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凶紀 第十九章 方外妖道

    熟悉的院落，還有那有些年月的宅子。

    一如當年林昊在這裡居住的樣子，一點都沒有翻新，唯有院落中的梅花，此時正有點點花骨朵含苞待放，於其中添了一點喜色。

    暗嘆一聲，外公為官多年，卻沒有為自己圖謀過一絲一毫的福利，這座郡主府還是當年朝廷撥款下來建造，不然連這座府邸都沒可能看見。

    「咳咳」

    隔著一段距離，就能聽見其中的一間房內，傳出了強烈的咳嗽聲，還有一些輕微的爭執聲音。似乎有一個老者和女子正在為了什麼事，強烈爭執。

    是外公，林昊意識到了，那個女子的聲音想來就是自己的小姨——公孫雨玫。

    大步的向著那房間走去，其中零零碎碎的爭吵聲還在繼續，時不時地還伴著拍桌子的聲音，似乎兩人之間的吵架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篤篤篤」

    公孫英端坐在桌前，正在和自己的女兒認真的理論，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頓時讓他更為窩火。自己明明吩咐過了沒有要事不得打擾，眼下也不知道是誰來訪。

    看著自己的父親又要發作的趨勢，公孫雨玫拍拍他的手，示意稍安勿躁，隨即前去開門。看著父親因為最近的事情身體每況愈下，她也是說不出的心疼。

    只是她心裡也犯嘀咕，這個時候會是誰前來敲門呢，獸群暴動今天才又發生了一次，不至於再一次暴動，那些下邊的事情都已經提前安排完了，不該有問題才對。

    「吱啦」

    緩緩地拉開門，一個身著黑色華服的少年，正在門口，衝著自己微微一笑。

    看著眼前的少年，公孫雨玫開始愣了一下，隨即嘴唇微微顫抖，眼圈都紅了，這個少年雖然看上去有點陌生，但那臉型輪廓，還有衣服邊角繡的一隻五彩麒麟，她怎麼還會認不出來。

    「雨玫，是不是又出什麼事了？快讓他們進來跟我細說，別耽誤了大事」屋內的聲音響起，雖然先前還說著來人打擾了自己休息，但心裡還是掛念著城裡的一切。

    狡黠的一笑，林昊衝著公孫雨玫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大步的向著屋內走去。

    此時的公孫英連粥都不喝了，一想到城外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事情，他就覺得一陣陣的五內俱焚。這段時間的獸群事件，將他折磨的不輕，眼下不知道又是發生了什麼。

    「林昊，見過外公！」

    伴著有些昏暗的燭火之光，一個清秀的少年就這麼走進了屋內，在公孫英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禮。

    「你……你是昊兒？」聽到這番話，公孫英怎麼還會認不出眼前的孩子是誰，一時間激動地站起身來，用力的上前扶起林昊，眼中儘是言不盡的激動。

    此時公孫雨玫也是激動地上前，摸摸林昊的小臉，眼中帶著激動的淚水，「爹，是昊兒啊」

    兩人的情緒也是逐漸感染了林昊，他看到外公的頭髮又是白了一些，比幾年前自己看到的時候，更加的蒼老了，只是精神似乎還不錯。想要是因為這獸群之事讓他費心，一時間傷了身體罷了。

    稍稍片刻後，一家人坐在了桌邊，期間公孫英不斷問起林昊在天京的種種，聽得他老懷甚慰，當得知雨霖夫人只派了一堆護衛將林昊送來之後，頓時猛地一拍桌子，吹鬍子瞪眼的斥責道，「簡直是胡鬧，你才多大，出點事情怎麼辦！」

    「你爹也是，居然常年就知道鎮守邊界空間，大夏這麼多年來，哪有外域妖魔敢來入侵」

    說得越來越起勁的公孫英，此時又把女婿和女兒也罵進去了，哪還有點病怏怏的樣子，這也讓一邊的公孫雨玫掩嘴偷笑。

    不過，這才輕笑了一聲，連帶著她也被自己的親爹罵了一頓。

    「外公，剛才我進來之前，似乎聽見你和小姨在爭吵，不知所謂何事？」趁著外公換氣的功夫，林昊連忙插嘴，不然還不知道一家子人要被罵到什麼時候。

    原本有些情緒高漲的公孫英，頓時一滯，隨即臉色冷了下來，異常的的難看。一邊的公孫雨玫也是輕輕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這就讓林昊更加起了疑心，到底有什麼不能說的。

