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朵彩繪 第五十二章足涌金蓮

    難道，闡提竟具有這種傳說中佛陀才有的能力？可是，這種能力的原理又是什麼呢？或者，這並非是闡提的能力，而是這裡的某種氣象所造成的光學現象？又或者，是闡提通過某種方法，影響了環境中某種因素的變化所致？再或者……，但不管是哪種原因，都可以將這些可能的情況分為兩類——一類，這金色的蓮花是實實在在從地面上開出來的；另一類，這金色的蓮花只是光影，並非是真實存在的實物！

    而要區分這兩種情況也很簡單，只需靠近，近距離的探察便能分辨。

    想到此，吳雲斌不由暫且停下了腳步，靠到了闡提之前經過的一個位置旁邊，俯身半蹲，低頭伸出手，向著開在這位置上的一朵「金蓮」探去——就見這金色的蓮花被手指碰到後，有些微微搖曳，觸覺傳回指尖，能感覺到花瓣片那冰涼又細滑的質感。而且多觀察兩秒，還能見其瓣片上的金色正在漸漸淡去，生機正在慢慢蔫萎！

    這竟還真是實打實的花啊！並非什麼光學現像！經這一探，吳雲斌心裡有底了，於是趕緊起身，繼續趕路。因為這蹲下探察的過程很短，只有幾秒的時間，所以，他起身後只一個滑行加速，便追上了闡提，並半真半假的向闡提道：「闡提大人竟能足涌金蓮，要是此刻是在地球上，只怕已被人當成是傳說中的佛陀顯身了！」

    「傳說？佛陀？對於你們來說，佛陀是遙遠的傳說，但對於我來說，他只是後世文明中，又一個用生命去追求超脫的人罷了！」闡提道：「當然，這樣的人物，就算是將亞特蘭蒂斯文明與現存的地球文明加起來，也是寥寥可數的！他確已非凡人！」

    「是啊！目光能夠越過自身的局限，越過所處文明的局限，越過孕育文明的星球的局限，越過孕育星球的宇宙的局限，將目標直接指向終極，不管希望是多麼渺茫，也要不惜一切的去追求，這樣的人，這樣的精神，確實是寥寥可數啊！」聽到此，吳雲斌不禁又想到了百花蒼雲，想到了他那些信息中的記載，一時也有些感慨，「闡提大人也欣賞這樣的人物麼？」。

    「並不欣賞，他們追求超脫終極，本質上是想要超出『無窮的一切』，這是根本沒可能做到的，連渺茫的希望都不會有，你想想看，有什麼數字能大於無窮大？」闡提卻是冷哼一聲，出乎吳雲斌意料道：「他們不過是飛蛾撲火，不管做了什麼樣的嘗試，其結果，和那些什麼嘗試都沒做的人有什麼區別？最終不是與芸芸眾生一樣？一樣的只能在世界規則下生滅？你應該記得吧，自你最初見到我起，我就告訴了你，我的名字闡提，是永不能成佛之意！」

    「懂了……那時，我還以為你是專指自己『不能成佛』，現在看來，這是你的理念，是指世上不存在『超脫』，眾生都沒有『成佛』的可能！」吳雲斌槓槓，又笑問道，「但既然一點希望都無，為何闡提大人還如此有鬥志？闡提大人如此拼的支柱是什麼呢？」

    「地球上多少芸芸眾生，人人都知自己再如何努力，生命也不過百十來年，為什麼他們還都要拼命求生存？」闡提反問。

    「芸芸眾生只能看到眼前，只把正在或即將體會到的作為『真實』去對待，而把百十年後的死亡放在『飄渺的遠方』，不做考慮！他們看不到無常的變遷時刻都在伴隨著自己，不知道當前或即將體會到的東西，在無常的變遷中不過是朝露與泡影，是轉瞬即逝的事物，所以，他們不到將死之時不會有絕望感！」吳雲斌卻是回答道，「但是闡提大人你不一樣，你的視野遠比芸芸眾生要開闊，你能感受無常的變遷，你能深刻的理解，消逝的不可抗拒是生命的最大災難！」

