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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慧珊是在昏睡狀態下轉的院,接手她的仍然是原來那個醫生,照顧她的人也依舊是鄺護士。
鄺護士來給尹慧珊做檢查的時候有點難過,她曾經照顧了尹慧珊三年,比尹慧珊小几歲,一直把她當自己的姐姐來看,兩個人感情很好。現在尹慧珊又是這種狀況回來,她只覺得心疼。
「怎麼回去了兩個月就變成了這樣!」鄺護士摸了摸尹慧珊的額頭,「我早勸過她現在還不適合出院,她就是固執。如果再忍幾個月,她狀態更穩定些……唉,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
旁邊的黎旭沉默不語,一種內疚感涌了上來。
鄺護士其實是在責怪他。別人的話尹慧珊可能聽不下去,但是他的話卻很管用,只要黎旭勸阻了,尹慧珊就不會那麼執意要出院。
他最大的錯誤是為了就近照顧尹慧珊而把她放在中心醫院,才讓周正道有了可乘之機。
盧暉說的沒錯,他的一意孤行和控制欲是他的大毛病,如果他不改,還會做錯更多的事。
「你也別太內疚。」鄺護士說,「也未必就是壞事。醫生說了,她只是被人深度催眠了,那個人給她下的指令是可以被改變的,不過需要時間。治好了這個毛病,慧珊說不定就能接受自己的過去,變成正常人。」
雖然是寬慰的話,但黎旭看到了希望,他由衷地說:「謝謝您。」
「謝什麼呀。怎麼老站著,坐下吧。」
「不用。」黎旭摸著腹部沒痊癒的傷,本來盧暉不同意他出來,他執意要親自送尹慧珊,盧暉不得不同意,但是要求自己也陪著。如果不是黎旭冷著臉拒絕,盧暉還想抱著他下車。
他知道盧暉一片好心,不過他很不滿盧暉總把他當做弱不禁風的保護對象。
黎旭畢竟是個病人,操勞太久就會出現疲態。盧暉帶著他回到中心醫院,醫生給他換了藥,叮囑他好好躺著不要再亂動。
「向和那天跟我說,周正道雖然自首了,但是這個人太狡猾,沒留下什麼作案證據。他之前和吳凱說是合作不如說是臨時的一起犯罪,吳凱對他一無所知。」
盧暉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又給他墊了一個枕頭,扶他靠好。
「所以是查不出來?」
「也不能這麼說。」盧暉「嘖」了聲,「向和肯定沒和我說了全部,他們有封嘴的規定還是什麼。我覺得他還是相當有把握的……我就是最近聽風聲說,向和跟cinderella的那位老闆有關係。」
黎旭:「cinderella?邵朗出事的那家酒吧?」
「對。不過我不知道具體什麼關係,以前也沒見過邵朗和他有什麼往來……哦,忘了,邵朗是前年冬天才調過來的。」
黎旭覺得有些奇怪。他思忖了一會想不明白,問盧暉道:「既然他和那邊的老闆有關係,為什麼我覺得他有點想對付cinderella?」
「我也覺得。」盧暉攤手,「這就不是我等屁民能關注的了,你好好養傷,還能趕上對周正道和吳凱的判決呢。」
黎旭喝水的動作一頓。
「時間這麼快就確定下來了?」
「沒……我猜的。下周你差不多就能出院了,怎麼著也能趕在他們破案的前面。」
黎旭把水杯擱在左手邊,想了一會兒,突然說:「我知道了。」
盧暉:「……你知道什麼了?」
「向和要找cinderella的毛病,一定是因為cinderella就是當年吳凱他們犯罪的毒窩。我之前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吳凱的證詞裡面有的!」黎旭一激動就忘了自己身上的傷,抓起被子要下床。
盧暉按住他:「我的祖宗,您現在好好把傷養好了再說別的!再亂動老子就乾死你!」
黎旭抬頭看著他,突地勾起嘴角笑了起來。這個笑容明顯不是黎旭原創,是抄襲盧暉的版本然後更新出來的表情。
他就這麼笑著,頗帶著些挑釁地說:「來啊。」
盧暉覺得大事不妙。
他真的被黎旭吃的死死的。
他那點兒夫綱完全使不出來不說,黎旭稍微的這麼撩了撩他,就把他撩得氣血上涌不得不來廁所里自力更生滅子滅孫。
單人病房單獨在一個樓層,人來的少,所以來廁所的人不多。他有充足的時間給自己沒羞沒臊。
黎旭點的火他非常想讓當事人來滅,可惜黎旭的傷還沒好,手上還纏著厚厚一圈繃帶呢。受傷以後還清減了不少,這讓盧暉完全禽獸不起來。
盧暉腦子裡湧出來各種各樣的花式play,尤其是讓黎旭自己一邊扭著腰肢一邊穿著情趣內衣戴個小尾巴主動蹭上來,一邊自.慰一邊求他……
「哈……」