    看著老頭子賭氣的樣子，公孫雨玫悄悄的在林昊的耳邊說道，「老頭子這幾天被那些方外宗派氣的夠嗆，也是因而一時昏了心竅，正在修養」

    「哼，一群方外妖道……」

    一邊的公孫英還很氣憤的補了一句，一向是對方外宗派持中立態度的外公這般氣憤，想來一定是有什麼隱情。

    看著外公氣憤的樣子，林昊一時間也覺得不該多問，一家人的氣氛頓時有些許尷尬，因而再聊了幾句之後，林昊就在公孫雨玫的陪伴下，找到了自己當年居住的客房，安頓了下來。

    「小姨，還請你告訴我吧，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外公怎麼會對那些方外宗派那般生氣？」最終，林昊還是打算從小姨這邊打開缺口，問出事情的緣由。

    原本還是執意不說的公孫雨玫，看著林昊的眼睛，一臉認真的樣子，終於還是嘆了一口氣，心想這么小的孩子，知道了倒也沒有什麼。

    「前些天那般獸群暴動，連續幾批，函方的損失一向很大。早在好多天前，你外公就派出了幾個信使，前往各大宗門，希望能夠施以援手，一同克制獸潮」

    「結果，那些宗門，不是直接以宗門掌教命令拒絕了信使，就是直接將信使轟了出來」

    「最過分的是，僅有的幾個願意出手的宗門，卻要求函方郡確立其宗門為方外正統，可以在郡城之中開宗建立新的山門，廣招門徒」

    說到這裡的時候，就連林昊都一股無名怒火燒起，這些世外宗派，簡直是可恥，趁著這種禍水滔天的時候，趁火打劫，完全沒有將世間的生靈死活放在眼裡。要知道，他們也不是天生的修道之人，也是從凡人修煉上來的。

    這種行徑，簡直是與強盜無異，難怪外公會被氣成這樣。

    「大夏朝廷有言，任何方外宗派，沒有皇室的下旨宣告，皆非正統，他們這麼做就不怕朝廷的禁軍滅了他們的道統？」

    「他們也就是這個時候敢於要挾你外公，要知道這麼多年來，你外公甚至於都沒有準許那些宗派之人在郡城方圓百里內招收弟子」說了這些話，公孫雨玫捏捏林昊的臉，「好了，昊兒，你一路趕來，肯定也累了，好好休息，明天等你外公氣消了再去找他」

    周圍的燈盞一點點的熄滅了，惟獨林昊依舊是端坐在床上，腦中依舊是方才小姨說過的話，終於是對於朝廷和方外的相互關係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而朝廷的隊伍即將來到，也不知道會帶來多少物資，能否帶著函方度過難關。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林昊只能口念萬劫無量經，周圍的一切逐漸消失，化作了滔天的火海，腳下是無邊的尖刀地獄，身邊隨處可見那些幽魂，或是被烈火炙烤，或是被雷霆轟擊，慘叫聲不絕於耳。

    雖然是萬劫幻想出來的地獄，但這一切的感覺，是那般的真實，甚至於尖刀刺入林昊魂魄的時候，那種切開肌肉的強烈痛覺，激得林昊一陣陣想要放棄。

    「眾生言地獄苦痛，萬般熬煉不得善終，我言雖萬劫，但縱身往矣……」一字一句的念道，一重重的劫難加諸於林昊的魂魄之上，不管是烈火焚身也好，萬箭穿心也罷，守著一顆本性不動搖，在這冥想地獄之中磨礪心神。

    時間像是在這個時候無限延長了，原本還有些鬆散的神念，此時在林昊體內凝練成一股，整個人的魂魄煥發著無量光華，像是經歷了千百世，與萬丈紅塵之中參化了不朽。

    「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萬劫的真意，神念凝結，元神，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