    「並非如此！如果沒有『本我』的存在，只將『本我』當成是世界的一部分，那哪裡有什麼無常？哪裡有什麼消逝？哪裡又有生與滅？不過是世界內部的物質在流動罷了！」闡提道。

    「呵呵！好吧！」吳雲斌笑笑，不再繼續接話，心中卻道：如果這就是闡提的真實理念，那麼，就說明他受冥靈教的影響不淺啊——幸好我看過百花蒼雲留下的信息，知道這是冥靈教的理念！

    「好了，百花之子，這個話題暫時就到這裡，接下來集中精力趕路，我們離目的地已經較近了！」闡提話鋒一轉道。

    「等等，闡提大人，剛才我的問題有些跑偏了，其實，我主要想問的是，闡提大人是如何弄出這『足涌金蓮』現象的！」見闡提打算終結話題，吳雲斌急忙笑道：「我這習慣跑偏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的德性我自然知道！」闡提不以為意，道：「足涌金蓮……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將你的旱冰鞋脫下，赤腳在冰面上行走，也能足涌金蓮！」

    「也就是說，這種現象是赤腳觸地引起的？這冰面上又有何玄機呢？」吳雲斌不由又追問。

    「這冰面上到處都散落著召喚之花的種子，平時因為沒有生長所需養分，一直處於休眠狀態，你赤腳接觸，就是將自己的血肉作為養分提供給了它們，令它們進行急劇的生長，開出召喚之花！」闡提回答道。

    「可是不對啊！我記得，《百花圖》上繪的召喚之花彩繪雖然有點像蓮花，但卻沒有蓮花那樣多層的花蕊，中心是很空洞的，與這種金蓮並不一樣啊！」吳雲斌疑惑道。一邊說著，他一邊將腳上穿著的旱冰鞋脫下，赤腳踩在了冰面上，想要親自試驗一下。

    頓時，一片刺骨的痛癢感從他腳底傳來，吳雲斌立即將腳微抬，躬身向腳底看去，就見無數根比頭髮絲還要細數倍的紅絲線從冰面穿出，全都扎進了自己的腳板上，瞬間，在這片紅色的細絲線中，一根原本細不可見的根莖長大了數十倍，並在莖的上端結出了一個金色的骨朵，骨朵也在瞬間綻放，開出了一朵金黃色的花！

    原來，足涌「足涌金蓮」的整個過程是這樣的？這些扎入我腳板的絲線是召喚之花種子長出的觸鬚麼？呈現紅色是不是正在吸取我的血液？對我危害大不大？看到了「金色蓮花」在自己腳下綻放的全過程，吳雲斌不由緊張的想道。同時，他趕緊將腿一提，讓那一片扎入腳板的觸鬚盡數被扯斷，並馬上又將鞋子與旱冰鞋穿上。

    「召喚之花不止有一種形態，它的種子依靠吸取動物血肉瞬間生長，開出金蓮般的花型，只不過是它的第一形態；接下來，它的花瓣會黏住失去血肉的骨骼，用數月的時間將骨骼中的鈣化物慢慢吸收後，才能長到第二形態！」闡提道：「《百花圖》彩繪上所繪的召喚之花模樣，就是召喚之花的第二形態！」

    「原來如此！感覺這所謂的召喚之花，就是一種食人花啊！而且還是會變態的食人花！」吳雲斌頓時覺得，自己立即將鞋穿好是明智的，「不過，也難怪在腳步離去後，這些花會漸漸蔫萎，因為沒有骨骼給它們黏住吸收，它們沒法進一步成長的……就是不知道，當它們長到了第二形態後，又是靠吸取什麼來作為養料的？！」

    「第二形態的召喚之花，主要是靠吸取微生物來作為自己的養料！」闡提回答道。

    「微生物？植物能吸收微生物作為自己的養料？」這答案有點出乎吳雲斌的意料，不由有些好奇——生態循環中，從來都是動植物作為微生物的養料，被微生物分解，什麼時候反過來了？

    「植物自然能吸收微生物做養料！」闡提道，這次卻並未馬上作解釋，而是向前方左側指去：「轉了這個彎後，這風捲走廊的版幅就到盡處了，接下來的畫卷便是邪偽舊壇！」

    「目的地就在眼前了啊！」聽到此話，吳雲斌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過來，他趕緊順著闡提手指向的左前方看去，就見在那裡的冰面上，是隱約可見繪有一個非常寬闊的圓形平台，而且，在那圓形平台的周圍，還似乎圍了一圈凸出平面的、立體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