盧暉身子猛地一抖,扶著牆喘息著。
媽的,爽到了,但是又很不爽。
這種清心寡欲的日子再過下去他就真成和尚了,不成,黎旭一痊癒他就得開葷。
這回天王老子也不能再攔住他干老婆。
他回到病房時,黎旭正看著對面電視上的法治頻道。
上面正在播出的節目是一宗藏.屍案,被害人為了討債,被欠債人殺死並且分屍藏匿。愣是過了兩年才被人發現了藏在山洞裡沒了腦袋腐爛變形的屍體。
以上一段都是黎旭給他分析的,然而盧暉的思緒不自覺就想到了楊啟安身上。
這樁案件和楊啟安太相似,但是不同的是前者是粗糙毛躁的犯罪,後者的屍體卻是經過精密處理的。
啟安的事情至今也就是在警察那裡立了個案,能不能查出來,能查到什麼程度,都是問題。
黎旭看盧暉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說道:「楊啟安的事,你們不是一直在查麼?有沒有眉目?」
盧暉搖了搖頭。「過了都快三年了,我們只知道啟安是在回他老家的路上失蹤的,可是回他老家去查的時候,卻發現他根本沒有回去過。」
黎旭:「我記得警察發現楊啟安屍體的時候,說過屍體是一年前被封入水泥中,絕不會超過兩年。但是屍體的死亡時間絕對超過兩年半以上。」
盧暉有點驚詫:「你是說……?」
「這只是我的猜測。還做不得真。」黎旭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懶洋洋地靠在上面,視線轉回到那檔法治欄目上。
盧暉心裡隱隱有了點頭緒,可是那麼多想法加雜在一起,又使他變得混亂了起來。
黎旭的意思是犯罪人把啟安的屍體藏匿起來,過了一段時間以後才分屍拋棄。
可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最讓人費解的,他殺害楊啟安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行。」盧暉覺得自己有點坐不住。「我要給向和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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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燕南坐在周正道對面,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沒說話。
他們的談話被警察監視著,楊燕南有點不耐煩。他不樂意再和警察這類打交道,煩。
周正道只是看著他,溫和的眼鏡後面藏著一對虎狼的眼睛。
楊燕南終於開口了。
「你叫我來,又不說話,到底是想幹什麼?探視時間有限,你不說,我可就走了。」
「老師。」周正道說,「您願意來看我,我很高興。」
楊燕南:「我不是很高興。」
「老師。」周正道渾不在意楊燕南的語氣,自顧自地回憶了起來,「您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麼?」
楊燕南當然記得。那是十年前。
醫學生實習會會被安排去各個科室,周正道輪派到楊燕南這裡時,待了整整一個月。
原本他覺得周正道這個學生很省心,人長得秀氣,說話也秀氣,對他畢恭畢敬,所以很喜歡他。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會糊裡糊塗糾纏了這麼多年,他漸漸的發現了周正道的毛病。
這個人很瘋狂。
是那種刻在了骨子裡,還不會讓人發現的瘋狂。
如果不是他有把柄在周正道手裡,他這輩子都不想和這個人有交集。可是迫於無奈,他只能順著周正道,繼續兩人不清不楚的關係。
「我早就勸說過你,不要放任自己的性子,遲早會害了自己……」
「不,老師。我現在很快樂。」周正道說,「從我執業以來,我一共接手了三百多個病人。第一個,您知道是誰麼?」
楊燕南看著他。
「是啟安。」
楊燕南猛地站起來,手抓在桌子上,怒視著他。
「老師,您知道心理的作用有多強大麼?」
瘋子。
「時間到了。」
警察走了過來,要把周正道帶走。周正道大笑著,伸出戴著鐐銬的雙手,作出數數的樣子。十,九,八,七……三,二,一。
砰——
周正道做出一個爆炸的嘴型,然後被警察帶出了楊燕南的視野。
楊燕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發現它們正在劇烈地顫抖著,久久不能平息。