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人的目光好像都釘在她身上一樣。
開場樂一響,她便趕忙閉上了眼睛,強制自己沉浸在音樂里。
心裡太亂了導致她沒有辦法集中,仿佛耳鳴了一般。
一曲結束,樂手彎身致謝。
她顯得心不在焉,手心冒冷汗。
跟著前面的人走到幕後,安陽冷著張臉站在前面。
「南清,你在拉什麼,錯了兩個音弦知道嗎?」
這種失誤在排練了無數遍的人身上是不應該發生的。
雖然台下觀眾聽不出來,但遇上懂音樂的,這其實是個很明顯的失誤。
南清垂了垂眸:「對不起......」
她的心悸得厲害,不舒服。
「你在對不起誰,我嗎?」安陽一臉恨鐵不成鋼。
南清沒有說話,丟了魂似的。
安陽氣得轉身離開。
雲寧走到她身邊:「沒事的,安陽老頭也就是說話難聽了點,人還是很不錯的。」
「我被他罵的次數比你多了去,別想太多,快去換衣服,一會還要一起吃慶功飯呢。」
雲寧大概以為她的失魂落魄是因為安陽。
南清勉強對她笑笑:「我就不去了,這幾天太累,今天想早點回去休息。」
「我陪你吧......」
「不用,你去吃飯吧。」南清擺擺手,先一步離開了。
長長的裙身襯得她整個人修長纖細。
獨自離開的背影莫名讓人覺得心疼。
南清換了常服,又在更衣室里靜靜坐了會,才背上小提琴包離開。
這個時間點,場外冷清,沒什麼人。
酒店離這不遠,她打算慢慢走回去。
「南清小姐。」有人叫她。
南清轉過頭去,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快步走過來。
他面色平和,說出的話卻不容人拒絕:「蔣女士在那邊的車上等你。」
南清心裡一咯噔,順著他手抬的方向看過去。
看到了路邊停著的商務車。
車窗全掩,她卻仿佛看到了蔣嫻月看過來的目光。
南清心裡很不舒服,退後一步道:「勞您轉告,我不願意。」
「南......」男人上前欲伸手。
「清清。」
南清聽見熟悉的聲音,下意識轉眸看過去。
陸承舟站在她的不遠處,不知道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他步子不急不緩,走近。
她眸色空空。
「在想什麼?離這麼近都沒有看見我。」陸承舟嘴角的笑很淡,瞥了眼年輕男人。
南清下意識往他那邊靠。
剛剛聽見他的聲音,還以為是幻聽。
現在真真切切靠近他,心裡才安定了一些。
年輕男人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打轉,最後對著陸承舟微微一笑,沒作糾纏,轉身朝車的方向離開了。
陸承舟的目光掃過去,落到那輛黑色商務車上。
明知道車裡的人也在看著這邊,目光絲毫沒有避諱。
過了幾秒,商務車緩緩啟動,離開了這。
南清拉了拉他的衣袖,聲音小:「你怎麼在這?」
「我不是說了,不會錯過你的任何一場演出。」
南清怔怔地看著他。
心裡空缺的地方好像被一點點填滿了。
陸承舟看著她:「吃飯了嗎?」
南清搖搖頭。
陸承舟以為她太累了,語氣輕了一些:「你想回酒店吃還是去店裡吃?」
南清抿了抿唇:「去店裡吧。」
她突然覺得餓了。
陸承舟點頭:「好。」
他開車帶她去了一家人少好吃的火鍋店。
店裡熱氣騰騰又十分安靜,一口肉吃進肚子裡,胃裡要舒服不少。
她胃口不太好,吃得不多。
陸承舟沒說什麼,陪她靜默著。
他居然沒問她在體育館門口發生的事情。
吃完回酒店的路上經過一家麵包店,他讓南清在車上等會,隨後自己下了車。
沒給南清任何拒絕的機會。
南清看著窗外他的身影,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去。
過了會陸承舟上車,手中多了一袋麵包。
他放在一邊:「晚上餓了可以吃。」
南清輕輕點了點頭。
陸承舟沒有問酒店是哪個,直直將車開到了她所住的酒店停車場。
南清不覺得奇怪,仿佛都已經習慣了。
進了酒店大堂,燈光敞亮。
他們一前一後,腳步都不快。
一直到出了電梯,左拐到了房間門口,陸承舟才停下來看她。
「好好休息,明早醒了給我打電話。」
她沉默了幾秒,手裡緊緊拽著麵包袋子。
陸承舟早能察覺出她情緒不對了,沒開口追問。
她低著腦袋沒有直視他。
「陸承舟,你能陪陪我嗎?」聲音低低的。
......
等陸承舟從浴室出來,南清已經躺在床上窩進被窩裡了。
這是雙人標間,兩張單人床。
她側躺著背對他,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身邊空出一個人的位置。
陸承舟在原地站了會。
南清閉著眼,感受到身邊有人躺下。
哪怕是單人床,也絲毫不擁擠。
「陸承舟,車裡的人是誰,你知道嗎?」她突然開口道。
陸承舟面色平靜:「不知道。」
南清睜開眼,有些驚訝。
她總覺得他是什麼都知道的。
「這些事情,就算我要知道,也應該是由你來告訴我。」他的語氣柔柔的,很淡。
南清目光落在嫩黃色的窗簾上。
紗窗透出風來,窗簾隱隱飄動,幅度很小。
她沒瞞:「她是蔣嫻月。」
陸承舟「嗯」了一聲。
南清接著道:「她是生下我的人。」
「她這次回來,大概和我有關,或許,想和我修復母女關係。」南清眼裡無比清明。
其實她什麼都明白。
但蔣嫻月的突然出現打破了她現有的環境,所以讓她感到無端的恐懼。
這種恐懼,是短暫性的。
她慢慢平復下來之後,就沒那麼失控了。
「那你想和她修復嗎?」陸承舟的聲音傳來。
南清搖搖頭:「我不願意。」
「那就別理會。」
有一瞬,南清特別想轉過身來看著他。
「你不問為什麼嗎?」她沒忍住道。
「如果是我,我也會不願意。」
他沒有和她分析倫理,也沒有試圖講道理,只是在平和地敘述一個觀點。
這種方式比道理來得透徹,安穩。
對於此刻的她來說,是最直接,最能接受的方式。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