著余之獻的頭髮,猛地把他往後拖了一步。
這一後退,他立刻看見了將要圍過來的那四個人,不過他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露出了一絲冷笑。
余之成看見這抹冷笑,立刻打了個手勢,四名小廝動作停下,沒再上前。
不然他們是四個人,對面只有一個,就算拿著刀,四打一也是能輕易制服的。
然後,余之成轉向許問,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冷冷地道:「原來是你。」
「你覺得呢?」許問回以一個笑容,余之成心裡一沉。
就算是許問,也不可能在大唐宮肆意妄為。
這個少年必不可能是他放進來的!
那是誰?
是李晟,還是……另有他人?
想到一個可能性,就算是余之成的手,也忍不住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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